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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芙蕖是你未婚妻?”
“所以刚才你要自己去救她?”
洛澜看了一眼沈锦墨忽然之间变得咬牙切齿的脸,扑哧一声就笑了。
“想什么呢。”洛澜伸手敲了敲沈锦墨的头,“她爹去年是来提过亲,我可没答应。”
听到“没答应”三个字,沈锦墨心情忽好了些许,但仍觉得不顺心,没好气地问:“不是说武林第一美人吗?又好看,家世又好,干嘛不答应?正道盟主和第一美人,不是般配得很?”
“我又不喜欢她,为何要答应。”洛澜又凑近沈锦墨耳边,轻声说:“再说又不如你好看。”
这句话说得沈锦墨耳朵发红。其实洛澜对他如何他心里知道,也不觉得洛澜当真会对韩芙蕖怎样,只是一股不知从何处来的气堵得胸口不舒服。又气哼哼地说:“怎么,她若比我好看,你就答应了?”
这已经明明就是无理取闹了。洛澜又好气又好笑,在沈锦墨耳边咬着耳朵低低地说:“我娶她做什么?她又不能把我操哭。”
这一句话一出口,沈锦墨呼吸骤然一重,胸口的戾气瞬间全化成了些别的,伸手就想把人往自己怀里扯。洛澜却早有准备,脚下敏捷无比,腰身一转就溜远了两步,笑得弯下了腰。
“你…下次等着。”沈锦墨色厉内荏地放狠话。
“好啊。”洛澜笑眯眯地看着他,“期待得很。”
沈锦墨已经完全没脾气了,满脑子晃的都是下次到底要如何让洛澜下不去床的事,哪里还顾得及去想什么第一美人还是第二美人。两人赶紧安顿好了天极阁与灵犀山庄的事情,便带了几匹好马日夜兼程向陆安城赶去。
叶子苓说过那“孤灯祭”是朔月,若赶不上,苏明瞬只怕便必死无疑,韩芙蕖的结局也难说。再说,两人也确实想去会会这个传说中的孤灯教主荆飞月。
两人一路纵马疾行,纵然两人都内力深厚,也是极辛苦,途中几乎连个温存的机会都没有。向落脚的客店打听孤灯教的人所乘的马车,却未得什么线索。或许这些人从未在客店停歇投宿。路上追人实在不易,两人心想,还是要在陆安城寻到“庄园”或是祭坛的线索才是。
风餐露宿,洛澜与沈锦墨到达陆安城门时,距离朔月之夜还有两天。
刚进了城门,便看见一道送葬的队伍举着白幡,抬着一副薄木棺材在呜呜咽咽的哀曲中从城门中走了出来。一对老夫妻愁眉惨目地互相搀扶着,在棺木边一路踉跄撒着纸钱。
路边众人都纷纷让路,有人便低声问身旁的:“这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么?看着真是可怜。”
身旁那人倒好似是个消息通的,说:“可不是么。这是西城开包子铺的两夫妻,就这么一个独子,谁知道被凶兽喝了血呢。”
前一个人惊问:“原来是凶兽杀的?这才几天,都死了三个了吧!”
另一人说:“正是。衙门已经下了宵禁令,说是入夜了都不许出门,莫要被凶兽害了性命。唉,全身的血都流干了,一口水井染得鲜红鲜红的,造孽啊。”
洛澜和沈锦墨互看一眼。将人全身鲜血放干,将井水染得鲜红,这与他们所见的容昌山温泉血池可不正是异曲同工!只怕便是孤灯教的人在为祭祀做准备。
洛澜连忙拦住了那看似消息通达的人,递上一块碎银,请他说说凶兽杀人的事情。
原来第一个死者出现在三天前,正是今日送葬的这包子铺夫妻家的大郎。入夜时分,大郎出门便溺,却一去不归。老夫妻出门找寻,却见到大郎的尸体正软软挂在在离家门不远的一座水井的井沿上,颈脉、手腕、脚腕都被割了长长的伤口,血都快流尽了。原本人死应停灵七天,大郎死得太邪,便三天送葬了。
第二个死者是昨天清晨发现的,却是个北城卖豆腐的寡妇,也是一样死法,一样的混身鲜血流入井中。第三个死去的是个拾荒老者,是今日发现的尸体,也是一模一样的死法。
“你说这事怪不怪?”这人讲完,便心有戚戚地道,“这几个人可没什么联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城南城北城西都有,谁也不知道是怎么挑人的。大家都传是有什么嗜血的凶兽,可没人见过影子。”
洛澜谢过了这人,又与沈锦墨向安陆城内的如意药堂去。灵犀山庄属下的如意药堂生意做得极大,几乎城城镇镇都有据点。倒不一定都是江湖人士,但总都算灵犀山庄的产业,消息都是通的。洛澜来此,早与安陆城如意药堂的掌柜通过了信息。
距离如意药堂不远处有一座庙舍,高大巍峨,香烟萦绕。两人都多看了几眼,只见牌匾上写着“潇湘君子庙”,从门口往里一张,泥塑的神像是一个白衣书生,容貌俊秀,却是手持一把利剑刺入自己心口的姿态。二人在别处都没有见过同样的庙宇,想来可能是当地人所信奉膜拜的庇佑当地的神明。
两人未多做停留,直向如意药堂去了。陆安城如意药堂只有一人管事,姓王,是个不懂武艺的中年男子。
王掌柜本是个生意人,不通江湖事。四十余岁,说话
', ' ')('有浓浓的当地口音。见洛澜两人前来,对了暗记,王掌柜便把近日来知晓的消息细细说了。陆安城内近来除了三出凶兽杀人将水井染色之事以外并没有其他的怪事,也并没有江湖人士聚集的迹象。洛澜反复问过,王掌柜也不知更多的信息。
单凭叶子苓听过的“庄园”与“祭坛”两个词也问不出什么信息。洛澜只能要王掌柜将陆安城附近的农庄地点都汇总了给他,想想又问:“这陆安城附近可有什么有典故的山川之类么?”
