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机场同叔叔挥手再见。
他明显舍不得我,他登机前又一次拥抱了我。我听到他在我耳边喃喃,让更多的精灵们在我眼前盘旋消失。最近精灵的形状在我眼前越发清晰,这感觉很奇妙,就像我看到了人类呼出的每一口空气。但现在“空气们”正在叔叔的话语中消失,这让我担心。
我说:你是在下诅咒吗?
叔叔说我不知道,我在祈求精灵们能保护你……如果诅咒有效,那我便诅咒精灵。
我被他认真严肃的口吻吓着了:“为什么要诅咒精灵呢?它们都是些很可爱的小东西。”
叔叔说:“因为如果它们没能保护好你。它们就应该受到惩罚。”
“我不是小孩了,”我力图证明自己的能力:“我散打还是不错的。”
粟栖没有反驳,他说:“有很危险的东西要来了。而我无力阻挡……这让我很害怕,我不想,我不想……”
粟栖抓着我手臂的手掌开始用力紧缩,我注意到他的指甲又一次泛黑。
精灵们开始退缩,像小孩在警惕着举起手的大人,它们在害怕着叔叔——但同时又在依赖着我。所以它们既踽踽不前,又骇然退后。
我能感觉到它们的情绪。这有些神奇,空气们也会有脾气的吗?
我安慰粟栖,同时对精灵们眨眨眼,表示我没事,放心吧,我很快就会过去。
叔叔上飞机了。飞机收起机门,我想象着叔叔担忧的样子,有点想笑。
他有些过于紧张了。
贵宾室里人逐渐多了起来,微信里有陈阆最后发来的确认短信,说一切平安,除了粟哥外。
陈阆是个能力不错的就职者,等一切安稳,他做助理就有些屈才了。我决定给他升职。
房间里逐渐吵闹,气氛不同往日,像是有人在压低着声音争吵。
我阖上手机,略感不适。
我想我该走了。
“你们不该分开的。”
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
这不对,我身边哪有人呢?我耳边明明是能一眼望穿整个机坪的玻璃落地。
是有人在对我说话吗。
“你这是在找死。”
谁,有谁在朝我挑衅吗?我回头看,人影匆匆,我看不清别人的脸,他人未踩我的脚步。但当我转头向前走时,那声音又起了。细细碎碎的,嗦嗦拉拉,像老鼠嘴里叼着长布,阴暗而猥琐地爬过床头架子。
我推开贵宾室的门,那声音便更模糊了。室外聚集了更多的人,更多的人的嘴里说着更重复而啰嗦的话。但音量更大,我竟然在这嘈杂的环境中捕捉到——
你去死吧。
走了好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