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闯宫,等待我的就只有你的尸体。”他轻声道:“没有什么会比这更可怕了。”
傅锦仪喉咙一梗,半晌道:“我,我只是个无用的女流,对皇朝大业无足轻重……”
徐策的眉头跟着皱起来了。
他手上猛地用力,傅锦仪“嗷”地一嗓子,剩下的话尽数吞进了肚子里。
“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他压着嗓子呵斥:“我并不知你为何要自伤身份。从前你是侍郎家的庶女,事事小心翼翼;后来加封一品县主,也因家境不显自觉配不上我这个武夫。再后来你已经成了我的嫡妻,竟又认为自己无用!傅锦仪,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徐策渐渐发现了,自己的妻子似乎真的是拿性命当儿戏的,因为她从来不看重自己。
这一点徐策感觉很恼火。
“我能想什么,我,我只觉得你不该闯宫……”傅锦仪疼得直掉眼泪,抽抽搭搭道:“为了我把你全族搭进去,就那么值得?”
就那么值得?
难道不值得么……
徐策脸色更冷了。
他不想和这个拎不清的女人争论。沉默许久,他站起来道:“为了不让你胡思乱想,我索性也把实情告诉你。当日太子妃将你送进毓秀宫,花朝拼死出宫求救,我赶到东宫时已经来不及了。我下令召集心腹人马闯宫,太子情急之下也拦不住我,最后不得不答应了我的计划。”
“你还记得‘病死’的昭娇公主吧?昭娇的死因十分复杂,其中牵扯的太多了。甚至可以说,她是被亲兄豫王逼死的……从那个时候起,太子就得到了几样线索,并开始追查豫王私制兵器的事情。”
傅锦仪听得睁大了眼睛。
“你是说豫王?”她追问道:“豫王私制兵器?”
“私制兵器是死罪,但纵然如此,几乎所有的皇子都会这么做。”徐策解释道:“你知道的,夺嫡的斗争中不能没有自己的底牌,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无论是闯宫篡权还是仓皇逃命,手里都必须有人、有兵器。东宫还豢养了三千暗卫,私底下也……存了别的东西。”
“但问题在于,豫王的动作太大了。太子此前得到密报,说是发觉豫王在翼州西部的荒凉之地开挖铁矿。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你是明白的,他很可能囤积了数额巨大的武器,以备来日所用。届时他可能等不到圣上驾崩就会率先逼宫。”
“太子对此早已心急如焚,想要尽早铲除豫王却苦于没有机会。我今日情急闯宫,虽是仓促行事,结果倒是比想象中更好。萧妃和六皇子都受了伤,尤其萧妃以美貌博宠如今却损毁容颜,圣上绝不会怀疑她。我又是前去救驾的,萧妃还为我作证……算来算去只剩下豫王。”
傅锦仪全明白了。
原来徐策早就准备好了替罪羊。豫王……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而且在太子看来,豫王谋反之事才是当务之急,他必须尽快找到机会,如今徐策不过是给他制造了一个机会。
这样的结果出乎傅锦仪的预料。她一直在担忧如何处置萧家,但徐策给出的答案显然是最好的。祸水东引,利用萧家铲除豫王……萧家和徐家折腾出来的惊天大案,最后竟整个儿甩锅给了豫王!
傅锦仪脑子里只浮现出四个大字——这都可以?!
比起萧家这个跳梁小丑,豫王才是太子的心腹大患。
邱家和萧家不同,豫王和六皇子更不同。
问题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
傅锦仪想得头疼,徐策却已经站了起来。
“我还是要出去一趟。”他说道:“我去东宫。”
傅锦仪费解道:“不去城防营,去东宫做什么?”
“太子妃今日向我请罪。”他冷冷道:“太子妃陈氏对你做出的事情,是我不能原谅的。”
说这话的时候傅锦仪好巧不巧喝了一口热茶,这会儿噗地一声,全喷在徐策身上。
徐策:……
“你有必要这么吃惊吗?”他回头道:“赶紧给爷擦干净了!”
傅锦仪连忙赔罪,一壁伸袖子去擦他身上的水,道:“你,你你你,你说什么?太子妃竟然要向你请罪?!”
太子妃是君,徐策是臣啊!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又怎么可能出现君向臣赔罪的事情?
这也太离谱了。
“君又如何,没有能耐的君,不如有权有势的臣。”徐策冷笑一声:“陈氏不过凭着太子的怜惜才能在东宫站稳脚跟。她是太子的一颗棋子,太子与我则是嫡亲的表兄,不是她能比的。”
傅锦仪忍不住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