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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梦第一部作者:四四四喜丸子

第8节

下面都分别标了日期和名称,一张张排列整齐的图片清清楚楚地讲述着一个暗恋者的隐秘心事。

偷拍照。陈章冷静地看着屏幕,一张张缩小的照片如荧屏一般倒映在他幽深的瞳孔之中。距离他摔掉一台笔记本,仅仅过了不到两个小时。其实自孟夫人拿出电脑,他就有所预感,然而再一次亲眼看到这些东西,他依然感到难以置信的愤怒。

因为孟霄云不一样,他拿孟霄云当兄弟,他曾将所有的信任都托付给了他。他一直深信孟霄云,觉得他仗义,直率,敢作敢当。他佩服他的为人,也信任他的全部。

又一次。又来一次。

他应该像两个小时之前那样,将所有的愤怒,所有被背叛的痛苦,全部发泄出来,砸掉这台电脑,掀掉桌子,对这个女人大声吼出来:你儿子犯的错,干他屁事!

然而他已经不想那么做了,心底里压不住的浮动跳跃的炽热火苗,已经不知在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汩汩涌动着的黑色暗流,冰冷彻骨,带着腐蚀性的剧毒,低低地蔓延开来。

他麻木地想,等会儿回去要先回宿舍,找找时光瑞把针孔摄像头给安哪儿了。

他凝视着这些只属于一个人的照片,一脸平静,默不作声。孟夫人却气得不行。她眉峰蹙起,眼底燃着熊熊的火光,手中黑褐色的液体在洁白的杯子里回流着小小的漩涡。

然而她却瞬间压下愤怒,手指快速地敲打着木质桌面,语气亦快速地问出一句:

“你到底是怎么想?”

她像是怒极,又像是烦躁,紧绷着一张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章看。

电脑屏幕已经自动暗了下来,陈章从黑漆漆的屏幕上清晰地看到了自己阴沉的脸,他收回视线,垂下眼眸,回答道:

“我拿他当兄弟。”

说完他端起身前的白瓷杯喝了一口——咖啡是温的,平淡带着点苦涩的味道。然后他放下杯子,语气平静地说: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然而孟夫人却不肯放他走。

她手指按住一张支票,顺着桌子推到陈章面前,说:

“这是二十万。你离开孟霄云。”

52、

陈章觉得很好笑。

他看着表情严肃的孟夫人,摇摇头说:

“我不喜欢男人。”

孟夫人坚持道:

“你收着。”

她顿了顿,烦躁地说:“孟霄云离家出走了。”

陈章看着她,她继续道:“他直接跟我出柜了——我猜他肯定会去找你,但是我没工夫一直盯着你。你要是见到他,就打上面那个电话——”她指指支票上的一串数字,“这钱算我提前给你的报酬。”

忽然她闭上嘴,抬起头望向陈章身后,目光冷凝成一束冰锥,肩膀也不自觉地耸立起来,整个人身上的气质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烦躁与不耐褪去,面上却现出平静冷淡的神情。

陈章没有回头,只听一个沉稳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最终停在他身后。

“孟夫人。”

是时光瑞的声音。

孟夫人的视线越过陈章的肩膀,她冲着时光瑞微微颌首,“时先生来这里做什么?”

时光瑞清冷的声音清晰而肯定地在陈章耳边响起:

“我想孟夫人可能搞错了,

陈章,他是我的爱人。”

陈章听到这话,心里却诡异的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应该愤怒,或者直接站起来反驳,或者,质疑时光瑞为什么会这么快就跟过来。可他没有,他心里空空的一片,半分该有的情绪都不存在。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桌边,精致的咖啡勺闪着白光,一下一下地搅着杯底的褐色液体。

孟夫人眉头皱了一下,继而立即舒展开来,恢复到面无表情,她一边慢条斯理地收起电脑,一边用平平的语调说:

“原来时先生是同性恋,真是好大的新闻。不过这关我什么事,现在我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您随意。”

说完她站起身来便要离开,时光瑞侧开身体为她让路,忽然说:

“听说孟市长近来一直在b市开会,想必还不知道令公子的事情吧。”

孟夫人猛然停住,她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时光瑞一眼,道:

“你很好,不过,希望时先生您,也能看好你的‘爱人’!”

