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向你解释!”对方冷笑道:“我与她有血海深仇,她害死了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我要杀了她!我给她吹的药,是一种可以让人死相凄惨的毒粉。前几日我时常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就是为了配这一味毒药,我费了这么大心力,可是要给那谢氏一份好礼!八姑娘,你尽管去告诉老夫人,再请官府来办吧!我一无所有,只要能杀了谢氏,我赔上自个儿的命也是愿意的,你以为我会怕死?”
傅锦仪开始急促地喘息起来。
她死死地捏着手指,一手攥住了对方的手腕,道:“你的声音……很像,真的很像!不,不,不是很像,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傅锦仪几乎疯了一般地大声喊着,旁边孙嫂子都吓傻了,上来扯着她。傅锦仪挥手挣开了,指着孙嫂子道:“快,你们去门边上守着!外头有没有人追过来?我是问,锦绣苑的人有跟着来的么?”
孙嫂子看着面赤耳红的傅锦仪,吓得手足无措,忙出去瞧了一眼,回来道:“没有,没有的!锦绣苑里为着大太太突发疾病,四下都慌慌张张地,没有心思理会咱们。八姑娘,您这又是怎么了?您别吓唬我们啊!”
傅锦仪松一口气,坐在了地上道:“幸好没有人跟过来……”旋即拼命摇头道:“我没事!你们都出去,都守在外头!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也不可以进来!”
孙嫂子一听,惊恐道:“八姑娘,您怎么能单独和这杀人的凶犯在一块儿?”
傅锦仪不愿过多解释,声色冷下来道:“都出去。”
孙嫂子踟蹰了片刻,瞧着傅锦仪面色不善,忙领命退下了。傅锦仪上前将门死死地拴上了,回身再次抓住了容姑娘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就是她,对不对?”
容姑娘同样愣愣地望着傅锦仪,半晌咬牙道:“谁?我不明白。”
“你曾经是傅府的一等丫鬟小蓉,是年幼时卖身进来的。你的主子,叫做傅华仪,是傅家嫡出的大小姐,后来嫁到武安侯府做了正室。”傅锦仪的声色平缓而清晰,仿佛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傅华仪,因遭人陷害,被侯府处死了。你重回傅家,就是为了杀掉当初陷害傅华仪的主母谢氏。”傅锦仪说着,深深吸了一口气:“小蓉,你就是小蓉。”
小蓉的眼睛里显出惊恐而慌张的神色。
下一瞬,这种神色就消失了。
“也罢,反正我也快要死了。”她随意一笑,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就是小蓉。只是八姑娘,您为什么会知道那些事情呢?哦,也是,您是大小姐的亲妹妹,知道一些隐情也不足为奇。”
她说着,却又用一种怜悯中带着嘲讽的目光看着傅锦仪,静静道:“我进府这些日子,许多事情也都看在眼里,我知道您也恨着谢氏。谢氏那个贱人,待庶出的姑娘也不会很好吧?只可惜,八姑娘要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不能够像我一样,爽利地杀了谢氏,给自己一个痛快。有时候啊,我也觉着八姑娘您很可怜。从您的眼睛里我能感觉到,您也和谢氏有着血一般的仇恨吧?可惜啊,您不敢动手,不敢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命啊!这样活着,岂不是很难受!”
傅锦仪缓缓摇头。
“不,不要。”她抓着小蓉的手,两行清泪从眸子里落下:“小蓉,不要就这么死了。你不能这样做!即便恨她,你也不能赔上自己!活着,才会有希望,不是吗?”
小蓉挥开了她的手。
“您不会明白的。”她说道:“我这条命都是大小姐给的,我是为大小姐活着的啊!可是,我却眼睁睁看着大小姐死在我面前,她死得那么惨!我没有别的本事,除了杀人,我还能做什么呢?当初我被侯府毒打后扔出府门,为了能够再次回到傅家,我谎称难民向周大人求救,并用火钳烫伤自己的脸,以免被傅家这些仇家们认出来!我活着的意义就是复仇,希望?希望是什么?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傅锦仪浑身颤抖着,目光悲怆地看着她。
“为了复仇,你烧伤了脸,装作哑巴,混进傅家杀人?”傅锦仪的泪水如溪流一般流淌着,哽咽道:“你不为自己活着吗?为什么要为别人活着?你的脸……”
她伸手想要触碰那些丑陋的伤疤,被小蓉一手挥开了。
“您和我不是一样的人。”她苦笑:“您有您的前路,我没有。我连命都不要了,又何须顾及容貌?从前的小蓉在傅家生活了十多年,没有人不熟悉我的容貌。若再顶着这么一张脸,我又如何跨进傅家的门?连声音,我都不敢透露啊。”
傅锦仪呆滞地愣着,不知该如何回话。
半晌,她缓慢呼出一口气,再次问道:“你给谢氏用的什么药?她很快就会死吗?”
提起这一茬,小蓉荷荷冷笑起来,眼睛里似乎很高兴:“是乌头粉。中毒的人啊,精神错乱、浑身抽搐,而且要足足痛上两个时辰才会死呢!我早就盘算好了,许郎中在芝兰堂,老夫人刚查出了大少爷被投毒的案子,盛怒之下不会允许许郎中去给谢氏诊治!另一位孙郎中正巧家中有事,怕也要耽搁很长时间才会来!她只能自个儿受着,最后会活活痛死!只有这样,才能解我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