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旁边有个早餐店, 人多得很,是少有冬日街头的一抹热闹。
我记得以前你挺喜欢吃这家包子的。
文瑶在早餐店门口停下来, 拉着木崊找空位。
店里人很挤, 小小的餐馆里充斥着虞州的本地话, 这才给了木崊一种真正回了家的感觉。
她让文瑶坐在那里等着,她自己去买粥和包子。
包子还没出蒸笼,大家都在外面排队等待。
可能来吃饭的, 都是在附近住的, 彼此都相熟, 前前后后聊着天,也不觉得等得煎熬。
木崊?
突然一个带着难以置信又有点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
木崊感觉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她转身,就看到一个穿着针织毛衣的女孩子。
时未迁?木崊凭着脑海里的印象试探性地叫出一个名字。
嗯,时未迁往前两步,仔细打量木崊两眼, 真的是你啊。
木崊笑了一下,点点头。
时未迁是她的高中同学, 两人之间是淡淡的交情, 属于出了校门就没有联系的那种关系。
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 见面会打招呼,偶尔会在一起讨论作业,但也仅限于此了。
没想到今天人这么多。时未迁看了眼前面排着长队的人。
木崊扫了一眼,有找到座位吗?要不,我们拼下桌?
时未迁眸子里的光亮了起来,她对着木崊露了个笑脸,那就谢谢你了。
包子好了。卖包子的阿姨拉长声音,吊起嗓子招呼着大家的注意力。
木崊扭头一看,蒸笼被掀开,一股股的蒸汽往外涌,瞬时就感觉空气暖了起来一样。
和时未迁一起返回到餐桌上,向文瑶介绍了下她。
我们从高考聚餐之后,就没再见过了吧。时未迁秀气地咬了下包子,笑得眉眼弯弯。
木崊咬了下勺子,低头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小姑娘现在是在哪里工作?文瑶随口一问。
阿姨,我在税务局。时未迁笑了笑,大学毕业那年我就考了公务员,之后就回来了。
文瑶睨了一眼对面静静喝粥没有插话的木崊,见她不回应自己的视线,才对着时未迁笑了笑,公务员多好啊,离家近,工作也稳定。
虽然都这么说,但也是各有利弊吧。时未迁望向木崊,你呢?在哪工作?毕业之后就留北京了吧?
木崊捏着勺子搅了搅粥,又轻轻吹上两口气,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一碗粥、一个包子、一个茶叶蛋,吃起来很快。
等到离开的时候,时未迁留了联系方式给木崊。
和文瑶逛菜市场的时候,文瑶时不时抬眸看几眼木崊,话到嘴边好几次都被木崊直接忽视过去了。
回了家,文瑶实在憋不住了。
我觉得公务员也不错,你看人家小姑娘,日子安安稳稳的,不也挺好的吗?男朋友也有了,估计结婚也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木崊在一旁择菜,眼皮子都没翻一下,声音凉凉,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
要不你回来参加公务员考试好了,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我也就放心了。
木崊择菜的动作一顿,低着头没说话。
现在大学毕业,工作不对口的多了去了,你在北京又不好过,还不如回来。文瑶定定地看着木崊叹了口气。
我前两天就老是胸口闷、头晕,总感觉你在外面受欺负了,我又帮不到你。你这孩子,又不爱往家里报委屈。一个小姑娘在外面,我这当妈的,心里天天提心吊胆没着没落的。
木崊听着文瑶一句接一句的唠叨,没再反驳。
到了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脑子里一会儿是余声那句砍掉敌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话,一会儿是白天时未迁脸上幸福而又满足的笑。
北京那座城市又大又空,可就是没有她承载梦想的地方。
其实没有和陈白岐一起回北京,不仅仅因为文瑶的电话。
她自己心里也有一道坎儿。
以前没和陈白岐在一起之前,她可以拼,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以掩耳盗铃地去奋斗。
只要不让自己饿死,就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还活着。
可是现在好像不能这么不负责任了,不能再那么任性地去做事情。
对文瑶,对陈白岐,对他和她的以后,她都得想清楚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晚上十点钟,木崊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媳妇儿,你睡没?
还没。
你开门。陈白岐声音里透着笑。
别闹。木崊以为这人又在和自己开玩笑。
陈白岐清了下嗓子,声音略略压低,谁和你闹了,你再不开门,你对门的阿姨估计就要喊变.态把我抓起来了。
木崊听他语气不像是假的,这才相信他。
想到他就站在她家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北京跑到了虞州,木崊心跳不由自主就加快。
穿着拖鞋,木崊快速往门口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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