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梦里的世界光怪陆离,似真似幻,像眼前隔着拂不去的薄纱,韩铭偶尔从上帝角度突破那层玄妙的云层,能看清底下的人是自己又并非真实。更多的时候,他附在过往的一角记忆里不能挣脱,木偶似的重复着既定的行为动作,按照旧时的轨迹行驶,重新走了一遭似的。
梦里的他,没了清醒时对以往回忆的不情愿,只是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在一条黑暗涌动的小路上,不停的有人和他打招呼。
“韩铭?又是去看你家那位的演出?”想不起名字的某人挤眉弄眼。
他继续往前走去,面前出现了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祝贺道:“恭喜你啊,二次分化成为了Alpha。”许砚趴在他的病床上,也是一脸的高兴。
韩铭看着这笑容,内心有些开心,跟着一起笑了。
没等他回握住许砚的手,Omega脸上的神情一变,他再一恍惚,发现自己回到了家里。
潜意识的触须向四周扩散,他迷迷瞪瞪间认出来,哦,这就是他家。
许砚抬头一笑,嘴角的弧度怎么看都透露着一股讽刺的意味,不是韩铭熟悉的常年长在他脸上的那种柔顺和忍耐。这种违和感使得韩铭心下不适,像是他第一次看到了许砚对自己的建议心生反叛时的那种愤怒,不满,和日益膨胀的轻视,有什么逐渐在脱离轨迹似的不妙和反感。
熟悉的房间里从墙角的衔接处渗透出丝丝缕缕的雾气,几秒钟的功夫就蔓延开一片灰蒙的白。许砚的眼睛迸发出一道奇异的光亮来,那么摄人心魄,不知是出于怎样的感情,韩铭错开了视线,不愿和他对视。
笑得诡异的人启唇,似哭似叫,令人心生不详之意的雾气里也传来奇怪的,像是动物又像是人类的尖啸。许砚的身影慢慢融进了这片灰雾中,声音留了下来,没有受到丝毫阻碍,刺进韩铭的耳朵里。
“你现在......有和我有什么不同呢?你说Omega就该乖乖呆在家里,那你呢,轮到你你又会怎样选择呢......?”
“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
“别再挣扎了,认命不好吗......”
即使是梦里恐惧也是可触摸的,他心里流动着一层浓浆似稠厚的恐慌,还有一种难以追溯源头的没头没脑的不安。或许人类在梦中也确实可以感知到外界的变化,他依着那丝不详感低头,好端端穿在身上的衬衣不见了,目之可及是他自己照镜子时看过了无数遍的身体,唯一多出来的,是小腹处土地崩裂似的一道猩红,肚皮从中割开,内脏脂肪清晰可辨。
恐惧感在这时奇异地暂停了几秒,韩铭的手抚上被鲜血侵染得可怖的器官,既对手底下宛如一个小口袋似的囊状物有些好奇,又生出了些许不可思议,总觉得自己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那该是什么样的呢......他的大脑不那么灵活地运转着,或真实或虚假的片段经过了大脑的加工后从他的脑海里流星雨似的划过,他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呼风唤雨的骄傲的Alpha,一会儿又好像是学校里不起眼的普普通通的Beta,抬着头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只能站在阴影里观看舞台上太阳般耀眼的那个小Omega的表演。再一瞬间,韩铭慢吞吞地环顾了番四周的景致,面前的家具解析重构,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他反应过来,哦,自己不过是个被困在别墅里无处可逃的可怜虫,面对着卑劣无比的Alpha毫无抵抗之力。
别墅。别墅!
脑皮层的一根根神经末端迅速被唤起,韩铭的脑袋前所未有得清醒过来。
这是个梦!醒过来,醒过来。
人的努力有时候会取得相当令人惊喜的回报,比如此刻,他隐约还记得自己好像还醒过一次,冰冷的针头刺入身体,他听见秦柯的嗓音如同一条滑腻的蛇吐着猩红的蛇从耳边爬过:“早就知道你不会老实,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份大礼,醒来你就知道了,现在就安心睡吧。”
韩铭想反抗,可在恶魔般的哄劝下抵不过麻醉的药效,没醒来片刻就再次陷入昏迷。
“我期待你的表现…...”最后一句话飘进意识里,随之沉入更深层的记忆。
约莫是一种预感,韩铭心里头的不适感越发强烈,醒来的欲望也越来越强。那雾气缠上韩铭的四肢,他向后退去,原先是墙壁的位置此时空空如也,他一脚踏空,从楼上掉了下去,跌进了无边的灰黑。
恍若真实的坠空感让韩铭的思维如隔云端,他腿部的肌肉忽得一颤一蹬,浑身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