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市长,你哪里老了?你只比我大一岁好不好?”江南大学的校长说道。
“是啊。在座的虽然数黄市长的级别最高,但是年龄却是我第一。黄省长,你可是还可以干好多届啊,我就不行啦,明年就要离休了。想当年我四十多岁的时候和你们这些年轻人喝酒,我可从来没有怕过。现在可不行啦。”教委主任说。
“倒也是。那时候大家的精神劲都很十足,喝酒也很厉害。而且吃的东西味道也觉得很好。不像现在,吃什么都不香。”医大的书记说。
“那时候的东西基本上没有受过污染。现在的食品啊,安全隐患太严重了。”林育笑道,“所以,我准备在我们市大力发展绿色蔬菜,我们是省城的卫星城市,也是省城最大的蔬菜供应基地,所以我觉得这项工程非常必要。”
“林书记,如果你把这件事情干成了,你功德无量。老百姓一定会感谢你的。”黄省长笑着说。
“那就请黄省长多给我们拨点项目资金吧。”林育说。
黄省长大笑,“你们看,林书记真是会伸手要钱,连这样的机会都不放过。”
所有的人都大笑。我也跟着在笑。
我觉得这样的环境和气氛很新鲜,感觉是另外一种与自己以前接触过的完全不同的一种天地。
“不过林书记说的这个项目确实很重要,吃的问题对老百姓太重要了,食品安全问题不能忽视。张厅长,你们卫生监督部门可要加大对劣质食品的打击力度哦。”黄省长继续地道。
“黄省长都下指示了,我们照办就是。”卫生厅长笑着说。
“不是我下指示,是老百姓需要你们这样做。”黄省长说,“我相信大家都一样,在酒店吃饭的时候占大多数。老百姓在背后骂我们搞腐败,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的痛苦,这在酒店吃饭是最痛苦的事情了,还不如回到家里就着咸菜喝一碗稀饭呢。你们说是不是?”
所有的人又大笑。大家都说“是”
那位专员说:“我们下面更难受,还得经常喝酒。经常一顿饭下来连菜都没怎么吃。回家后还得自己搞一碗方便面吃了才觉得舒服。说实话,我一直很痛恨那个发明请客的人。宴会场所虽然高档,餐具也很高档,甚至客人也很高档,菜肴自不必说,鱼翅鲍鱼,山珍海味,但就是吃不香,也吃不饱,正如汤主任说的那样,回家后没准还得来碗泡面。”
黄省长笑道:“是这样。所以我也实在痛恨现在这风气。不过不这样又不行,没办法的事情。说到这里啊,我给大家讲一个关于宴会的故事,北宋年间,有一位大将军韩琦,就在酒席上为了规矩闹过脾气。韩琦是哪位呢?他与范仲淹一起防守边疆,与西夏作战,所以有‘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胆寒,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吓破胆’之说。韩琦后来入相,请客应酬,正式的酒席上有个专职司仪,叫白席人。韩琦拿起荔枝,白席人就喊,韩资政吃荔枝了,请大家同吃荔枝。韩琦心里烦,心说我偏不吃,把荔枝放下,结果白席人又喊,韩资政不吃荔枝了,大家都放下吧。结果生生把韩琦给气乐了。”
所有的人都大笑。
“还有,”黄省长又笑道:“白席人这种讨厌的角色一直持续到清朝还有。他们主要的工作是清点红包,按客人送礼物的数量,给安排吃食。比如上鸭子的时候,就会高喊:下面鸭子上来了,送钱五百文以下者请退席。”
大家笑得更欢了。我也笑得肚子痛。顿时觉得这位黄省长不但风趣,而且知识很渊博。
那位地方上的书记接下来说道:“我有个朋友曾经做过商务宴请公司,专门安排酒宴的。他告诉我,商务宴请地点一定要好,价钱一定要贵,以显示对客人的礼貌与重视,显示主人的身份。但一定不能安排过于好吃的菜肴,因为吃的一好,人们的注意力就不自觉地转移到吃上,正事不好谈了,主宾还都尴尬。他还特别强调,如果有女客在席,则尽量不要点飞禽类,因为女人很难克制啃翅膀。那样的食物上来,啃则不雅,不啃则难受,也是很分散注意力的事情。”
黄省长点头道:“其实无论古今,吃大宴都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不一定吃得好,也不一定能吃饱。所以,真正的吃客,对那些场面上的酒宴都敬而远之。真正的美食,在路边摊肆,在自己家的厨房,很少能出现在豪华的酒店中。可惜的是,我们现在难得有那样的口福了。官员成了公众人物,与那些明星没什么区别了,如果去到路边小摊吃东西被认出来可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不是怕被暗杀,是担心有人向你磕头喊冤。真的,我前不久到一个地方去调研,本来准备微服私访一番的,结果被人认出来了,一下就出现一个中年妇女跪在我面前不住叫冤枉。不是我觉得不应该处理那样的事情,而是她这样一来把我微服私访的目的搞砸了。后来我批示调查那个案子,结果发现根本就不是什么冤案,而是有人指使那个妇女恶人先告状。”
那位专员说:“这件事情我知道。估计当时你的行踪也是被人悄悄告诉了那个妇女的。主要是那地方党政班子不团结,所以一方才搞了那个小动作。“
黄省长点头道:“是这样。不过问题已经搞清楚了,各打五十大板,那里的书记和市长都撤了。好啦,不谈工作了。来,我们一起喝一杯,我在这里祝各位全家幸福,春节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