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大段路之后,我终于来到了大路上。周边也有了点人迹,不过,都是丧尸。
这批丧尸可能是从不远处的小城来的,那地方很小,在云贵交界,叫段美。
因为这里的天空经常挂着晚霞,像段染的油画似的,美不胜收。
不过眼前的段美,却是个人间地狱。
满街都是丧尸,黑压压的一片。我以前来过,这里有闻名遐迩的小吃一条街,当地的羊肉米线,那叫一个人间美味。
现如今,小吃一条街还在,但所有摊主和食客全感染了。我这个外来户一打外面进来,就立即围上来一大群。
我有点紧张,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习惯性就想抽出枪来,给最近的几只来个爆头。忍了又忍,这些家伙,看清是同类之后,一哄而散。
我呼出一口长气。加入到尸海大军中,一晃一晃往前走。走了没多远,我就听到了一阵激烈的枪声。
一听到这枪声,我就明白了,这地方还有活人。
我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只见两辆越野摩托侧翻在地上,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被压在最下面,苍白着小脸,抽不出腿,声嘶力竭的大叫:“姐,别管我,走!”。
一个扎着长辫子的年轻姑娘,手持一把猎枪,对着扑上来的嗜血丧尸,一枪一个。只是她很不专业,丧尸只有爆头才是有效攻击。没被爆头的丧尸很像蛇类,哪怕被斩成两断,凭一个蛇脑袋也能爆起伤人。
她很急切,攻击中一有空隙,就伸手去扶车。想帮弟弟站起来,可惜力不从心。眼看着丧尸们围上来,不得不松手,二次压下,把男孩痛的哇哇大叫。
姑娘咬着嘴唇,面对着不断增加的尸海,脚步却没有退怯,一直坚守在弟弟的身边。
男孩放声大哭:“姐,你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只有下半截身子的丧尸,正在新鲜血肉的吸引下,亢奋的爬上去。姑娘忙着对付站着的丧尸,却忽略了脚下。眼看那丧尸吐着血沫星子的大嘴,就要对着姑娘的腿背啃下去。
只听“呯”的一声。
我的枪响了,正中这半截丧尸的脑袋。姑娘和男孩同时一愣,就在他们的愣神之间。我手中的边锋射手再次开火,子弹齐射而出,每一发子弹如盛开的血色之花,精准爆头。
两人的目光立即转向我这边。
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的样子,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射击,冲那姑娘大吼:“我掩护,你救人!”
他们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我开枪的位置满是丧尸。但他们不可能过来查看。
那姑娘看看弟弟,再看看倒下去的丧尸。一咬牙,一剁脚,当机立断,收了枪,低下头就开始挪车,把背后的安全完全交托给了未知的陌生人。
我从不辜负别人的信任。在团队里,正是出于对我这个狙击手的信任,同伴们才一次次逃出生天。
姑娘抬车抬的涨红了脸,也不怪她。如果可能,我俩应该对调一下位置。但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这个样子冲上去扶车,面对的只会是姐弟俩的惊呼和子弹。
她很强大,硬是咬着牙把弟弟从车底救了出来。然后,迅速扶正一辆摩托车,弟弟挣扎着坐上后座,她自己坐到了前座。
姑娘最后看了我所在的方向一眼,大声说:“对不起,我们先走了,我把这辆摩托留给你!”
说完,一踩油门,带着弟弟就飙了出去。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那弟弟质问:“姐,我们不管别人了?”。
姐姐咬着嘴唇说:“管不了,人家本事比我们大”。
两人呼啸而去,所有话语淹没在风里。
看着两人的身影,我心中只感到五味杂陈,又一次尝到了尘土飞扬的味道。没了团队,我又变成了单兵作战。姐姐救弟弟是亲情,救外人不一样。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姐弟俩不自量力的折回来,只会加重我的负担,他们俩就这样跑了,也好。
感情上,我不舒服。现实看,这是最好的安排。
我迅速收起了枪,从阴影处出来。混到丧尸群中,慢慢走到倾倒的越野摩托旁。这摩托应该是那男孩在骑的,因为身高不够,技术不精,侧翻了。摩托钥匙没拔下来,还插在上面。
我不知道这两姐弟,出于什么原因要来到这里,我也懒得去探究。
这里就像个凶案现场,到处是血肉。
我把倾倒的摩托扶起来,顺手撕下身边一,只剩半边脸女丧尸的裙角,把车从头到尾,认认真真擦了一遍,一边擦一边检查。
油箱是满的,除了刮痕外,没有毛病,可以用。打开后箱一看,里面居然还有水,有食物,甚至还有一副专业的摩托手套。
这一刻,我才明白那姑娘说:“我把这辆摩托留给你”的意义。
先前的不满烟消云散。在这个末世里,生存不易。生存资源堪比黄金,姐弟俩没有回头,却把这些贵重的生存资源留给了我。
食物虽然不多,很多时候,能救的就是一条命啊。
我们总是习惯用自己的尺子去量别人。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怎么能要求别人完全按我们的思路和剧本来走呢?
一瞬之间,我释然了。顺手从地上捞起摩托头盔,戴上手套。
穿戴齐整之后,我在一家男装店里,对着镜子里照了照。别说,这样一穿。别人很难看出我是丧尸,真是个意外之喜。
我把车扶正,一轰油门,悠然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