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然随风作者:南枝
第9节
赵臻过去坐下了,道,“医生说我已经可以有一定锻炼了,我又不是非坐轮椅不可,坐在轮椅上,别人还以为我是真的以后都残疾了。”
他是微皱眉这样说,显然他对自己的外在形象非常在意。
他坐下后,张洹才在他旁边坐下。
外婆一边让佣人端茶来,一边又握上张洹的手说张洹,“你现在比前段时间好点了,你看,你才跟着赵臻,他就是这副模样,还让你照顾他……”
赵臻知道张洹是不耐烦听这些的,就打断了母亲的话,道,“妈,爸在哪里去了?”
外婆道,“在楼上去了,不知道这老头子在干些什么!”然后又道,“我上楼去看看,你们坐着好好说话。”
说着,就起身离开了。
这时候赵臻才转过来看向白树,白树伸手和赵臻握了手,道,“赵先生,没想到今天能够这样遇到。”
赵臻才更奇怪,“你来我爸妈家里做客?”
曹逸然这时候略微期期艾艾地介绍道,“小舅,我带来的,我朋友。你们之前就认识?”
曹逸然那么扭捏,完全是因为怕赵臻看出了他和白树的关系。要说,曹逸然那些糟事,赵臻很少有不知道的,没奈何,赵臻是受姐姐的拜托要好好把曹逸然看着;而以前曹逸然犯了什么事,自己搞不定的时候,就是找赵臻帮忙,毕竟,不是有一句话还叫外甥肖舅吗,曹逸然和赵臻的确关系亲近,敢把自己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让他知道,但这次,也许的确是心里不一样了,真正对一个人上心,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反倒期期艾艾起来,不敢让家里人知道,他也说不清,是真的怕家里人对他失望,或者只是单纯地觉得家里也许会反对,也许会不看好,也许会让白树难堪,毕竟,白树家里对他可是好得让他无言以对了,要是自己家里让白树难堪,他以后在白树面前面子还往哪里摆。
白树笑着答道,“的确是和赵先生在以前就认识了。”
赵臻也笑起来,“是因为他父亲认识的。”说着,又问曹逸然,“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白树回头看了曹逸然一眼,他的眼神带着笑意,却是一种揶揄又宠溺的那种笑,曹逸然想到自己怎么和白树认识的,就觉得丢脸,于是沉默不回答,白树便言简意赅地帮助他回答了,“不打不相识吧。之后就关系好起来了。”
赵臻一只老狐狸,哪里看不出白树和曹逸然之间的那点关系,但他也不点破,就和白树随意聊起话题来。
张洹则静静坐在一边喝茶,曹逸然多看了他几眼,然后就对他说道,“张洹,我们出去走一走好了,听他们说话也怪没意思。”
白树是早就注意到张洹是个帅气又有性格的小年轻,而且因为有之前的调查,他知道这个帅小伙是赵臻的男性情人,通过今天的观察,他知道赵家里是接受赵臻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而且看样子,赵家对这个张洹还挺好挺看重,所以,他为曹逸然不敢对他家表明自己的身份就产生了疑惑,毕竟,他家里并不排斥同性恋。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逼曹逸然和自己在一起已经给了曹逸然很大的负担,于是并不想再让曹逸然更加难做,便也没有一定要曹逸然将自己和他的关系真正介绍给他家里的意思。
张洹和赵臻说了一声,又和白树点了点头,这才起身和曹逸然出了门,他们到屋后面的院子里去散步,曹逸然边走边用手去撸花园里的花草的叶子,然后扭捏地小声问张洹道,“你当初怎么和我小舅好上的?”