说完便快步消失在门口。

空气中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到室内冷气的声音在毫无所觉地呼呼作响。

陈章喝光冷掉的咖啡,收起桌子上的支票,将它捏在手心里,站起来朝往外走去。

时光瑞就站在他身后,然而从始至终,他都一眼没有看他,仿佛他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陈章推开门,隐约听见身后传来时光瑞低低的声音,他似乎在说:

“我已经做不到了……”

洁净厚重的玻璃门上映着他瘦削失落的影子。

陈章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个地方离学校很远,陈章没有手机,没法上网查地图。他根据来时的记忆走到最近的一个公交站牌,发现回学校需要转两次车,然而他摸遍了全身,除了那张写着二十万的薄纸,只翻出一张皱巴巴的淡绿色人民币——1块钱。

他在心里计算着路程,决定只坐一趟公交车,然后走路回学校。

天边灰蒙蒙的云彩越来越暗,厚厚几层连成大片的絮状,沉沉地坠在半空,一枚篮球大小的太阳被结结实实地卡在里面,散放着蒙蒙的白光。走到哪儿都是大片的蝉鸣,一阵起,一阵落,大街对面传来小孩子的笑声。

气温持续闷热,陈章一个人走在路上,他心里异常平静,只是全身上下汗流个不停,他不禁想起大一那年夏天,与孟霄云死命打篮球的那些日子,专业课也要抱着篮球去上,一有时间就奔到篮球场,防守,转身,跳跃,灌篮,奔跑。全是新买的篮球,三个月他们玩坏了两个,那时候流了多少汗啊。

都过去了。他在心里想,好了,都过去了,还有不到不到二十天就彻底毕业了。好了,现在,一切都解决了,没事了,干等着毕业拿到证书就行了。

还有,明天就得重新开始找工作去了。不过现在好点儿的企业应该都招满了,自己看来要广泛撒网,差不多就行,得争取在毕业前找到一个去处。还要尽快在h市租个房子,以防找到的单位不分配住宿。

两旁梧桐树的枝叶突然摇晃起来,几片薄薄的树叶打着旋儿飘零而下。厚厚的云彩慢慢移动着飘了过来,灰蒙蒙一大块,太阳几乎已经完全被它遮住,只余一小片白光晕晕地铺在上面。

几滴冰凉的水珠落在陈章脸上,他抬头看了看天。无数细小的雨滴飘飘扬扬地从半空中坠落下来,落到满是尘土的地面上,留下一点一点点的淡淡湿痕。

下雨了。

陈章紧了紧上衣,快速往前跑了两步,雨丝漫漫地飘在他的身上。他却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便立即停了下来。

这里在下雨,前面也在下雨,怎样都是被淋湿,跑什么呢?

前面不到一千米就是学校,而街上几乎已经没有人了。

雨越下越大,一道白亮的电光闪过,紧接着便“轰隆”一声,打雷了,沉重密集的雨点哗的砸了下来。陈章愣了一下,才感觉到满头满脸的冰冷,雨水不要命地往衣服里钻,将他全身上下都浇了个湿透。

他抹了一把脸,将手里的支票捏成一团,在手心里攥着,嘴巴紧紧抿起,继续向前走。

铺天盖地的雨幕里,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在艰难地行走,街上不时亮起一束束橙色的灯光,疾驰的汽车溅起一串浅褐色的水花,呼啸而去。

天地间昏昏沉沉,陈章尽力睁大眼睛,忽然看见前面似乎飞过来一顶蓝色的伞,像在清晨的孤岛外翘望到一艘小船,驶向他的方向靠岸。

被撑开的蓝格子雨伞坚实地遮到他上方,辟出一方独立的小小世界,浓烈的雨水瞬间被隔绝在蓝色之外。

陈章用力抹了把脸,睁眼看去,却发现来人竟是韩冬野。

他正撑着伞站在他身前,面上现出认真的神色,努力为他挡着雨,自身一大半却露在伞外,瞬间被暴雨淋的湿透,透明的白衬衫湿漉漉地贴在肌肤上。

见陈章全身上下都滴着雨水,正睁着一双眼睛疑问地看他。韩冬野从口袋里摸出一方手帕递过去,解释道:

“我在学校门口看到你了。”

我来接你。

53、

陈章点点头示意知道,说:

“那走吧。”

过了前面的十字路口就是学校了。

单单一把普通雨伞,对于两个身高都超过一米八的男生来说,确实挤了点。伞被撑的稳稳的,陈章注意到自己这边遮的严严实实的,几乎没有再被雨淋到,举着伞的韩冬野则差不多整个人都被浸在雨里。

对街的绿灯亮了,两个人撑着一把蓝格子雨伞,并肩走在人行道上。

信号灯上绿色的荧光小人飞快地迈动脚步,秒表一跳一跳地倒计时。黑漆漆的柏油马路上饱浸了冰凉的雨水,每走一步都能听见鞋子里摩擦的水声。暴雨还在哗哗地落下,一串串水线砸在地上,溅起高高的水花。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街边高高的路灯洒下白色的光束,有无数透明的雨线亮闪闪地飞速穿过其中,只听雨水“砰砰”地敲打在伞面上,远处明亮的汽车灯光一晃一晃地闪过。

