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只是满心不愉快的仰躺着发了一会儿呆,这件事也就放下了。
还有很多事情要考虑呢,工作必须要上心啊。
胡乱想着,李数学翻了个身,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右手手腕上一道不起眼的细小伤疤,随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李数学感觉自己清醒多了,他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又带上棒球帽——从昨天开始他就爱上了戴帽子这件扮酷行为。
昨晚他用一个电话三言两语打发了气急败坏的死胖子,换得一次安眠,但今天则必须打起精神来认认真真的和家族进行一下接触了。
啊对了,还方便蹭个饭什么的。
顺利的话早饭和午饭钱都可以省下了。
这么一想倒还蛮不错的。
李数学撇撇嘴,晃晃悠悠的往学校走,一路上李语文都没有出现,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可是受到了枪击啊,昨天半路上就被她那个主人派来的人接走了。
不过一个沉默寡言紧盯自己的跟屁虫突然消失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上课铃打了有十来分钟吧,李数学这才晃晃悠悠的推门进了3号活动室。活动室里比昨天空了好多也安静了好多,十五个小弟都不在这里,反倒是端坐着两个绝不会是学生的人。
一个是王大叔,他今天的表情特别端庄,搞得李数学总觉得违和。另一个是个带着金边眼镜的斯文中年,身形瘦削,眼神锐利,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穿戴像个学者,身上既有着所谓“上位者的气势”,又有着文化人所特有的那种睿智范儿。
这两个人挨着坐在学生的座位上,大叔似乎为了显示出尊敬还特意把他自己屁股底下的座位往后移了半尺。
李数学进来后两人的目光都死死放在他身上,以那种充满了威压的眼神告诉他这事儿别想蒙混过关。
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李数学小小的耸了一下肩,施施然走到二人的前一排座位,伸出一只手调转椅子。
这个动作引发了一连串巨大的刺耳噪音,大叔对此露出了一个不赞同的表情,中年人则不为所动,连眉毛都没有抖上一下。
李数学瞬间觉得这张严肃的面孔上正写满了“家族高层”和“不好应付”。
他面带讨好的冲对方笑笑,一屁股做下去,然后又把椅子弄得吱吱吖吖的调整坐姿,等他觉得稍微舒服点了,这才停下一系列无礼行为。
至此中年人都没有表露出任何被冒犯到之类的情绪,仅仅是用锐利的双眼死盯李数学。
“说说昨天的事。”
噢,一个直截了当的简单开场,暗含了命令的语气。
这一招倒是很好用,如果对方是一个容易受暗示的人,这样一个直球会使其自然在心理上处于下风,谈话的节奏就会受到潜移默化的掌控,非常利于进行审问。
李数学注意到中年人使出这一招并不是有心的,这说明对方已经习惯了这么和人说话,如何建立心理上的优势已经成了一种条件反射,根本不用再思考。
好吧。李数学心想。一个审问出经验了的家伙,你厉害,败给你了。
李数学没有选择那种但凡有点血性的年轻人都会选择的抗争行为,简单来说就是他没有试图做些什么来扳回心理上的局面。
如果他要那么做的话有很简单的方法,那就是扯点别的,先不按指示来答话,营造出“我不受你控制”的心理自信,再来点儿动作和语言上的小技巧就可以轻松反过来占到心理的上风位置。
但这样做的话肯定会发展成你来我往的心理大战,不是闲的蛋疼的人一般不会干这种闲事,现在大家都是一个家族的,也就是自己人,所以何必呢,尤其他早饭还没吃,赶时间,实在没精力玩这种各国人民都玩烂了的较劲游戏。
于是李数学很顺从的交代了自己的罪行,但是隐去了异常坐标的部分和关于指令瞬移的描述。
“你走出午如白夜咖啡馆的时候,外面有行人和车辆吗?”
“我没注意到,”李数学实话实说,毕竟他刚一出去就进异常坐标了,压根没来得及注意街道上的情况,“大概是有吧?”
中年人又问:“狙击手差点打到你之后,你才注意了周围并没有无关人员?”
“啊,是吧,貌似。”不妙啊,李数学突然从对方锐利的眼神中读出了危险。仅仅两句对话,他已经有些后悔没和对方玩心理战了,因为隐去异常坐标这一段而造成的叙述漏洞似乎就要被抓到了。
这也太快了一点吧!我刚讲完你就注意到了吗?作为高层不是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奉行中庸之道吗?你这样做很不上道啊大兄弟!
面无表情的在心里吐了两句槽,李数学非常淡定的接受了被揭穿谎言的命运。
“那么,从你妹妹中弹到狙击手对你开枪的这段时间里,你在做什么?”
“什么也没做。”
“你在原地发呆?因为看到你妹妹被枪击所以震惊的大脑一片空白?”
“啊。对,就是这样。”
李数学开始摆出面瘫脸和干巴巴的声音来应对,但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可能这么蒙混过关。
果然——“不,你在撒谎。你并没有惊呆在原地,你妹妹在午如白夜咖啡馆门口被枪击,当时你就在她身边,所以你也在咖啡馆门口,但你却是在二十多米之外的路口被狙击手差点打伤的——别急着否认,子弹就是在那里的墙壁上被发现的,狙击手的射击准度不可能那么糟糕,这段时间里你移动了差不多二十米。告诉我,为什么?是因为惊慌失措而慌张的想要逃离现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