曹逸然对于和白树在一起,其实是心里没有任何一点底的,他虽然有过很多的性伴侣,床上功夫是经历了千锤百炼,他自己是非常有自信,奈何居然从没有真正谈过恋爱,以前他喜欢上林小齐那次,他还没来得及表白人就没了,对周延表白那次,是瞬间就被周延拒绝而且否定了,这次和白树在一起,他也意识到了,两人的确是在谈恋爱,但是,他也实在没有底。
所以,就想着朝张洹取取经。
他愿意这样来问张洹,是因为他觉得张洹是个闷葫芦,而且为人清冷,即使自己问了他了,他也不会说出去。
张洹因为他的问话愣了一下,冷清的脸上露出一些疑惑来,然后瞬间又浮上了一丝红晕,他把脸转开了,对着花园里的开得正旺的大朵菊花,道,“自然而然就好了吧。”
曹逸然对张洹这回答很不满意,看张洹这冷清性子估计不会对自己详细说,于是他只好详细地问,“是我舅追的你?”
说实在的,张洹真不愿意回答他,但看这个问他问题的人也是故作矜持冷淡,却又竖着耳朵急切期盼他说得详细些,再详细些,他就勉为其难地回答了他,“算是吧。多在一起处处,喜不喜欢对方,不用判断自己心里就该明白的。现在已经在一起了,所谓谁追谁,还不是早就互相有喜欢上,不然谁会答应一个不喜欢的人。那不是浪费时间吗。”
曹逸然被张洹这话一句点醒了,他当然知道张洹这样说,是因为自己是赵臻的外甥,自己是站在赵臻这方的,所以他这样说是给赵臻留面子,毕竟一看张洹这样冷淡的人,就不是主动追求人的那种,肯定是他小舅老牛吃嫩草死缠烂打了。
不过,曹逸然细揣着张洹这话,觉得的确有道理就是了。
曹逸然一心揣摩细想张洹这话里的真谛,觉得果真的确是这样的,要不是自己本身就对白树有意思了,他这样死缠烂打追自己,自己肯定能够烦死他,他依稀记得以前也有对自己死缠烂打的女人,因为他的确是被纠缠得烦了,所以就让人去打了她一顿,而且还对她放了狠话,说她要是再出现在他面前,就划花她的脸,还放她的裸/照出来,最后那女人果真没有再缠他了,而且从此他的恶名就更加昭彰,没人敢再放心在他的身上,曹逸然也没对这事上心,只随心所欲地混日子罢了。
现在想起来,才明白,自己能够由着白树对自己这样缠着,自己也对他的这种纠缠暗爽,不就正是因为喜欢上了。
他一路自顾自地往前走,张洹看他那苦思冥想又是皱眉又是突然勾唇一笑的模样,就知道他是在想什么。
其实刚才看曹逸然和白树之间故意遮掩然而依然情意绵绵的暧昧模样,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也不去打搅曹逸然的思考,就独自走到那个小池子中间的亭子上去坐着,亭子里也摆着几盆菊花,还是名贵品种,一盆翠绿的菊花特别可爱,于是就看得入神起来了。
还是拄着拐杖过来的赵臻来找他,他才站起身来,过去把他扶进凉亭里的椅子上坐下,问道,“不继续和那位客人说话了?”
赵臻嘿嘿一笑,道,“没想到曹逸然胆子不小,居然敢光明正大带人来了。不过那么一块黑炭,和曹逸然真是黑白分明。”
张洹知道赵臻一向是人前说话是一套,人后在他面前说话是一套,嘴上非常毒,便道,“他黑是黑,但黑得健康,我看挺好的。我也想什么时候去晒黑了看看。”
赵臻于是马上道,“还是算了,你现在这样子我就够喜欢,你要是再去晒个健康黑,我要是更喜欢了,你不是故意勾引我?”
张洹被他调戏得瞪了他一眼,然后目光往旁边一扫,看到赵臻嘴里的黑炭正从一株桂花树旁边闪过去了,那边正是曹逸然刚才过去的地方。
27、第二十七章做客赵家(二)
第二十七章
白树出来找了曹逸然,看他蹲在一丛不知道是什么植物面前盯着看,白树过去拍了他的肩膀一巴掌,倒是吓了曹逸然一跳,然后就瞪他道,“干什么?”
