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南看戏的嘴脸。
没有人会真的认为李梦舟能够在谢春风的一剑下不死。
宁浩然已经时刻准备着就算破坏约定,也要在关键时救下李梦舟。
“薛忘忧,我倒是真的有些佩服你了,居然宁愿让自己刚收的徒弟死掉,也不愿拔剑。”
路中葙不想放过嘲讽薛忘忧的机会。
相比让谢春风杀死李梦舟,他更希望能够逼迫薛忘忧拔剑,如果证实薛忘忧真的比以前弱了,那么他杀死薛忘忧的几乎便也来了。
可惜,薛忘忧并未给他这个机会,只是默默喝着酒,平淡说道:“我的徒弟哪是那么轻易就会死的,只是接下一剑罢了,又不是非得分出胜负,就算谢春风把李梦舟打得半死不活,但药王还在宫里并未离开,我也来得及把他带入宫里,让药王救治。”
路中葙的面色有些发黑。
他怒然挥袖朝着谢春风说道:“既然薛院长已经想好了退路,那你便尽情施为,争取让薛院长连找药王救治自己徒弟的时间都没有。”
谢春风默然不语,只是高高举起手里的长剑,看着对面的李梦舟说道:“这一剑要远远超出你的境界,就算你跨过了四境门槛,也很难承受得下来,其实一开始事情不至于发展到这般局面。”
李梦舟认真的说道:“我也要向谢首席表达一丝歉意,其实我很愿意答应你的建议,只是时间有些不对,该发生的事情终究已经发生了,我也不愿再多说什么,请吧。”
虽然约定好的是要接下谢春风一剑,但也不意味着他就只能乖乖站着被砍。
李梦舟催动了气海里所有的灵元,准备施展出最强的一剑来抵御,他只要能够抗住谢春风的剑,那么这件事情就能有一个结果。
其实他自己也没有足够的信心,哪怕他曾经抗下了诸葛旦的攻势而未死,但那股力量就连诸葛旦的百分之一都没有,他没办法认知清楚,谢春风的剑能够强到何种程度。
他目睹过谢春风和四师兄的巅峰对决,乌冬山几乎被他们毁坏的不成样子,只是余威的散发便让得李梦舟的身子抑制不住的发抖,现在他要亲身领会谢春风的剑,要说心里没有一丝紧张是不可能的。
他从来不会主动让自己陷入绝境,但有时候,是需要哪怕明知前面是虎穴,也要硬闯。
更何况这番绝境是他自己造成的,若换作平时,他大可逃之夭夭,但现在,他只能拼死一战,不能有半点退缩。
谢春风在沉默中斩落了那一剑。
无形的剑芒骤然波散开来。
整座小院都是他们的战场,宁浩然等人已经退到屋檐下,而沐南和谢宁等人则是站在了院门口,有薛忘忧和路中葙在,在场的人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但院子里的事物便遭殃了。
摆放在角落里的水缸在那道剑芒闪耀时,便顷刻间崩碎,水珠四溅,就连院墙也是咔嚓作响,呈现出了极其恐怖的蜘蛛裂纹。
谢春风的剑气磅礴而凝重,整座小院都好似身处在狂风暴雨里,摇摇欲坠,好像在下一刻就会轰然倒塌。
玄政司办案的时候,是被允许在都城里动用武力的,虽然目前这件事情已经变得和玄政司没有什么关系,但也算是借着玄政司的权利,让得谢春风气息如此强盛的一剑能够不被打扰的斩击出来。
都城里并不禁止私斗,甚至也有专门设立的剑会,但绝对严禁三境以上的修士在都城里毫无顾忌的战斗,毕竟那是很容易误伤普通百姓的,而这种事情正是玄政司的职责,现在有了玄政司牵扯其中,反而是成了特许。
面对谢春风那强势的一剑,李梦舟握剑的右手也是有些微微颤抖,但他毅然决然的往前迈步,让得谢春风站在了他三尺之间的范围里。
剑意在沸腾。
离宫剑院的第三剑,秋水之剑,被李梦舟在一瞬间消耗掉气海里所有灵元的催动下,猛然斩击了出去。
剧烈刮起的风变得更加狂暴,犹如涟漪一般层层荡开,那剑锋之上的华丽光芒极为耀眼,如同天上的太阳和地下的太阳,交相辉映,剑鸣声尖锐的刺破虚空,一阵阵爆裂的脆响在小院中央炸开。
第一百七十九章 身体被掏空的那一刻
躲在屋檐下的江子画默默站在宁浩然的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角,面色有些苍白的说道:“太夸张了,李梦舟那个白痴,怕不是要被一剑砍死,他在都城无亲无故的,下葬的事情岂非还得我来张罗?我没有这个经验啊。”
沈霁月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有些恼怒的说道:“江师兄怎么就不能盼着点好呢。”
江子画撇嘴道:“那可是谢春风啊,那一剑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接得下来,就算李梦舟皮厚一点,但还能厚过院墙?没看到那墙面都裂开了,只是在气息的压迫下,还隔着很远的距离,都直接开裂,硬抗那一剑的李梦舟怕是连个人样都没有了。”
他可是很清楚,李梦舟曾经穿着的黑蚕甲早就送人了,虽然的确皮厚一点,可李梦舟不是山外修士啊,就算是山外修士也被谢春风在东城门杀死好多个呢,李梦舟的体魄再强悍还能强过山外人?
他倒不是盼望着李梦舟快点死,只是这种情况,也很难活下来吧,作为好兄弟,他当然要考虑怎么事后安葬啊,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呢,而且还很麻烦。
沈霁月希望李梦舟能够抗住谢春风那一剑,但其实她也很清楚,这是很难的事情,正如江子画所言,那可是谢春风啊。
叶瑾瑜和何峥嵘皆是面色严肃,他们默然不语的看着小院中央,心里也都有着相同的想法,李梦舟可绝不能死在这里,但是他们都不能做什么,也没有能力去做什么,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这么看着,其实这也是一种很大的煎熬。
叶瑾瑜想着自己的妹妹,神情有些忧愁。
何峥嵘想着自己还没有超越李梦舟,他怎么能轻易的死在这里。
可是面对谢春风这般强者,真的无能为力。
……
皇宫,御书房外的长廊下。
江听雨神情平静地望着宫外朝泗巷的方向,轻声说道:“李梦舟明知自己不可能会是谢春风的对手,还是选择要接下那一剑,固然勇气可嘉,但这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皇帝陛下背负着双手,微笑着说道:“他是剑修,这么做无可厚非,而且麻烦是他惹出来的,若是没有一点担当,惹事的时候兴致冲冲,麻烦一来便躲得远远的,薛院长又怎会让他成为离宫剑院的七先生。”
江听雨说道:“路中葙的真正目的是要逼迫薛院长出剑,他的心思很简单,想要杀死薛院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虽然不是很清楚当年的事情,但天枢院的情报纪录也有过一些描述,他们原本该是最亲密无间的朋友,现在形同陌路,也是有些感慨。”
皇帝陛下沉默了片刻,说道:“最亲密无间的朋友却走向反目成仇的道路,终究逃不过情之一字,像薛院长这般的人物,也曾经为情所困啊。”
江听雨轻声说道:“少年时遇到爱情,充满着诚挚之心,那该是很美好的岁月,每个人都有年轻的时候,薛院长有着那般好像不应该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但其实本身就是必然存在的事情,谁也规避不了。”
皇帝陛下看向他笑道:“那么江院首年轻时,可曾遇到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