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很快就拿来了碗筷,我陪着老太太一边吃东西、一边喝酒聊天,气氛倒也其乐融融。中途的时候我说到了我父母不到省城来过春节的事情,也说到了孩子的事,她听了后不住叹息,“你们这些当孩子的,怎么也不替自己的父母好好想想?你岳母天天和孩子在一起,结果到了春节这个关口却还要把孩子给带走,真是太过分了。这些有钱人也真是的,太自私了。”
我顿时不语,唯有苦笑。
而就在这时候,忽然从外面撞进一个人来,她端起我面前的酒杯就一下子喝下去了,随即又去拿起酒瓶,然后直接将里面的酒往她嘴里面在倒。
老太太和我都不禁骇然。
“丫头,你干什么?”老太太惊叫道。
“童瑶,别这样喝酒!”我也急忙去阻止她。
她肯定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大事情了,这根本就不需要去猜测,更何况她的事情我早已经知道了一些。不过还好,她终于回来了,在这个春节之前。由此我可以肯定,她的问题似乎并不严重,因为她的上级至少还考虑到了让她能够回家过春节,这说明组织上对她还是比较温馨的。
还好的是,她竟然听了我们的招呼,即刻就放下了酒瓶。随即却从我手上抢过了筷子去,然后就开始对桌上的菜进行大扫荡起来。
我和她母亲都很诧异,顿时都张大着嘴巴惊讶地去看着她。
她继续低头在吃东西,看上去好像饿极了的样子。一会儿之后她才放下了筷子,抬起头来在愕然地看着我们,“你们看着我干嘛?”
她母亲顿时笑了起来,“这丫头,看看你自己,一点没有女孩子的样子!真是的!你们等一会儿啊,我下去亲自炒几样菜来。这丫头,几下就把菜吃光了,我和冯医生还没吃好呢。”
我笑道:“没事。”
老太太笑呵呵地出去了,我这才去看着童瑶,发现她的神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起来,她现在看上去显得很颓丧,而且眼睛也是红红的了。
她拿着筷子在看着前面已经几乎空掉了的那些盘子在发呆。
我看着她,“童瑶,你没事吧?”
她抬起头来看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不可能吧?”
我当然不会欺骗她,“听说了,但是具体的情况没人告诉我。你,你没事吧?”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冷冷的,“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急忙地道:“道理很简单啊,因为我们是朋友,我相信你那样做肯定有你的道理的。”
她依然冷冷的,“好像当时我们还算不上什么朋友关系吧?”
我顿时就怔住了,一会儿后便苦笑着说:“童瑶,你这是怎么啦?我真的是没有责怪你。我不管你当时究竟为什么要那样做,但是有一点我是可以确信的,那就是:你一定有你的原因。而对于我来讲,只是想到帮你一个小忙,至于其它的什么我就不管了。不过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现在我很为难,一方面你是我的朋友,而另外一方却是我死去了的妻子的父亲……本来我还给……算了,不说了,说了也没有什么用处,反正他听了我的话之后很生气,让我不要管这件事情。”
她默然。
我继续地道:“童瑶,你知道吗?当我得知了这件事情后顿时就非常地担心起你来,因为我知道,我岳父他那样做肯定会影响到你现有的工作,甚至还可能会更严重,但是我又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妈妈,因为我不想让老人家担心你。这不?今天晚上我就是专程过来打听你的情况的。童瑶,现在你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我非常希望自己能够帮你。真的。也许我没有多大的能力,但是我希望自己能够尽量地帮到你些什么。”
其实就在刚才,当她忽然放下酒瓶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她刚刚从外边进来的时候心里肯定是非常难受的,只不过在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那个状态很可能引起老太太的怀疑后才即刻装出一副正常的样子来罢了。
她的想法和我一样,都不希望老太太担心她。但是我心里非常明白,她现在的处境肯定是非常的麻烦。
我的话音刚落,她就猛然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冯笑,我们换个地方去喝酒吧。”
我当然不会反对,因为我知道她接下来可能要告诉我她现在的状况,但是却不想让她母亲知晓。我说:“行。不过我得先下去给你妈妈讲一声。”
老太太听说我们要离开这个地方,她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大高兴,但是即刻就变得笑呵呵的起来了,“好吧,你们出去玩吧。这些菜我一个人慢慢吃。”
我有些不大好意思,“阿姨,您不要在喝酒了啊。”
她朝我挥手道:“不喝了。保证不喝了。看到她回来了我就放心了,今天晚上我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出了酒楼,童瑶即刻朝我伸出手来,“车钥匙。”
我急忙递给了她,心里却有些诧异:她今天没开车来?
上车后她猛地一踩油门就快速地将车开了出去,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我差点没坐稳。不过我没有说什么,任凭她继续地在主干道上面风驰电掣。
她心情肯定非常的不好。这一点我已经完全地清楚了。
她一直高速地在开车,不断地超车,左拐右摆,车轮下不时地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几次我都差点将头撞在玻璃上,但是我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奋力地去将安全带扯过来插上。
我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情绪的发泄。
最后,她把车开到了滨江路的一家大排档处停下了,然后将车钥匙扔给了我,随即就朝前面跑去。我关上车门后即刻就去跟上了她。
她开始大声吆喝要什么、什么的菜,最后说道:“江南大曲,两瓶!”
我顿时骇然,急忙跑过去对大排档老板低声说了一句:“来江南特曲,你们这里最好的,先来一瓶再说。”
随即便去坐到了她的对面。
她看着我,随即就开上流泪,“冯笑,我被开除公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