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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睁开眼,对视上当年的仇人,没错,就是这张脸。

他突然站起来抽走了床上的枕巾,一手捂住苏文斌的嘴,一手狠狠的扼住他的喉咙,用尽全力的掐。

手下的苏文斌发出“咯咯”的声音,挣扎着像跳机械舞一样的在扭动,最终幅度越来越小,等到苏文斌几乎不动的时候,他恍然间喘了一口气,终于松手。

大口的喘息,眼前是缺氧时才有的阵阵发黑,原来刚才他也是闭住了呼吸,原来出手的那一刻他也是窒息的。

他是医生,却差点杀了人。

失去的理智终于找回来,他扔了枕巾,捏着苏文斌的下巴,反复拍动着苏文斌的双颊。

苏文斌白眼珠慢慢的下翻,紫涨得脸慢慢恢复过来,坑坑的咳嗽,徐景弋放开他,到阳台上点燃一支烟。

他没有吸,只是点燃了夹在指尖。

老社区的楼层并不高,他俯视外景,夹着烟的手指扣在水泥栏杆上。

夕阳正在落山,像半个血橙挂在天边,鸽子大片的回巢,咕咕声中伴随着隔壁锅碗瓢盆的撞击声。他深吸一口气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刚才他一直想着,掐死苏文斌,掐死他,掐死他自己也就不活了。

那么,那个还在医院里的小兔子怎么办?

小兔子。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奇怪的嗤笑。

深深吸一口烟,埋进胸腔里的是一片苦冷,他还是把烟吐出来,将烟头从阳台上弹出去,一点红芒像颗流星划过弧线,消失在视线里。

他转身回屋,看到重返人间的苏文斌仍然看着他。

从口袋里摸出烟来,他问:“你要吸烟么?”

他记得,苏文斌以前也是个大烟枪。

苏文斌“啊”了一声,他点燃一支烟,插到苏文斌嘴里。

“我不会杀你。”他的声音极其冷淡:“我已经报复过你了。剩下的债,由涂涂来还。”他似乎无不痛恨的说:“你记着,得让她还我一辈子。”

站起身,重重的搡了苏文斌一把,他大踏步走出卧室。

汤汤在偷吃薯片,好奇的看他:“你在里面干嘛,这么长时间没有出来?”

“给你爸做按摩。”他阴沉沉地问:“围裙呢?”

围裙在厨房门上。

系上围裙,开始做饭。

很快三菜一汤。

油爆基围虾,青椒小炒肉,鲜蚝烧油麦菜,蘑菇鸡蛋汤,菜色鲜亮,口味适中。

汤汤哇哇大叫:“我好久都没见到这么多好吃的菜了!”

徐景弋拿眼横汤汤,说的他姐姐好想整天虐待他一样。

摘下围裙挂好,洗干净手,却没有要吃饭的意思。

汤汤问:“你不吃吗?”

“我不吃。”他没好气地补充说:“我还要伺候你爹睡觉。”

汤汤敏感,有些不高兴:“不用你来,我自己也可以。”

觉察出自己的不妥,徐景弋叹一口气,才说:“吃你的饭吧。”

第一次知道伺候中风偏瘫的病人这么麻烦,以前经常在医院看到,却没想到操作起来简直要命。还得抱到卫生间去清洁,苏文斌又重,他做这些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吃力,好在苏文斌十分配合。

挤好牙膏给苏文斌刷牙,扳着他的嘴捏着两侧牙环,刷了两下就听到他呜呜噜噜的。

真烦人,出了什么问题?

颇不耐烦的皱眉一看,原来是嘴里烂了很大一个口疮。

只好先放下牙刷,去厨房拿了一罐子盐。

汤汤问:“拿盐做什么?”

关心的事真多。

徐景弋声音冷淡:“消炎啊。你爸发炎了。”

“哦。”

洒了一点盐在牙刷上,刷了两下,发现苏文斌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突然想想不解气,舀了一大勺子盐填进老头嘴里,没好气的给他刷牙。

盐撒在伤口上,苏文斌大概太疼了,浑浊的眼睛老泪纵横,但是却没喊出声,徐景弋怨气爆棚的刷了半天,才给他漱口。

“你还知道疼?”他给苏文斌擦脸洗脚,抱上床盖好被子,想起来不解气,回过头来又添一拳:“我这辈子都没这么伺候过我爸。”

关灯,他站起身来,握紧拳头向外走。

没有好气的找碗,盛饭,捡菜。

汤汤问他:“你不高兴了?”

“没有。”闷头挑大虾:“我去给你姐姐送饭,晚上你早点睡觉。”

“哦。”

关门走人,走了半天又退回来敲敲门。

汤汤开门:“干啥?”

“你今天有没有流鼻血?”

汤汤眨眨眼睛:“有……”

动作顿时僵住,蹙眉:“什么时候的事,严重吗?”

“今天上午……好像不是很严重。”

叹一口气,叮嘱他:“关门睡觉吧,谁敲门也别开,再留鼻血,给我打电话。”

汤汤撅起嘴巴:“我不知道你的电话……”

“我已经记在客厅的挂历上了。”

“哦。”

转身要走,却听到身后有个声音,柔柔的带着孩子的奶呛:“晚安,徐景弋先生……”

心又软了,握紧的拳头渐渐松下来,叹了口气回过头,“苏汤汤先生,晚安。”

回到医院已经不早。

一路开车一路悲催的想,命真贱。喂饱了老的小的,还得去喂中间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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