白树才是莫名其妙,拄着拐杖半弯着腰也去看那丛植物,道,“你这把客人带到这里来,自己倒追着帅哥跑了,你这是负责不负责?”
曹逸然哼了一声,“瞧你这样子,吃醋是不是?那是我小舅的人,我和他才没什么。”
他说着,又想到了和张洹长得很像的薛露,居然又有点感叹起来,心想白弋那小子,真是欠揍,居然就那么简单地撬了自己墙角,而且薛露也不像话,之前和自己那么好,没想到转身就投白弋的怀抱,真是没原则,没贞操。
他想了一阵,就觉得自己生来就该是做末代帝王的,可以随意地荒淫无道,坐拥各色美人,喜欢就临幸,不喜欢就打入冷宫……
于是,他抬起头来看了白树一眼,白树黑黝黝的皮肤似乎有变白一些的趋势,他想着就是这个人,把自己搞得奇奇怪怪地在这里想爱情的事情,于是就起身来,揉了白树的头发一把,没前没后地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我是不会封你做正宫的,你这模样,只能当小妾。”
白树听他这一句,就道,“什么狗屁乱七八糟,不封我做正宫?没关系,我封你做就行了。”说着,拍拍曹逸然的肩膀,笑道,“你要做起母仪天下的样子来,知不知道。”
于是被曹逸然一把勒住了脖子,两人打打闹闹,不知怎么就突然在眼睛里互相看见了火花,心有灵犀地就凑在一起亲了起来。
曹逸然知道他们所在的地方从楼上看得到,于是拽着白树就走,绕过一株玉兰花,后面是一个蔷薇花的墙,于是就搂着白树更加热情地亲亲啃啃起来,白树被他惹得欲/火奔涌,哑着嗓子说道,“不怕人看到啊你?”
曹逸然于是停了下来,骂了一句,“老子有十来天没有做过了,你还要惹我。”
白树咧嘴笑了一声,“过会儿去我的住处?”
曹逸然又骂,“下午我外婆肯定要拉我陪她打麻将,不然她才不会让上午来吃午饭。”
白树问道,“真不去?”
曹逸然纠结地又啃上了他的嘴,含糊地应了一声,“我让张洹留下来陪她们打。”
白树手在曹逸然腰上抚摸,心里感叹,他还真是细皮嫩肉,曹逸然却狠狠打了他的屁股一巴掌,道,“你在摸哪里?”
白树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的眼睛,“不能摸吗?”
曹逸然四处看了看,道,“算了,我们进屋去吧,我外公心脏不好,要是刺激了他,我恐怕会挨拐杖。”
白树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心想曹逸然在外面混,在家里倒是一心做乖孩子。
两人从玫瑰墙后走出来,又从另外一个现在开了很多菊花的小假山后面出去,假山上有天然形成的一个对穿的大洞,正好可以看过去,对上的是小池塘中间的凉亭,于是正巧看到赵臻去亲张洹的脸,被张洹冷着脸一把挡住了,不过赵臻锲而不舍,硬是握住他的手亲了那么一下,而且还有说有笑不知道在说什么。
曹逸然看到就摇摇头,心想他的舅舅平时是不怒自威的,就知道对外人严厉,在他那个小情人面前倒是死皮赖脸的赖皮相。
白树估计也看到了,于是就问曹逸然,道,“你外婆他们能够接受赵先生带个男人回来?”
