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父母亲情
“其实樊姑姑这个年纪……”贞儿说道。
“这没什么的，这样的女子还有一位，她就是为太上皇生下长女的杨妃，她是太上皇很小的时候就服侍他的旧人，”怀恩说道，“这宫里你也呆了很久了，难道不知道这里面的内幕吗？”
“戴大哥，我一直在太后身边服侍的，哪会打听那么多闲事。”贞儿说道。
“这宫里的女子要出头，可要看机遇，你如今服侍沂王殿下，只要沂王平安，你应该还是会有机会光耀门庭的。只不过如今，太上皇自身难保，也是过一日算一日。”
怀恩说的是实话，那宫里的人也就是个个想攀个高枝，将来退下来的时候可以为家里谋份富贵，给皇子做保姆也是捷径之一。那些服侍过先皇的嬷嬷都是趾高气扬的，如今在地方上没人敢得罪她们，只不过自己的保姆并不是自己想要做的，如今也是战战兢兢过日子。
“你如今在哪当差？”贞儿问道，其实这个问题她一直没有问过。
“我能见到南宫的人，是因为我在司礼监做事，时常可以出入宫禁。”怀恩说道，“我定期会去南宫传些话。”
“可惜了！”贞儿说道，“这世人偏偏那么看不透。那惜儿姐姐必定要受苦了。”
“那也未必，她使上银子就是了，谁和银子过不去？”怀恩说道。
“不都是穷吗？”贞儿说道，“李惜儿平时就藏不住银子，我与她也算是旧识，所以想请大哥帮忙，至少她能过得好一些。”
“这……这件事……我不能保证……”怀恩说道。
“好香的饭菜，姐……戴大爷……”一个孩子推门进来，阿深已经是个漂亮的小儿郎了。可是衣服上全是泥巴。
“你回来晚了，去哪里疯了？”贞儿对孩子说道。
“没……没去玩……我……我去看……看……总之……有钱拿……”阿深说道。
“是不是街头王老板寿宴，你去讨喜钱了？”贞儿骂道，“你有没有骨气，他那三个铜钱都要！是不是让人挤倒了？和你说过多少回，你的命可比那几个小钱重要。你要是有点事，我怎么向你父母奶奶交代。”
“我……我哪来的父母……”孩子哭了，“人家说我爹娘早死了，你就知道骗我……”
贞儿在外面一直说她与弟弟是因为父母双亡，家里叔叔为了独占家产，把他们赶了出来。就算奶奶舍不得也没法，于是只能带着幼弟独自过活。阿深年纪小，对幼年有记忆，但是他搬来这里住的时候才五岁，谁会把一个小孩的话当真，他说自己家以前家里有很多侍女下人，大家也不会把他往宫里想，再加上说话结巴，他再说那宫里的生活，只会召来被人的耻笑，毕竟街上的人都是些普通百姓，至于他也不敢提自己的身份，虽然他知道自己是皇族，知道姐姐有难言之隐。
“小哥儿，如今你是还小，这话不能来说，老天要生气的。”怀恩说道，“你的父母好好的。”
“戴爷，我想见他们……”阿深说道，“先生教我们诗经《蓼莪》：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蓄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可我连爹娘都没见过，我算什么儿子。”
“阿深！姐是为了你好，父母恩情固然重要，但是你的性命更是重要，没命了，你拿什么见他们？少说话，多吃饭多读书干活！去厨房洗手后拿碗来吃饭。”阿深低下了头，往厨房里去了。
“呀，万老板，你对阿深凶了！”怀恩说道。
“戴大哥，我一人带着这孩子担心受怕的，能不管着点吗？”贞儿说道。
“不过我可以想个办法满足阿深一下，你们并没有那么引人注意，毕竟一个孩子，皇上还不放在心上。”怀恩说道，“南宫每日都要递送食物，清理污秽之物，那虽没有门，但是总算有个洞子。这成人是进不去，小孩还是可以的，另外这洞也不过是防君子的，我也好歹在那南宫有些熟人，兴许可以帮帮你们，只是最多一个时辰，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不妥！”贞儿直接回绝了，“大哥好意会给你带来麻烦的，南宫的人还要你照顾呢。”
“多大的罪，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反正连累不到家人了。”怀恩说道。突然看见身边泪流满面的小孩端着碗却一口饭都没吃，于是伸出手了，把孩子搂在了身边：“贞儿，出不了事的，小哥儿懂事得很。”
贞儿的心软了，她点了点头：“那就拜托您了，早去早回。”
阿深拉住了怀恩，他喜悦了。
天还没亮，京城街道上打更的刚打过三更，那咕噜噜的车轮就在石板之上，也就几个杂役推着车往南宫走去。这车目前是空车，为南宫倒夜香的。
这车里可是什么都装，其实他们也不讲究什么，这南宫一日需求也就在这里了。
“阿深，你进去后，大约四更天，会有运水车来，你就躲在那空车里就是了。这车子可是要十天才来一回的，水车也要三日才会来一次，今晚时间最好，我就在外面等。”
“戴爷，现在是睡觉的时间，我怕见不到父皇母后还有娘亲……”
“没法，里面黑，你自己去找，天亮了只怕有人见到，何况也没合适的车带你。”怀恩说道，“一切都只能随天命了。”
“我……”小小的孩子心里十分不愿意，可是看到戴怀恩板着脸，于是也没敢说。“里面……里面……还有什么人？”
“不知道……我们谁也没进去过。”戴怀恩说道，他放低了声音，“行了，等下你躲在桶里就行了。我让里面的人带你去见太上皇就是了，这样还稳妥些。不过你可藏好了，这万一不是熟人，你千万别出来。真要给人发现了，你千万要说你是我的侄儿戴深，自己贪玩躲在里面的，千万不要说你是太子见濬。”
阿深点了点头，这才过三更，怀恩盘算着，这要是来人不是熟人，不知阿深还能不能见到他的父母。特别是太上皇，今晚恐怕他也已经睡不着了，毕竟这个儿子他已经几年未见了，上回见面还是在亲征之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