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是在那里遇到了同样,因不被皇帝待见,而扔到边关美其名曰历练的太子。
一次敌袭中,卓严无意间救了太子一命。
太子见他年幼,便将他招至身前,又找人教他习字练武。后面因出色的军事能力,而被太子的舅舅,边关守将关山看中,收为弟子与太子一起习字练武。
边关十来年,他与太子成为莫逆。
从十四岁入伍,他的军功,都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没有半点水份。哪怕后来成了将领,每逢战事也是身先事卒、拼死博杀,每每浴血而归。
那血有敌人的,也有同袍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浸染进了骨子里,再也无法洗去,也因此戾气极重,宛若杀神。
一般人见之,无不绕道而走。
直到一年前,太子被先帝招回京城,卓严也一路相随。
皇帝年事已高,却偏宠贵妃及其三子,导致京城局势险峻,太子之位不稳。两人在京中举步维艰,无数次险象环生。
终于一点一点的瓦解了三皇子的势力,甚至逼得三皇子自乱阵脚,才有了后来三四两位皇子逼宫一事。
然而也是在那场混乱中,卓严为了保护太子,挡了一剑,谁也没想那剑上有毒。
因为没有解药,宫中御医也是束手无策,也幸好卓严内力深厚,将毒逼到了腿上,才保住了性命,但余生却也只能如此了。
那时时局混乱,京城之中人人自危,太子也是时时刻刻处于危险当中。
他不想太子分心,更不想因此拖累太子,于是就趁乱带着手下,回了乡下。
只是没想到卓家人,还是那样的冷漠自私,见不能在他身上捞到油水,就为了那点子好处,匆匆忙忙的给他塞了个双郎。
如今卓严倒十分庆幸,由于卓家人的贪婪,让他取到了这么好的一个双郎。
苏陌久久无法言语,又痛心于他的遭遇。
或许在别人眼里,看到的是卓严如今的荣耀与地位,看到的是他满身挥之不去的戾气,然而却没有一个人看到,他这背后究竟付出的是怎样的代价。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并不是说说而已,从古到今,多少将士,浴血沙场,马革裹尸,黄沙埋骨,才换来一国之安宁,百姓之安宁。
然而又还有多少人能够记得,在这国泰民安的背后,是由多少无名将士,用血肉堆砌而来?
征战十年,带来的不仅仅是荣耀加身,还有那满身的伤痛,然而再重的伤,再多的苦,都没能折断男人的背脊。
他是一个令人敬佩的英雄。
然而这样一个英雄,他没有倒在敌人的刀剑之下,却倒在了自己人的算计之下。
他应该作一只搏击长空的苍鹰,翱翔天际,而不是如今这样困守方寸。
这不应该是他的归宿!
长这么大,苏陌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那么强烈的想要为一个人做些什么。不为其他,只为这样一个人。
也幸好卓严的腿是中毒,而不是什么粉碎性骨折之类的,基因进化液,不仅能够修护各种伤,还能排除体内的毒素。
但他顾忌的却是,就连宫中御医都断言卓严的腿废了,结果他一下子就给治好了,怎么看都不正常。
所谓怀璧其罪,本来卓严的身份就很敏感,若是因此引来有心人的注意就麻烦了。
想来想去,这腿要治,但是不能一下子就治好,得想一个办法。
“你呢?海外又是怎样的?”卓严十分好奇,究竟是怎样神奇的地方,才能养出像苏陌这样的双子。
苏陌回过神来,将海外诸岛上,他知道的一些风土人情,捡着合适的讲了一些,当然没有作死的提什么人人平等呀之类的。
但即便是如此,卓严也听得异彩连连,感叹,“原来在大海的另一边,还有这么辽阔的土地和这么多的国家。不知有生之年,是否能有机会去看一看。”
苏陌道,“会有机会的。”
卓严笑了笑,没有说话,双手却无意识的抚了抚双腿,苏陌心里一颤,一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你的腿其实也不是不能治。”
他这样没头没脑的冒出来一句,直把卓严震得头晕眼花,错愕的看向苏陌,“你说什么?”
见卓严难得露出这副蠢样子,苏陌高兴的挑起了唇,既然话已出口,他自然也不会再藏着掖着,直接道,“在我的家乡有一种药浴,不仅可以强身健体,舒筋活血,还能排除毒素,你要不要试一下。”
苏陌想到了基因进化液,还可以稀释后分多次使用,效果来得没有这样猛,但其实是一样的,药浴什么的,也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
如此一来,即使是以后有人问起,也有了个由头。
“不用了。”
卓严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就连宫中御医都没有办法,区区药浴又怎么能治得好?
其实卓严表现得再洒脱,但一个人,哪里真的不在意自己的腿是不是残疾?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曾经驰骋疆场的将军,可余生却只能在轮椅上渡过,那种痛苦又岂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他不表现出来,不过是不想从别人眼里看到怜悯和内疚罢了,洒脱也不过是心灰意冷之后的自我开解而已。
苏陌却笑了起来,“试一试吧,万一有用呢?”说完也不等卓严回答,就自作主张的定下了,“就这样,明天就到医馆里配药。已经夜深了,先去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