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归来。
这样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带给人的却是一种无言的震撼。
兴许唐时自己都无法想象,他在大荒阁之中到底有多重要的地位。
太高太高的成就,已经不是旁人能嫉妒得来的。
所以余下能做的,只有仰望而已。
仰望唐时的人很多,所以便被捧上神坛。
唐时一路到顶,已经看到汤涯跟应雨,一个坐在桌边无聊地看茶杯,一个还在看很多年之前留下来的风雨三千阵法。
物是人非了。
“汤先生。”
唐时上来便喊了一声。
汤涯如今是大乘期的修士了,早已经渡过劫,他让唐时坐下,顺便直接一把将应雨推开,摘下那一副眼镜,取了手帕细细地擦拭着,一边擦,却一边道:“了解渡劫修士大会吗?”
“略知一二。”
唐时的回答也很简略。
虽然说是这么多年没有见过面,名义上唐时还是藏阁的修士,而汤涯则是藏阁的阁主,不过这两个人算是老相识,说起话来,倒是不见什么隔阂的感觉。
汤涯一笑,“再过不到一年,渡劫修士大会,藏阁需要你出力了。”
“怎么说?”唐时觉得自己的生活兴许可以回归正轨了。
因为洗墨阁的事情,他在小荒四山又待了很久,这一会儿回来,又觉出大荒那种时时刻刻涌动着暗流的紧迫感了。这里才是真正高手云集的地方——南山让他心静,可大荒让他为之澎湃。
“前面是渡劫期的修士们相互认识,或者有些大方的人会跟人交流修炼心得,后面却是渡劫期修士的比试,谁赢了谁能得到一些东西,应付渡劫。”
最后这个比试,想必才是汤涯想要说的重点。
他顿了一会儿,忽然看向前面的楼梯,眉头一挑,“你也来了。”
唐时闻言扭头,竟然看到章血尘从楼梯那边上来,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个时候才想起,逆阁章血尘因为跟逆阁阁主意见不合,竟然直接出走。
说起来,这样的一个人,让唐时想起之前消失在剑阁的萧齐侯——还有之前,那出现在天魔天角的黑衣修士。
章血尘是听说唐时回来了,这才上来看热闹的。
他也不客气,过来便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你是越来越厉害了,怕是超过冬闲,易如反掌了。”
好端端怎么又扯到冬闲大士的身上去?
唐时有些不明白,虽知道冬闲不是什么好人,可他们的话题,似乎跟冬闲没有一点关系。
汤涯瞧出唐时疑惑来,只解释道:“前一阵北老传信给我们,说是冬闲背后那人忽然之间消失了所有的踪迹,现在冬闲不能登仙,可是寿数将尽,又跟杜霜天一样,是个强弩之末了。所以,最近外荒这边有一些动作——”
他轻轻地比了一个手势,面带着微笑。
可是,汤涯的这个手势,与他脸上的和气,一点也不相符合。
唐时看明白了,却觉得他们胆子太大,这不跟造反没两样吗?
章血尘一如既往,带着那满眼的狂气,只道:“该换天了。”
该换一换头顶的这一片天,污浊了,不适合整个大陆了。修士们都不喜欢的天空,还要留着干什么?
换天,而已。
轻飘飘的四个字,落在人心头上却沉沉的,只是更恐怖起来。
像是一点火星,点燃了人心底最深处那些狂妄的、嚣张的渴望。
待我伸手,将这天——改换。
不久之前,冬闲背后的那个人忽然之间消失。
他又想起,被他打破的那一面镜子……
刚刚回大荒,就要有这样的一桩事来,也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虽还有一眼,可现在说起来却跟迫在眉睫了一般。
唐时低眸,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还有里面浅绿色的茶水,弯唇道:“确是如此。”
***
大荒渡劫期修士大会,乃是渡劫期修士的专场,大荒阁的修士们,将在一年后齐聚内荒之荒城。这一年里,唐时什么地方都没有去,不过就是闭关修炼,偶尔指点一下应雨,跟秦溪成书喝喝酒,跟章血尘打打架,或者——进烂柯门闭关。
是非还是没有出现。
这样的情况,看似正常,可让唐时不舒服极了。
十二年。
这个节点,恰好在唐时参加渡劫大会的时候。
临到要出发,依旧不曾见到是非,他在烂柯门上留下一句话,便出了这空间,同章血尘一起,出发前往荒城参加渡劫大会了。
依旧是在黄沙茫茫的最中心,那漂浮生长在黄沙上方的城池,由黄变绿,奇幻无比。
从城门之中进去,城中心的位置有一座高台,章血尘似乎很熟悉这里了,他们带着名牌,轻轻将名牌往高台变的凹槽上一按,便已经从高台下面的石壁上进去了,依旧是一个须弥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