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话,不过她胸前的被子在剧烈地起伏着,我急忙地又道:“孩子的生命没有问题,你别担心……。”
她的声音变得干涩起来,“你说吧,我经受得住。”
于是我接下来把孩子现在的情况如实地、完完全全地都告诉了她,包括那位医生对我的提示。她静静地听着,竟然没有一丝的激动。
她这样的反应我反而害怕了,“余敏,你在听我说话吗?”
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可能是这个剧烈的动作牵动了她的伤口,所以我看见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瞬痛苦的神色,只有一瞬。她在看着我,“冯笑,你给我一百万。可以吗?他也是你的儿子!我要带着孩子去美国治疗!”
其实在我来给她说这番话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了,所以我并没有任何的吃惊的反应。我点头道:“我会给你这笔钱的,或许还更多。只要孩子能够治好,花再多的钱都无所谓。孩子一定要好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你听明白了吗?现在我担心的是你老公……还有,孩子今后的治疗得等他长大了些再说,因为现在根本就无法确定他受到的具体是什么样的损伤,究竟有多重的损伤。明白吗?”
她的身体颓然地倒在了床上,“冯笑,你走吧。你要记住你今天的话。”
我急忙地道:“你放心吧。他不也是我的孩子吗?”
她在朝我摆手,不再说话。我即刻从她的病房退了出去。
病房的过道上有护士在忙碌地穿行,她们都在朝我点头笑着打招呼,我也微微地点头回应着她们。
她们并不知道我此时的心情。我的孩子啊……
刘梦和她男人的死讯我是在三天之后才知道的。当时唐孜给我打电话来的时候我顿时就惊呆了,“怎么会?为什么会这样?”
“报纸上都登出来了,难道你不知道?”她诧异地问。
报纸?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心里想道,但是却不想继续去问她这件事情了,我的心里震惊万分,根本就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唐孜,我去医院对面的茶楼等你,你马上过来。我想问问你具体的情况。”
“我不来了。我好害怕。你看看今天的晨报吧。”她说,即刻挂断了电话。
在办公室里面呆立了很久,我的脑海里面一片空白,直到现在我依然不敢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她在我车上面说的那些话来,更多的是她对我的那种关心,此刻,我禁不住悲从心来,眼泪禁不住开始流淌。
她,怎么会这样就走了呢?这是为什么啊?晨报……猛然地,我想起刚才唐孜在电话里面对我说的话来,急忙揩拭了自己的眼泪然后快速地朝科室外面跑去。到了办公室的外边后我却即刻放缓了脚步,因为我看到医生护士们都在来往穿梭地忙碌着。
医院外边就有卖报纸的地方,我去到那里买了一张今天的晨报,离开后没有即刻去看里面的内容,因为我不敢在这样的地方看,我害怕自己会被里面的内容所震撼,更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流眼泪。
我将报纸藏在白大衣里面,匆匆回到办公室后即刻将办公室的门反锁,然后才惶恐地去打开报纸,一页、一页地寻找。此刻,我是多么希望唐孜前面是在和我开玩笑的啊。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清楚地知道唐孜是绝对不会拿这样的事情来与我开玩笑的。
找到了,在第五版里面。那是一则消息,消息里面说,近日在本市一座大桥下发现了两具尸体,后经警方调查发现是一对准备离婚的夫妻双双自杀,警方在男性尸体的口袋里面发现了遗书。这则报道的下面附有照片,照片上面就是刘梦和她的男人。其实我最开始就看到了那两张照片了,因为刘梦的容貌对我来讲是那么的熟悉。只不过我非常地想即刻知道这则消息里面究竟说的是什么罢了。在我刚刚看到报纸上他们照片的时候我的心情就已经掉入到了深谷。
自杀?怎么会?为什么要自杀?为了财产还是因为两个人都感到了极度的失望?
刘梦,她已经不在了。这已经是事实了,现在我不得不接受这个令人可怕而悲伤的事实。忽然想给童瑶打电话问问这件事情的具体情况,但是却又想到刘梦的男人曾经匿名举报的事情来,所以我顿时就犹豫了。
猛然地,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它的响声来得是如此的突然,让正在悲伤中的我猛地一激灵!
竟然是童瑶打来的,“冯笑,晚上我们去酒楼吃饭吧,我想问你点事情。”
我可以感觉得到,今天童瑶找我一定与刘梦的事情有关,不然的话哪来这么遇巧的事情?
我知道自己必须的去,因为我也很想知道刘梦两口子自杀的缘由。
现在我发现自己好像永远钻进到了一个怪圈里面去了: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才知道拥有时候的可贵。虽然很多人都这样在讲,但是却没有谁比我更能够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我一次次失去,一次次丢失自己,但是却偏偏又一次次地重复这样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