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六十章 破浪一斩</h1>
凭拦而望,商水翻覆,曲折出城,是为观澜。
孟奇站在观澜堂内,看着水面起伏的河流,看着夜色之下的灯火,只觉天高旷远又红尘锦绣,万家烟华尽入江流,出世入世在这一刻结合得浑然一体。
“唐家老祖宗不愧是外景强者,挑的修炼之地真有讲究……”孟奇心情不错地眺望栏外,打量堂内。
他刚才是故意在唐明月面前用非常冷酷高深的话语说要杀唐恕,因为若不提前打招呼,暴起发难,会让唐明月心生疑惑,怀疑自己的目的,进而怀疑自己的身份,不配合自己的行动,而在借势用势,翻手为云覆手雨后第一时间告知唐明月,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有深远谋划,做事不依章法,难以测度,不愧是历经艰辛刀法有成的回头浪子。
当然,这种故作高深,故作冷酷,气势压人的感觉很爽,哈哈哈哈!
孟奇内心大笑,颇为得瑟,至于杀唐恕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仇不过夜!
咱就是这么小气记仇的人!
当然,在杀唐恕之前,得将他知道的事情问出来。 唐恕好歹是积年九窍,内功深厚,真气能够外放,护体攻敌皆是不凡,纵使不还手,普通的开窍高手急切之前也打不破他的护身罡气。而面对性命之危,他绝对会爆发潜力,若不事先制造出他的心灵破绽。值下失败的种子,自己光靠开窍刀法。不用剑不用外景招式,很难杀掉他。
正当孟奇思忖之际,唐明月莲步轻移,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套白袍,眼中对哥哥的崇拜溢于言表:“二哥,忍爷爷安排好爷爷的护卫后就会过来。”
“好。”孟奇接过白袍,踏入观澜堂东暖阁。除去劲装,将它换上。
一面用特殊铜料制作的镜子耸立于孟奇面前,几有人高,一眼看去,非常清晰,不知经过了什么工艺。
看见镜中之人素衣白袍,冷酷雄伟,配上腰间长刀,棱角分明的线条,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魅力。不同于剑客时的潇洒冷峻,也不同于高僧时的出尘恬然,而是刀者的阳刚酷烈。 他轻咳一声,收敛住得瑟心情,恢复古井无波的状态,踏出了东暖阁。
“二哥……”唐明月眼前一亮,定了定神。关切地道:“二哥,你在外面到底受了什么苦?”
“此事说来话长。”我还没编好……
“等我喉咙尽复再讲。”到时候就找不到我了……
孟奇沙哑着声音回答。与此同时打量着观澜堂内布置,想要找个什么事情“打发”时间。免得和唐明月说多了露陷。
“好。”唐明月知道二哥喉咙被刺客所杀,说话有些艰难,刚才在祠堂内厉声喝问,也是拼了命,如今自然要好好调养一下。
观澜堂布置清雅,除了放置香炉、古董的阁子,就是几排书架和书桌、椅子,孟奇正待做鉴赏古董状,忽地眼前一亮,看到观澜堂横匾之下有一副字。
这幅字笔走龙蛇,洋洋洒洒上百,悬挂在那里,映照着水光,略有浮动之感。
“观澜帖……”孟奇读出了名字,缓步走了过去,立在帖下,双手负后,微扬头颅细读。
帖上之字谈不上太出众,言辞也无文采飞扬之感,但一气呵成,酐畅淋漓,自有气派扑面。
“凭栏击水……”仔细看时,孟奇目光突然凝固,只觉帖上一个个墨字仿佛化成了一道道波浪,让人窒息地“涌来”,铺天盖地,成连绵不断之势。
大浪滔天,汹涌波澜,及至最后几字,孟奇眼前忽有一道刀光亮起,锋利冲霄,快得难以想象,一刀之下,波浪裂开,大江裂开,竟以一己之力击破了自然之势!
惊心动魄的刀光幻觉之后,孟奇发现自己看到了《观澜帖》最后,鲜红印鉴如新,上书“破尘”。
这便是唐家老祖宗的名字,“裂江刀”唐破尘。
孟奇闭上眼睛,回味《观澜贴》蕴含的刀意,心中油然浮现四个字:
“裂江刀法。”
《观澜帖》不是真意传承,也不是武功秘籍,乃唐家老祖宗刀法圆满时,气梗胸中,挥毫泼墨,尽泻心中刀意之作,将裂江刀法“势”与“快”两大刀道精义展现得淋漓尽致。
波浪连绵,其势不绝,未有至快,方能断江!
“老祖宗曾言,谁若能将《观澜贴》临摹得七八成像,那他的裂江刀法足以傲视一方,能仗之突破外景了,二哥,你想尝试?”亲兄长归来,翻手之间改变局势,唐明月心情甚好,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有时间修炼裂江刀法,我还不如多琢磨紫雷七击、神宵九灭……孟奇腹诽了一句,柔和着表情对唐明月道:“我刀法大成来自别的际遇,裂江刀法还差了火候。”
唐明月看过孟奇斩向叶三的那一刀,知道他的刀法走得刚猛霸道的精义,与自家裂江刀法有所不同,闻言并不奇怪,捂嘴笑道:“一理通,百理明,二哥你已刀法有成,若再多看《观澜帖》,说不得裂江刀法就自然而然入门了。”
“有理。”孟奇正乐意如此,免得寒暄过往。
而且《观澜帖》所衍刀意包含的刀道精义与《天刀纲要》里面的部分阐述相近,孟奇之前一直参悟修炼,收获不多,如今有珠玉在前,岂有不品鉴“临摹”之意?
很快。他沉浸入波浪连绵,刀光裂江的意境之中,不断地揣摩吸收。试图以《天刀纲要》的相关阐述为根,以学过的阿难破戒刀法变化、寒风刀法、五虎断门刀法等为干。将《观澜帖》所蕴之势,所藏之快,化入自己的刀法里。
这种状态下,孟奇忘记了外界之事,浑然无我。
唐忍、唐二爷、唐七爷各自入内时,皆目光一凝,只觉负手仰头、专心看帖的孟奇有着说不出的感觉,仿佛他脱离了世间。与周围环境融合,又似乎随时会出刀,斩破自然,复归红尘。
他白袍冷酷,腰背挺直,形同枪杆,不算强壮,却给人雄伟之感。
这也是唐恕踏进观澜堂时的第一眼感觉,其余长老守在门外,等待结果。
“二少爷……”被这种气势所夺。唐恕眼力只剩下孟奇,忘了唐七爷才是如今的代家主。
孟奇回过神来,再次闭上眼睛。审视着刚才的收获,没有转身,声音沉哑地道:…
“为何要刺杀浣花剑派主事和他的亲眷?事前二叔可曾知晓?”
唐恕看了唐二爷,只见他轻轻摇头,于是肯定地道:“二爷不知情。”
唐二爷松了口气,他不明白唐小二在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经受了多少磨难,为何会变得如此可怕,不仅刀法霸道刚烈。而且做事也如他的刀法,雷霆万钧。不给人喘息和反应的机会,一连串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举动后。已是悄然掌控了家中大部分局势,其人其刀,都让暗生畏惧!
唐恕继续说道:“昔年五爷对我有大恩,引我入唐家,他让我刺杀,我就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