校门口黑洞洞的空无一人,传达室旁边低矮的灌木丛映着昏黄的灯光,刻着h大校名的高大石像咫尺可及,陈章将伞往韩冬野那边让了一下,突然一束耀眼的灯光直直射了过来,伴随着一阵冗长而刺耳急迫的刹车声——

陈章只觉得自己被推了出去。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无限扩大延长,所有的听觉却被完全剥夺。他睁大眼睛,耀金色的灯光闪烁着映在他黑色的瞳孔里,他清晰的看到黑夜中水光粼粼的道路,无数美丽的银丝断断续续、直直落下,两边黑色的法国梧桐高大模糊的树影静立,它们宽大的掌状树叶在黑暗中瑟瑟发抖,一把好看的蓝格子雨伞,像风筝一样,轻盈地飘了起来。

所有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映在他的瞳孔里,就在这些之间,是韩冬野不受控制的身躯,呈抛物线状慢速飞了出去——那把风筝一般的蓝格子雨伞离他越来越远——又重重坠下。

他仿佛看见自己伸出双臂,扑上去就要接住他的身体,然而陈章眨了眨眼睛,看到韩冬野已经倒在污水里,殷红的液体从他的头发里快速渗了出来,将漆黑的路面染上一片极美的艳色。

陈章回过神来,感觉自己大腿和左小臂外侧一阵火辣辣的疼,他从地上站起来,深呼吸几下,双腿发软地走过去察看韩冬野的伤势。

韩冬野没有死,他只是昏过去了,后脑破了一个口子,正汩汩地往外淌血,贴着地面的右脸上一片模糊的血痕交错,看起来伤的很重,他身上的衣服也被磨破了,露出大大小小十几处不同程度的擦伤。他面色惨白的倒在地上,体温迅速流失,湿漉漉的黑发浸在交融的血水与污水之中,鼻尖几乎探不到气息。

陈章蹲在那里,他不敢随便移动他,怕他身上有其他的内伤。他颤抖着手臂去摸衣袋,却只摸到一张被水泡的湿软的薄纸,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没有手机了。他想站起来,双腿却僵硬着不听使唤。

暴雨依然在持续不断地奔涌而下,整个世界都被淹没在一片无穷无尽的大瀑布之下。

陈章闭了闭眼睛,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按着自己的双腿站了起来。他就站在韩冬野身边,茫然地环顾四周,脑袋中却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淡红的血水在他脚下静静蔓延,渐渐消失在无尽的雨水之中。

陈章坐在救护车里,他低着头,全身上下都在不断的往下滴水。急促的鸣笛声在拥挤的车厢里不停地回响。

韩冬野一上车就已经被做了紧急救助措施,现在正在输血。医生说他右腿和右臂皆有不同程度的骨折,但是最麻烦的是颅骨受伤,大脑损伤情况暂时不明,需要到医院进行相关仪器诊断,但从外观推测需要尽快实施开颅手术,而手术必须先由家属签字同意。

窗外的雨已经小了,淅淅沥沥的雨丝接连不断地滴在积水里,荡开一圈又一圈细密的涟漪。一道道透明的水痕划过硬邦邦的窗玻璃,有模糊的灯光在窗外不断地飞快闪过。

有一个医生过来问陈章跟伤者是什么关系。

他说是同学。

医生又问他知不知道怎么联系他的家人。

陈章摇头。

韩冬野的手机被摔碎了,此时他手里握着两个si卡,一个是他的,一个是韩冬野的。

有一个人拿了一只手机过来,陈章把韩冬野的卡插上,翻开通讯录一个一个地看。

通讯录里第一个号码就是他的,姓名栏里单一个“章”字,其他什么都没有。陈章看着这个字停顿了一下,继续往下划。

第二个号码他不认识,标注是杨阿姨。除此之外,其他要么是老师,要么是同学,要么是一些不相干的工作相关,再没有其他的了。

陈章来回翻了几遍,最后拨通了“杨阿姨”的号码。

电话那边应该是个中年女人,一开口就问这个月的钱什么时候打过来。

陈章愣了一下,连忙把韩冬野现在的情况说了一下,只听那边“哦”了一声,便说,那你告诉他,这个月的钱就晚点打吧。

陈章心里着急,问:

“请问韩冬野的父母或者其他亲戚呢?能不能跟我说一下他们的联系方式?”

女人沉默了一下,说:

“韩冬野是孤儿,他的父母早就死了,也没有别的亲人了,怎么,他没有跟你说过吗?”

