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疑,此时的昭娇公主令在场的臣子们再次跌了眼睛。她飞扬跋扈的恶名也成功地再上一层楼。
“唉,这昭娇公主亲自来臣子府上贺喜,还以为她学会了身为天家贵女的贤淑,结果还是老模样……”其中有人暗自叹息。
众人惊愕了半晌,才晓得上前行礼。为首的傅守仁跪着磕了三个头,先请罪道:“公主殿下,微臣身为刑部侍郎,竟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公主爱物被人盗窃的丑事,微臣第一个责无旁贷啊!”
傅守仁这罪请得完全是官话。那昭娇公主瞧着人多,终于收敛了自个儿的动作,转首冷冷道:“傅大人,你责无旁贷?是啊,你的罪过可大着呢,你瞧,偷窃本宫夜明珠的贼不是旁人,可不正是你的亲生女儿么!”
昭娇面露嘲讽,只是这可难不倒傅守仁。只见他慢条斯理抬起头看了一眼那被擒住的傅锦仪,随即拱手笑了:“公主,这可真是一场误会啊!微臣听说,是微臣的女儿身上藏有一颗琉璃珠,这才被公主误认为是夜明珠了吧?唉,微臣日后定当好生管教这个女儿,让她不要整天摆弄些仿制的珍宝来玩,这不,险些误了公主的事儿呢!”
傅守仁为官二十多年,别的本事没有,打太极那是一套一套的。昭娇顿时怔住,随即大怒道:“傅大人,你休要拿些别的话蒙骗本宫!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的女儿偷盗夜明珠……”
“公主,微臣的女儿手中拿的是琉璃珠,并非夜明珠,这和她偷盗夜明珠并无逻辑关系啊?”傅守仁说着摇摇头,却继续道:“公主,就算您贵为天之骄女,也不能不讲道理啊!”
不……不讲道理?!
傅守仁这话可是十足的冒犯了,然而在场所有的人都没觉得他有错。昭娇公主可不就是不讲道理嘛!
人家荣安县主明明只有一颗琉璃珠,偏偏说人家偷了夜明珠……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昭娇公主显然也被傅守仁一句话噎死了。她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只是傅守仁接下来的话才更令她吃惊。
“回禀公主,真正的窃贼微臣方才已经捉住了,微臣前来正是要将这贼人带来给公主处置的呀!”傅守仁继续恭敬地禀道:“来人,将那小贼捆上来!”
昭娇公主彻底呆住了。她一双杏核眼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着被几个护院捆着推出来的人。
怎,怎么回事?她,她可是亲眼看着她身边最得力的女官将夜明珠趁乱放在了傅德曦的腰带里……夜明珠只能在傅德曦身上啊!
可是,傅德曦腰间的那颗珠子却变成了琉璃珠,而傅守仁这时候又推出了什么真正的窃贼……
被捆着上前的人,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鬟,捆着手脚,嘴里也让东西堵死了。众人一瞧之下并不知道是谁,只是昭娇公主身后跟着的夫人小姐中却有人瞬间变了脸色。
“此人乃是邱四小姐身边的侍女,方才公主前来追逐微臣的女儿,微臣身为刑部侍郎,便义不容辞地差遣官兵继续搜查!”傅守仁满面正色道:“而且,微臣搜身是以刑部条规为依据,每一个人都需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取下所有贴身佩戴的物品,既不会因旁人动手而辱没了颜面,也不会在搜身过程中被暗中动手脚诬陷!而这个丫鬟,就是当众拿出了她佩戴的香囊,随后被人在里头搜出了赃物!”
傅守仁说着,丝毫不给昭娇插言的机会,继续口若悬河道:“微臣此时就将物证一同呈给公主,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夜明珠,公主大可请人验看!至于这个侍女,她身份低贱却犯下重罪,按照律令理应刑加一等判处满门抄斩!其主子也要受到牵连,以管教不力的罪名判处杖刑!此乃律法中的白纸黑字,并非是微臣的意思,还请公主秉公决断,当众处置了这些作奸犯科的人,也好为公主挽回颜面啊!”
想那傅守仁当年也是探花郎出身,高谈阔论、据理力争,那可是文官压箱底的功夫。在他滔滔不绝的话语中,昭娇公主的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青。
终于,傅守仁说完了,而昭娇公主显然也快崩溃了。她拼命压抑着愤怒,道:“傅大人的意思是,本宫错怪了荣安县主?”
“公主乃圣上的血脉,是我大秦的天潢贵胄,如何有错?错就错在微臣的女儿年幼不懂事,竟将琉璃珠戴在身上混淆圣听!”傅守仁一口截过了昭娇的话头,大声道:“公主放心,微臣日后定会教训小女的!”
听了这话,昭娇的身子忍不住晃了两下子。
而傅守仁身后几位重臣们都开始用鄙夷的目光看向她,甚至还暗自窃语道:“唉,这昭娇公主也太专横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说的是啊,这可怜的荣安县主何罪之有,一个琉璃珠子罢了,还是个错处了?也是这傅侍郎面对公主不得不低头罢了……”
昭娇觉得自己再也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