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弋帮她拌山苦瓜菠萝粒沙拉,他总能记得她当年最爱吃的东西,而他吃的又不多,总在帮她夹菜、拌饭、研磨山葵。
她吃的眼泪汪汪,抬头很赧然的向他笑:“岛蒜苗……太冲鼻子了。”
他不语,低头吃饭。滑潺潺的野生水云,倒是没有什么刺激,可他也吃得鼻子发酸。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后来才想明白,原来这是梦里经常见的画面,她就这么坐在他对面,就这么坐着,什么都不说,他就觉得很好。
终于搁下筷子,他问:“涂涂,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顿了一顿。还能怎么样,难道要告诉他家里破产了,爸爸脑瘫了,她多了一个小弟弟,现在一个人在养家?不不不……不能让景弋知道她过得这么不尽人意。
调整微笑,她简明扼要的说:“还是老样子啊,只是我爸破产了,不过我很好。”
他点点头,夹起一块鲷鱼刺身。对于这种东西,其实他一直脾胃虚弱,没那个口福消受。
她问他:“你呢?”
筷子滑,刺身就掉到木鱼碎里面,他再也没去夹起来。抿了一口清酒,他稳了稳神,说:“涂涂,我结婚了。”
心里有一面鼓,咚咚咚的敲,越敲越猛,终于敲破了,裂开一个好大的口子,她岔气呛住了自己,猛烈的咳嗽起来,竟然收不住,飚的满脸泪花。
徐景弋给她倒了一杯茶,她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一口气喝光,然后放下杯子的时候,她说:“恭喜你啊。”
他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给她看:“这是我太太,佳希。”
真美,多好看的一张照片,美人美景,国外风情的小街,笑容和阳光一样灿烂,他穿天蓝色的小西装,一只手拽着白色的领结,太太挽着他,拽着神圣洁白的……
“我们的婚纱照。”
她已经看出来了。
“我们做手术,你知道不能戴戒指,她就送我这块表。”
她早就留意到了,他腕上那块pain,以传奇机芯和史上最早的腕表品牌著称,想必,他的新娘……也是个家室极好的姑娘。才子配佳人,真是圆满。
“她说送我这块表的含义,是让我记得看时间,记得回家别迟到……”
真是够了……他为什么还要说下去呢?别说了行吗,她又不是恬不知耻,又不是执着横刀夺爱。
“涂涂,我们——”
“对不起徐先生,”她打断他:“我不知道这些,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
怪不得他可以那么轻松地喊她“苏小姐”,原来不爱了,这些称呼就可以轻轻松松的说出口的。
她努力让自己爬起来,胳膊也疼脚腕也疼,不能说不狼狈。
徐景弋看不下去,上前帮她,却被她笨手笨脚的避开。
她在路上搭车,车流不少,却一辆都拦不到。真是惨,墙倒众人推,去那么远的地方,连出租都拒载她。
他在他那辆达科塔灰的a7上坐了良久,最终下车,一声不吭,把她拦腰抱起来,就往车上抗。
她在他肩上又捶又打,连她都觉得自己像个披头散发的泼妇,可他都没松手,把她塞进车里,锁上中控,系好安全带。
车开的都不安稳,她有多闹腾他太知道。一会儿砸砸车窗,一会儿夺夺方向盘。
他终于忍无可忍,把车停下来恶狠狠的警告她:“我可是在国外拿的驾照,习惯右驾驶,你要再闹,我保不准车会冲到海里面,也不枉咱俩相爱一场。”
☆、第8章vol04(1)
vol04(1)
猛然的一阵心痛袭上心尖,这话涂涂听着刺耳。他还知道他们相爱过吗?
徐景弋开车:“告诉我地址,我送你回家。”
其实就算她不说,他也知道她现在住在哪儿。
楼道灯光幽暗,有的楼层连感应灯都是坏的,徐景弋扛着涂涂爬楼,气喘吁吁:“你怎么住在这个地方?”
“我住在哪里都跟你没关。”她倒挂在他肩膀上,握紧了拳。
黑暗中闭了闭眼睛,徐景弋不语。
一直扛着她到家门口,汤汤主动跑出来开门,见到徐景弋眼睛眨眨。
有片刻的慌张,她站住了,一把搂住汤汤,终于鼓起勇气对他说:“这是我儿子,汤汤。”
汤汤十分的配合:“你怎么才回来,妈妈?”
头顶开眼,默默望天。她都做了些什么啊。
“哦,挺可爱的小朋友。”徐景弋声音沉沉:“我明天早上再来接你。”
“不用了……”声音微微颤抖。
“这不归你说了算。”徐景弋转身,径直下楼。
涂涂没看到,黑暗里他那张脸是铁青色的。
他把车开得飞快,不断的变线超车,甚至冲过路口的时候红光一闪,他都看到led电子显示屏上滚动播出对他车牌提出的违章警示。可是魔由心生,停不下来,一直猛窜到酒吧门前,他才下车拍门而入。
只想喝酒。
这两天,活得像做梦一样,他没醉,却醉生梦死。
“先生你要喝什么?”美女吧员眼光精准,一眼测出男人的价值,向他推荐:“2009?”
“不,给我一杯martini。”
烈性的苦艾烧喉,也不知道饮了多少杯,他头昏脑涨,掏出手机打给赵雪城:“出来,把我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