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数学看得出这人正在自我唾弃,这简直是……哎呀!
“你听我说!”李数学烦躁的爆喝。
槟榔呆呆的抬起头,表情看起来严肃极了,直愣愣望着李数学。
这……略呆萌啊……
“咳,我问你,你见到梦魇了吗?”
说到正事,槟榔就把那副呆样儿收了起来:“嗯,看到了,他看上去老的很快。当时我进到血脉世界,走到宫殿这边,搜索过整个宫殿,见到他的时候我很惊讶,所以进行了检查……他陷入深度昏迷,但是我翻开他的眼皮时发现……他没有瞳孔。”
“你说什么?没有瞳孔?”
“我不会看错。”槟榔非常肯定。
“那会不会是……他在翻白眼。或者带了白色的美瞳?”
对于李数不靠谱的猜测,槟榔只是摇头。
“我当时很惊讶,打算带他走,结果那个怪人就出现了,而我连逃走都做不到。”
说到这里,槟榔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不少,李数学犹豫着是不是说点安慰的话,却看到槟榔竟露出一个笑容:“但我知道,你会来。”
真是简单的几个字,李数学愣了愣,被那个细微却令人动容的微笑晃了眼,他也不自觉的回以微笑,心里却不知道是快乐还是忧虑。
如果等工作完成……到那时候……也许就要面对永别吧。
想着,李数学低下眼睛不再看槟榔,转身去翻找旅行包,看看里面有什么吃的。
他一边翻一边扪心自问:“你有什么可逃避的?你难道是胆小鬼吗?”
然后他这么回答自己:“真的很害怕伤害到这个信任我的人,如果没办法不去辜负这份信任,只好尽量阻止更多信任产生了啊。”
“饿不?饿了的话给你个面包啊。”从包里取出一个面包,李数学一脸平淡的问槟榔。
槟榔没说话,李数学当他默认,把面包塞给槟榔。
这个一身狼狈的阶下囚双手捧着面包,脸上带起几分犹豫,直到李数学忍不住开口问他怎么了,才低声说:“我是不是……根本不该来这里?”
“怎么说?”
“那个怪人说的话我根本听不懂,而你却可以和他交流;你知道这里的事,我则什么也不知道;如果当时你和我在一起的话,你肯定会提前发现威胁不让我进来。我想……我没帮到你,只是在添麻烦吧。”
李数学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槟榔该死的敏锐。
事实上,槟榔全说对了,以至于李数学无法反驳他。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半晌,再没做交流。
李数学的思绪飘忽很久,终于绕回工作上去:
就像收集拼图的碎片,又一个新的碎片到手了——没有瞳孔——这块拼图所暗示的是什么呢?
他敲了敲自己的头,难得静下心来将全部信息都梳理一遍,重头到尾。
就像被网过滤的沙,关键词从庞大的信息群里一粒一粒漏下来,李数学对这些关键词进行删减排序,最终拿起的成为一片片拼图。
锚石。可以杀死血脉世界。梦魇。衰老。没有瞳孔。四天。血。我。背叛者。
所有的这些关键词似乎全都可以串起来,没有哪个多余,完全可以紧密的组合成一体,这会是巧合吗?
可如果不是巧合……如果不是巧合……又该怎么做呢?
李数学烦躁的抓抓自己的头发,突然冲槟榔问道:“喂,槟榔!你喜欢我是不是?”
!
这句打破沉默的话真的有点石破惊天的味道,直把槟榔镇住了,他的脸平生第一次烧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什、什么?”
“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你脸红了对吧?我就当你默认了。我问你,如果我要杀死你的话,你会怎么想?”
槟榔张口结舌,只觉得刚刚沸腾起来的一脑袋热血还没自己冷却下来就被一大桶冰水兜头浇下去。
他搞不清楚李数学对他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晕晕乎乎的头脑总算捕捉到关键的词语——“杀死”。
杀死?李数学要杀死他?!
这盖过一切的念头帮助他迅速冷静下来,脖子后面不知不觉已经挂满了冷汗。
我会怎么想?我根本什么也没想啊!
槟榔抬眼看向李数学,却发现李数学的脸并没有对着这边,他无法解读李数学此时的表情。
“我……”我不知道。槟榔心里呐喊着,但是他不能这么回答李数学。
“我想……我会理解你的……”
“理解我?为什么?”
“你肯定有必须杀死我的理由吧?如果我的生命妨碍到你……所以……”
“所以……你不会怨恨我的,是吧?”李数学突然扭过头来,幽幽的望着槟榔。
那双眼睛里的杀意仿佛正凝结成尖锐的刃。
尖锐的……让槟榔想要落泪。
真的……杀死我吗?
“嗯,是的,不会。”
我不会怨恨你……因为我想……我确实是爱上你了啊……
“啊啊啊,那我就放心啦。”就像是在幻灯片放映中点击了下一张,杀意突然不见了,李数学的脸色看起来放松而疏懒,如同踏青途中感觉有些疲惫却也很放松那样。“总之谢谢你了,槟榔,你这样回答我安心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