一般设坛拜祭,又要用人活祭,大半都要寻个较大的无人打扰的场地,在郊外山川中可能较大。对方既然选择在陆安城作祭,也很可能是选中了本地一些特殊的典故。
“有啊,还不少。”王掌柜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对这些最熟,倒真是问对了人。他便如数家珍地讲述起来,什么东边神女照镜,西边丞相点兵,南边日月齐映,掌柜絮絮讲着,能讲出典故的名景竟有十几个之多。
洛澜和沈锦墨也实在听不出端倪,只得一个个记了,再想办法查探。
两人谢过了王掌柜,又令他叫伙计关注城内凶兽之事。正要离去,王掌柜叹了一句:“陆安城有潇湘君子庇佑,一向太平,怎会出这样的事情。”
洛澜心思一动,问:“潇湘君子是什么神?”
一提潇湘君子,王掌柜便满脸崇敬之色,絮絮地讲解起来。
原来本地传说,百年前天灾肆虐,陆安城暴雨百日不晴,洪水积蓄,即将冲毁城墙,眼见着城楼将毁,无数生灵无处可逃。当地百姓日日拜祭龙神,求龙神退水,却是神像僵冷,天道无情。
潇湘君子本名宋潇湘,原是一位无功名的书生。当地族老欲用活人祭龙神,宋潇湘却大怒将龙神塑像拖出庙外砸得粉碎。族老赶来大惊失色,却见宋潇湘爬上神台,抬手一剑刺进自己心口,霎时鲜血染透白衣。
“以活人祭泥像,不如拿我心头血祭个天,若不成,你们也不必再费事了。”说着,长剑穿心而过。
鲜血染遍神台之时,霎时间云散雨歇。宋潇湘仍是长剑刺透心口的姿势,垂目坐在神台上,面容平静,隐有神光。
“后来就说潇湘君子孤勇感动上天,刺心成神,保佑此地风调雨顺。所以本地居民常年拜祭,香火鼎盛百年了。”王掌柜遥遥一拜,满脸虔诚。
洛澜和沈锦墨从如意药堂出来,打听到的消息又多又杂,反而实在理不出头绪。正想着去寻家旅店先落脚歇息一下,沈锦墨忽然“唔”地一声,抓着洛澜的手紧了几分,脚下停了脚步,伸手下意识地捂住丹田。
竟是这几天奔波太过,又一路七八日都在日夜兼程赶路没有时间疏解,寒毒忽然发作了。
他这寒毒之前常是夜间子时发作,在丹田处千刀万剐般痛不欲生,足要默默捱上一个多时辰才会缓和。这倒是第一次在白日傍晚时分发作。他心里知道洛澜惦记着救人的事,不想让他为难,想自己勉强忍住,却疼得有些厉害,豆大的汗珠从额前滚落下来。洛澜立刻发现了他的异状,惊问:“怎么了?”
沈锦墨想说无事,却疼得厉害,竟一时说不出话,只一手捂着丹田,一手向他摆了摆手。
“中毒?”洛澜忽然没来由地想起了白藏渊的那杯茶,心中一惊。
“…不是。”沈锦墨终于颤着说出话来,“是寒毒,没事,忍一个时辰就会好。”
洛澜心中稍微一松,却愈发心疼起来。沈锦墨既然这般说,那便是说明这样的痛他经常都在捱了。
“怎么不早和我说,忍着做什么。”洛澜一边心疼一边决意下次自己还要再主动些,问了路人寻了最近的一家客栈,便打算把沈锦墨往自己肩上扛。
其实以洛澜的功夫,扛个人本不算事。沈锦墨却已经熬过了最开始疼得最难耐的阶段,无论如何都誓死不准洛澜把他抱起来,硬撑着和他一起走进旅店。洛澜要了一间客房,又叮嘱了不可来打扰,便架着沈锦墨进屋,把他安置在床上。
沈锦墨疼得厉害,咬着牙把身子蜷成一团不发出声音来。他原想熬过了这次发作再和洛澜一起疏解一次,洛澜却直接伸手开始解他的衣服。
沈锦墨一怔,便想伸手推拒。“现在只怕不行。”
洛澜摇头,按住了他的手,“试试,或许就能少痛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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