曹逸然在假山后面的一棵落了叶的桃花树旁站住,挺严肃认真地对白树解释道,“我小舅是二十岁出头就出去自立门户了,我外公他们怎么管得住他,他要和男人在一起,他们也只得接受了。而且,那个张洹的确是不错的,我小舅去年出了车祸,之后他一直在照顾他,一般孝子也做不到那个程度了。我外公他们又怎么会不接受呢。”
白树点点头,算是了解了。
曹逸然还以为白树又要说让自己家里接受他的事情,于是还有些紧张,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来回答白树的这个问题,但幸好白树没有说,只是搂着他的肩和他继续向前走。
在曹家吃了午饭后,果真老太太就说要组织家庭麻将,曹逸然满心里想着要和白树去幽会,想拉张洹留下来陪老太太打麻将,奈何张洹丝毫没有要帮他的意思,他说他有事情要做,吃了午饭之后留下赵臻就走了。
赵臻送了张洹出门去,看他上了车,还在和他说话,之后又让司机开车开慢点,说刚吃了饭,不宜坐在快车里。
曹逸然看自家小舅对张洹这么恋恋不舍依然送他走了,便知道自己留人是不可能的了,毕竟,自己能够比舅舅还有留人的魅力么?于是只能带着白树留下来陪老太太打牌。
曹逸然外公是不好麻将的,午睡后就要去茶馆遇棋友下棋,他去茶馆时,还特地整理了衣装,又在头上抹了发油梳了个服服帖帖的发型,让老伴帮看这个样子是不是还可以。
这时候,赵臻,曹逸然,连带着白树正陪着老太太打麻将,老太太看了臭美的老伴两眼,就道,“挺不错了,出门的时候让司机慢慢开车,不要赶时间就开快车,现在交通可不安全了。”
老爷子觉得老伴有敷衍自己之嫌,于是又让曹逸然看一看,曹逸然在心里发笑,嘴上却道,“外公,挺不错的。您今天是去见谁啊?这样注重打扮。”
老爷子板着脸没有回答。
赵臻就说道,“爸,你赶紧走吧,这个样子已经够好了,足以风采压倒众人。”
曹逸然于是也笑着接了一句,“是啊,外公,你够帅了,走吧。”
老爷子拽着手杖就指着两个有打趣他之嫌的人,想要呵斥两人几句,但是想着时间不允许了,于是最后再问了最一本正经的白树,白树赶紧道,“爷爷这样子很有精神,利落有风度,不错。”
于是老爷子满意了,在白树肩膀上拍了一巴掌,道,“还是白树不错。你们这些敷衍了事的家伙。”
然后昂首挺胸气势十足地走出门去了,司机则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他一走,老太太就噗哧一声笑出声来,道,“七老八十的人了,现在知道爱漂亮!这是要去见什么人呐!”
另外几个人也笑了,最后是赵臻说了缘由,“他们今天有一场围棋比赛吧,对手好像还很有名气,从k城那边专门来会爸的。”
于是众人做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还是觉得老头子刚才的样子可爱,便又是一阵狂笑。
白树这手麻将是打得不错的,要说谁打得最差,非曹逸然莫属了,毕竟他平时并不好打麻将,只在陪外婆的时候才打,当然技艺就比这些时常打麻将的人差了一大截。
白树就坐在他的上家,一边要照顾下家曹逸然,一边还要照顾上家老太太,于是打得每一步都在精打细算,面上还要谈笑风生。
坐在他对面的赵臻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心想他还真是有乃父之风。
白树的父亲是做律师的,有几家著名的律师事务所,人精中的人精,面上看起来却爽朗又老实。
赵臻的公司和他父亲的律师事务所有业务,所以对白树的父亲算了解,但是白树没有子承父业,而且也很少和他父亲的事业有什么联系,于是很少有人认识白树,赵臻还算是知道真相的少数人之一了。
白树陪打麻将,非常得老太太的欢心,一个劲夸他不说,还让他以后经常来玩,老太太坐着打一阵就要起身散散步,正是她起身散步的时候,佣人进来说薛太太来了,来看看老太太,老太太一听说,脸上就眉开眼笑,道,“赶紧请她进来。”
老人就是这样,好热闹,有人来看自己,就最是高兴。
听闻薛太太来了,曹逸然的眉头就皱了一下,心想肯定是薛露的妈妈吧。
而注意着曹逸然的白树则看到了曹逸然的神情变化,凑过去小声问了他一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