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一努嘴:“那你说。”
楚斯年抬头认真地看着秦昭,郑重道:“你是明星,而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你的生活,你的圈子跟我完全不一样。”楚斯年顿了一顿:“也许是综艺节目的摄影机给你造成了一种幻觉,让你觉得我们可以相处地很融洽。但是现在摄影机已经关闭了。节目已经结束了,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人,没必要再捆在一起。你明白吗?”
秦昭没说话,只闷头吃完最后一口面,才擦了擦嘴角,轻笑了一声。
“到底是我不明白,还是你自己糊涂??”
楚斯年一愣,没明白秦昭的意思。
秦昭抬起头来。餐厅吊灯柔和的光投射在他的眼睫上,让他看起来有点狡黠的俊美。
“我看过的你租房要求。租客是老是少,做什么,性格怎样,你都没有限定。也就是说,你根本不在乎租客是不是和你相和的人,是不是和你一个圈子。那么为什么,你可以接受一个完全陌生的租客,却不能接受与我?”
秦昭微微向前倾身,盯着楚斯年的眼睛,慢慢地笑了:“还是说我在你心里,本就跟别人不同?”
楚斯年微微睁大了眼睛,大脑足足迟钝了几秒才确定了秦昭话里的意思,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节目组日日相处的那些日子,他又怎会不明白秦昭对待自己的态度早已不知不觉中溢出了普通朋友的范畴。只是,那种朦朦胧胧暧昧不清的感觉始终蒙了一层玻璃纸。因为这层“纸”,楚斯年可以自欺欺人地曲解自己内心的感受,像鸵鸟埋沙土一般对秦昭视而不见。时间久了,他甚至真的自我催眠成功,以为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误会。
谁曾想,秦昭却根本不安常理出牌,一下就在这层“纸”上戳了一个洞,还逼着他直视。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楚斯年抬起眼眸看了秦昭一眼,表情仍然是一贯的从容淡定。隔着饭菜袅袅的白烟,没人注意到他的脸颊线条其实绷地有点紧,似乎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无措和紧张。
“我吃饱了。”
在秦昭灼灼的注视下,楚斯年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冒着热气的汤碗,从容地迈回自己房间,然后砰地一下紧紧关上了门。
秦昭愣愣地盯着楚斯年房门几秒,又看了看桌子上的碗。突然反应过来:
“唉你逃避问题也就算了,你还吃饱了就跑?这碗谁洗?”
回答秦昭的,是死一样的沉默。
秦昭:……
行吧行吧。
秦昭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摞着碗放到洗碗池,一边洗碗一边哼起小黄曲儿。
真是奇怪了,他从来还没有这么屁颠屁颠地洗过碗。
******
市一院。
下午五点多。楚斯年站起身,扶着他今天最后一位病患坐上轮椅。那是一个类风湿关节炎的老太太,走路不是很利索,却没家人照看。楚斯年便一直把她的轮椅推出门诊大楼,送上出租车。老太太一路说了不知多少个谢谢,楚斯年冲老太太的出租车挥了挥手,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天已经黑了,指针指到五点半整。楚斯年的手机叮一声准时响了起来。果然又是那个拧眉装酷的哈士奇头像。
秦昭:【楚医生,今天晚上回来吃饭饭吗?(笑脸)】
楚斯年皱眉看了一眼,干巴巴地回了三个字:【不回,忙。】
几乎刚发出去,对方的消息就回来了,可楚斯年根本没看,顺手就把手机塞进白大褂里往回走。
楚斯年真是后悔当时吃了秦昭那一碗饭,还夸了句好吃。从此之后,秦昭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每天晚上都准时准点变着花样做晚饭等楚斯年回来。楚斯年回来晚了,秦昭就望眼欲穿,楚斯年按时回来按时吃饭了,秦昭就目光灼灼一脸期盼,盯得楚斯年差点消化不良,时刻担心秦昭下一秒又会蹦出什么惊人之语,把自己费尽心力想重新糊好的玻璃纸再捅个大窟窿。
所以楚斯年最近打算实行冷政策,主动帮别的医生值夜班不用回家,彻底躲开秦昭。
在楚斯年看来,秦昭毕竟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做什么都容易冲动,五分钟热度。冷落他一阵,也许他自己就慢慢清醒了。
楚斯年送完老太太,打算换身衣服去食堂吃饭。结果刚走到门诊楼门口就被人叫住了。
“哎呦楚医生,我可是等到你啦!”一个五十多岁,一脸富态的胖女人一把拉住了楚斯年的手,满脸都是笑。
“秦阿姨?”楚斯年有些惊讶地打了个招呼:“您好!您不是出国了吗?怎么又……”
秦阿姨是楚斯年一年多前接诊的一个病人。当时她关节疼痛,行走困难,去了好几个医院都诊断不出个所以然。直到遇到楚斯年,才诊断出她得的是早期滑膜疝洼——此病如果不及时发现,很有可能会引发股骨头坏死。好在楚斯年及时诊断救治,秦阿姨才躲过一场大病,不久就康复了。
楚斯年记得,秦阿姨应该是治完病就出国照顾还在留学的女儿去了,怎么她现在又回来了?难道是她的病又复发了吗?
虽然已经下班了,但楚斯年觉得还是应该对每一个病人负责。于是关切地说:“您是哪里不舒服吗?现在下班挂不了号,不如您直接到我诊室,我给您检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