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看到秦昭的脸,不由一哆嗦,着实吓了一大跳。
这人不就是——?
大年三十那天,他不就是偷了这人的钱包吗?
说来真是晦气,就是为了偷这人的钱包,他才被这个姓楚的医生抓住。他像今天一样装可怜,鼻涕一把泪一把哭了半天,终于让这个医生心软。考虑他年纪小,医生收回钱包就不追究他了,甚至还倒给他500元,让他好好回家。
男孩拿了500元,转头就打牌输了个精光。于是只好继续在医院偷钱。也算他倒霉,今天他好不容易在一个睡着的陪床家属口袋里偷了2000块,就又被这楚斯年抓个正着。敢情他是被盯上了?这回,他再怎么装可怜都没用了。楚斯年不依不饶,非要他交出赃款,然后送到公安局。
男孩心中叫苦不迭。冤家路窄,这一桩事情没了,上一桩的苦主怎么也找上来了?
可是,这人刚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红包?
看这人的样子……怎么又不像来找自己的事的?
秦昭哪里知道男孩心中所想。他见男孩哆哆嗦嗦不说话,还以为是被楚斯年吓得,不由更气了。好一个白衣天使!
“你不用怕。我刚才都看到了。他威胁你,管你要红包,不给钱就不给你家里人做手术,是不是!”
男孩愣愣地看了看秦昭,又看了看楚斯年。眼珠一转突然明白过来秦昭的误会。立刻扯着秦昭的手,瘪了瘪嘴就嚎:
“对对对,就是他,威胁我非要我拿钱!”
楚斯年眉宇之间皆是厌恶之色:“你再说一遍?”
“当着我的面你还敢威胁?我眼睛看到了,耳朵听见了,这小孩这么可怜,你还逼着人家掏2000快才肯做手术,你有没有良心!”
楚斯年颦着眉,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秦昭:“你搞错了吧?”
男孩躲在秦昭后面,畏首畏尾地看了一眼楚斯年,心中一虚,突然跳起来抓起地上的一把钞票,撒腿就跑。
楚斯年立刻就要去追,可秦昭却长臂一伸,挡住了楚斯年的路。
“嘿我说,你还不依不饶了是不是?人血馒头好吃吗?”秦昭目光凌厉地打量着楚斯年。亏他之前还觉得这医生仪表堂堂,还拾金不昧。原来是个欺凌弱小,不见钱不救人的败类!
楚斯年怒极反笑:“人血馒头?你知道他是谁他——”
话未说完,门口突然想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护士满脸惊慌地闯了进来:“楚医生,急诊送来一个被车撞的,多处暴露性骨折,大出血休克,主任让你赶紧过去!”
大出血!楚斯年瞳孔一缩,不假思索地用力一把推开秦昭。
“人命关天,让开!”说着就头也不回地快步跑了出去。
“诶诶你——!”秦昭被推得后退一步,气愤地看着楚斯年远去的背影。
这都是什么事!
秦昭憋了一肚子气,一瘸一拐看完病,正要走出门诊大楼,眼角无意一瞥,竟在缴费处的长龙里又看见了刚才那个瘦干猴子一样的男孩。
秦昭从男孩脚上的那双脏兮兮的破球鞋,一直看到他身上穿的看不出颜色的棉服。不知怎么,他突然想到几年之前,他自己为了当明星,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跑到韩国当练习生,结果气的他爸妈断了他一切经济来源时的悲惨生活。
当年,他也就比这男孩大一点?
秦昭叹了口气,拉好口罩,压低帽檐,一瘸一拐走上前去:“喂,那个小孩?”
男孩正挤在排队的人群里琢磨着哪里好下手呢,一见秦昭过来,顿时吓地魂飞魄散,只道是秦昭已经明白真相,所以过来收拾他。登时脚底抹油就想跑。
“嘿,你跑什么?”排队人太多,男孩还没跑几步就被秦昭拎着领子揪了出来。秦昭捂住鼻子,一手嫌弃地在男孩肩头一戳。
“刚才就想问,你几天没洗澡了?”
“啊……啊?”男孩一下没反应过来,一脸懵逼地看着秦昭。
“啧,怎么傻呆呆的,我问你几天没洗澡了?臭烘烘的。”
“……不……不记得了……?”男孩眨了眨眼睛,还是没明白秦昭的意思。
秦昭撇了撇嘴,又啧了一声。
世道炎凉,可怜这倒霉孩子,澡都不舍得洗,还被人勒索。
“那医生管你要多少来着,两千块是不是?”秦昭打开钱包,不等男孩回答,就数出了2300元,晃了晃,一把塞在男孩手里。
“2000块呢,替那个医生还给你。至于这300块,你拿着去吃点好的,再换身衣服。”
秦昭想了想,弯下腰,模仿着电视剧里的杰克苏男主的样子,帅气地拍拍男孩的头:
“世界还是美好的,加油!”
“……哈——?”男孩捏了捏手里一叠钞票,又看了看秦昭,一瞬间还以为在做梦。
“老子一定是最帅活雷锋”秦昭想。
“这人一定脑子有病。”男孩想。
秦昭叼着根真知棒,带着“老子真是最帅活雷锋”的快乐优哉游哉晃到家门口。谁知电梯门一打开,还没看清来人,迎面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狮子吼。
“秦!大!亮!!!!!!!!!”
秦昭浑身一震,条件反射般飞快地按了关门键,然而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带着法式渐变贴钻美甲的手如闪电般“哐”地反手挡住电梯门,紧接着秦昭就被一股大力强拽着耳朵生生拖出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