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个胆大包天之人,竟敢污蔑本宫?”昭娇转身望着上席道:“本宫分明就是被人绊倒,难道本宫贵为公主,还会蒙骗皇后娘娘不成?”
那说话的却不是旁人,而是皇后母族的侄子徐策。他面有冷笑,倒也不畏惧昭娇身为公主的威势,索性站了起来道:“微臣只是实话实说,公主不必动怒。”
昭娇公主盯着徐策那张黑脸,自个儿的脸也黑了下去。
徐策这个人……手握重权的外戚,对豫王来说一直是个大威胁。
只是那又如何,再有权柄,那也是皇家的臣子。自己的君,他是臣……
“徐大将军,您坐得那么远还能瞧见这边的动静,您的眼睛倒是和旁人不同。”昭娇冷笑着回望他:“本宫劝徐大将军不要多管闲事,这个绊倒本宫的女子并不是什么高贵的门楣,她冒犯了本宫、冒犯了皇室,皇室处死她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而若让这样一只蚂蚁妨碍了本宫和皇后娘娘,怕是不妥呢。”
昭娇公主的意思很清楚了。傅锦仪一家人微不足道,就算用整个傅家的灭门换来今日她和皇后两人的脸面,也是应该的。
徐策垂眸看着昭娇公主,却又笑了。
“公主此言差矣。”他缓慢道:“傅家人的确微不足道,只是公主当众顶撞、欺瞒皇后娘娘,这个罪过才是丢了皇室的颜面啊。”
徐策说着,挑眉看着昭娇道:“还望公主尽快承认损毁金钗的罪过并向皇后娘娘磕头赔罪,皇后娘娘宅心仁厚,会宽恕公主的。”
“你——!”昭娇气急败坏,竟指着徐策咬牙切齿起来:“徐策!你是说本宫损毁了金钗并欺瞒了皇后娘娘?你好大胆!”
“微臣效忠的是圣上和皇族,公主今日顶撞嫡母、颠倒黑白,若传出去了那才是天大的笑话了。”徐策面上倒平静,他又和皇后拱手道:“皇后娘娘明鉴,昭娇公主此举实在会令皇室蒙羞啊。”
徐策骤然对昭娇发难,在座宾客们都看得胆战心惊,无人敢出一声。
而那昭娇公主显然是气得脸色都涨紫了。她千娇百宠地长大,十几年来的确没人敢这样和她叫板。皇后、太子、和敬公主等人身份虽高于她,却也从不会和她硬碰硬!
“徐大将军,你是如何瞧见本宫损毁金钗了?”昭娇只是冷笑,俯身便对皇后跪地道:“母后,您瞧瞧!徐大将军当众欺辱儿臣,您可要为儿臣做主啊!”
昭娇假意抹了抹眼角,那张高高扬起的面庞上却满是高傲的蛮横,直看得皇后气血上涌。皇后压着火气,正欲动怒,那边徐策浅浅一笑离席上前道:“皇后娘娘,请容微臣回禀。这金钗的确是昭娇公主损毁的,而且……金钗并非因为摔落而受损,而是在摔落之前,就被昭娇公主亲手扯坏了。”
昭娇公主面上猛地一怔。
“你,你说什么?”她惊骇道:“是本宫扯坏了这金钗?”
一壁说着,她竟嗤笑起来,狠戾道:“徐将军,本宫姑且认为你目力过人,能够瞧清楚十丈开外的事物。依徐将军所说,你是亲眼瞧见本宫扯坏这个金钗的了?呵!本宫是大秦的金枝玉叶,你一介武将,竟然敢直视本宫?!你才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啊!”
昭娇一席话不可谓不厉害,四周宾客们也都听到变色,心道:这徐策也真有些不要命了啊!
不论昭娇公主是否亲手扯坏了金钗,徐策身为臣子,怎么能一个劲儿地盯着公主的手呢!昭娇公主虽然刁蛮,这几句话却没有说错,徐策亲眼瞧见了昭娇的动作,这本身就是不敬!
昭娇公主面上已然十分得意,她朝皇后笑道:“母后,您这回可是看清楚了。他们一个个地,都要欺辱儿臣呢!”
对于昭娇这样的无赖,皇后显然既恼恨又憋屈。她扶额叹气,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然而,那被昭娇抓住了把柄的徐策却并不肯退下。
他挑眉一笑,道:“昭娇公主误会了。微臣并未亲眼瞧见您扯坏了金钗,自然也没有冒犯您。”
这回轮到昭娇发傻了。
什么?根本就没瞧见?那他……
“徐将军,你,你竟如此不将本宫放在眼里,随意辱没本宫?!”昭娇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这是污蔑……”
“微臣岂敢污蔑公主?”徐策也有些不耐烦了。他看向昭娇的目光里连应有的恭敬都收了起来,声色微冷道:“公主,微臣是从这珠钗的形貌中看出真相的。还请公主仔细瞧瞧,这珠钗上镶嵌的宫花乃是昂贵的长白山黄晶玉雕刻而成。黄晶质地柔软脆弱,却韧性十足,是绝不可能因为摔了一下子就破碎的,这是宫中贵族们都知道的常识!而与之相对的是,黄晶玉能够一定程度地发生弯折,就如同金银织造的丝线一般,扭曲到极致就会被掰断!”
徐策说罢,有些好笑地看着昭娇公主道:“公主年纪虽小,怕也应该清楚黄晶玉的特点吧?这金钗上的黄晶玉断成两截,可见是被公主亲手掰断后再扔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