陈章愣住了,只听电话那边又继续说道:

“撞他的人没跑吧,韩冬野被撞的重不重?能赔多少钱?对了,他脸没伤着吧?”

陈章沉默了一下,直接挂上了电话。

一旁的医生见他面色不好,用询问的眼神看了过来。

陈章没说话。他把si卡拆了下来,将手机还给了别人。

接着他伸手摸了摸口袋里那张湿软的支票,闭上眼睛抹了把脸,他抬起头,看着医生,说:

“我是他哥,手术单我来签字,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来负责。”

54

门口的“手术中”三个红字一直刺目的亮着。

肇事车辆一出事就逃逸了,不过校门口的监控拍下了当时的事发画面。警察来做过笔录,便离开了。

陈章一直睁着眼睛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眼神麻木,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时光瑞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远远看到陈章疲惫地坐在那里,头发湿湿的贴在耳边,左侧大半衣服上沾着泥水,污浊不堪。他一瞬间心痛的无法呼吸,既痛恨自责又慌张后怕,难受的感觉比在几个小时前陈章说分手时还要更甚一千倍。

陈章听到他叫自己,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时光瑞心里一抽一抽的疼,他轻轻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挽起陈章破损的衣袖,看着他被擦伤的沾着血污的左臂,差点落下泪来。

陈章没理他,任他取了医药箱来给自己处理伤口。他现在脑子里杂乱的很,需要好好理一理,没心思想其他的事情。

时光瑞半蹲在陈章身侧,轻轻用棉签擦拭着那里的伤口,心痛其外,一股浓浓的怒气却毫无预兆地在心底蔓延开来。

侦讯社的人只跟他说出事的是韩冬野,为什么他的陈章也会受伤!为什么他们没有告诉他陈章是淋着雨走路回去的!他差点就死了,为什么自己却来得这么晚!

为什么我会让他这样难过……

夜晚的温度很凉,而陈章的衣服依然未干。时光瑞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想替陈章披上。

陈章皱了皱眉。

时光瑞的动作僵住了,他慢慢将衣服放在陈章身边的长椅上,哑声说:

“我去趟警察局,很快就回来。”

他别过头,飞快地离开了。

他不敢继续去看陈章这个样子,他宁愿看到陈章冲他发火,哪怕是像下午一样,将这家医院砸了也无所谓,只要他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出来。他心里充满了怒与恨,却不知道该怒什么,该去恨谁,他害怕陈章这个样子,他怕自己再呆下去会控制不住。

距时光瑞离开,大约过了有一个小时,学院团委辅导员老师也匆匆赶了过来,问明情况后,她焦躁不安地陪陈章呆了一会儿,期间出去打了几个电话,又匆匆回去了。

凌晨五点多,手术室门口的红灯熄灭,医生们疲惫地摘下手套,陆续从打开的房门走了出来。

陈章站起来,走过去询问孟霄云的情况。

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用沙哑的嗓音告诉他说,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情况也暂时稳定下来,只是脑淤血未能完全清除,相关情况要等病人完全醒过来才能确定。暂时还不能住进普通病房。

陈章点点头。

他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看着里面,看到韩冬野带着呼吸机安静地躺在床上,打着石膏的右臂和小腿被架在病床一边,头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纱布,大半张脸也被纱布包住了。他平平地躺在床上,看起来像是睡得很沉。

时光瑞不知道何时走到他身边,用低哑的声音对他说肇事者已经被抓住了,说韩冬野不会有事的,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说让他先回去休息。

陈章站了一会儿,眼睛直视着看着躺在那一动不动的韩冬野,突然张开口,说:

“你在这儿守着,我回去一趟。”

这是自陈章从他办公室摔门而出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时光瑞哪里敢不答应,他半是激动半是心疼,急忙说:

“我派人送你回去。”

陈章答应了。他也不能不答应,除了那张皱巴巴的20万,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连手机都不在身边。

刚下过一场暴雨,外面的空气十分好闻,凉风乍起,凌晨的天空已经微微泛起鱼肚白,远处的天边无精打采地闪烁着几颗细碎的微星,一片淡白色的弯月薄弱的飘在西面。天就要亮了。

陈章回到学校时已经六点多了,他敲了敲宿舍门,睡梦中的老大王洋被惊醒过来,慢吞吞地爬下床来,给他打开门。

宿舍里静悄悄的,王洋重新爬上床,继续睡去了。陈章走到阳台上,轻声洗了把脸,然后随便收拾了一下东西,换了一身衣服,背着包又出去了。

韩冬野的宿舍楼就在他们这栋楼旁边,在六层。陈章慢慢爬上去,挨个找到床位表上印着韩冬野名字的那一间,敲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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