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迁就将就?”沈笑山道,“到时候我帮你督促工匠。”这是他日后的家,他当然愿意尽善尽美。
薇珑眼里有了笑意,“那最好不过。”转而唤琴书把备好的账册交给沈笑山,“这些工匠也算是熟人了,眼下进度很快,算了算,比预算节省了二百多两银子。花钱的地方,在后头。”
“明白。”沈笑山笑道,“这些你根本不用顾虑。”
之后,两个男子站到风亭外围,一面观望着忙忙碌碌的工匠,一面闲闲说笑。过了一阵子,去了唐修衍那边。
未时,薇珑与安亭、琴书把凉亭里的东西收拾起来,准备回府。
让人意外的是,唐修衡来了。
唐修衡先去与下午过来的几个人打了个招呼,随后来到风亭。
“你怎么来了?”薇珑打趣道,“怕我改了心性,糊弄沈先生不成?”
“胡扯。”唐修衡笑道,“今日下衙早,便过来看看,接你回家。”
“这就能走。”薇珑对他眨了眨眼,“多谢侯爷。”
走出风亭,往下走的时候,唐修衡问道:“怎么没唤人准备软轿?”
薇珑奇怪地看他一眼,“又不是走不动,我在你眼里是有多没出息啊?”
唐修衡哈哈一笑,“这样也好,能活动筋骨。”
“本来就是。”薇珑笑了笑,随后与他说起李之言进京的事情,“我心里总记挂着柔嘉的婚事,又不能经常进宫,担心柔嘉走了旧路。”
“怎么说?”
薇珑示意随行的下人先走,随后把原委仔细相告,自然,没提及陆开林。现在她只是通过一些言行可以断定柔嘉对陆开林不同寻常,可那到底是当事人都没意识到的事,不便提及。
而且她也会想,万一是自己想多了,陆开林并不是柔嘉中意的男子,对任何人提及,都是多余。
唐修衡用指关节揉了揉眉心,“如果皇后想让柔嘉嫁进江南李家,实在是多此一举。”
薇珑眼含期许地看着他,“说说你的看法。”她得判断一下,自己的认知是否有误。
唐修衡和声道出自己的分析:“现在,李家那些长辈、手足真没堪用的人。与柔嘉平辈的人,不见得没有脑子清醒的人才,但是,上面有父辈、祖辈压着,李家让人啼笑皆非的门风轻易是不能改变,谁想考取功名之后不被家族左右,都是难上加难。
“家族对一个人的钳制能到什么地步,看看程阁老就知道——文人就是这一点太苦。
“李氏之女能够母仪天下,本来就是皇上的坚持,与旁的无关。皇后心里没底,又一向不与朝臣来往,虽说膝下有五皇子,但心里难免时常觉得孤单,终年惶惑——这也能理解,她想要缓解这种处境,眼下能指望的,当然只有母族。”
听他这样说着,薇珑不免对皇后生出几分怜惜——那是一个多少年来孤立无援的最为孤单的女子,手里有的,只有皇帝的宠爱、孩子的陪伴。
唐修衡继续道:“皇后久居深宫,并不能真的看清楚李家真不是能帮她的人——这些年险些把她毁掉的事情倒是出过几次,可这是旁观者清,她愿意往好处想,人之常情。柔嘉的婚事,归根结底还是要看形势。”他停下脚步,语声转低,“今年春日,若是皇上立五皇子为储君,皇后这份心思就会淡去。现在,依我看,立储之事极可能成真。五皇子成为太子之后,皇后心里踏实了,应该就不会再指望李家,也不会再舍得让柔嘉嫁的不如意。况且,她就是心性再单纯也该知道,太子与其指望相隔千里的她的母族,倒不如指望京城里出色的人才,更甚者,她都不需要再指望什么——皇上会寻专人扶持五皇子,而且皇上正值盛年,完全能亲自教导着五皇子长大成人。”
薇珑聆听期间,时不时认同地颔首一笑,“这些我虽然不如你看得透彻,也能想到一些。现在就是担心,万一有人怂恿李家或是皇后,那最终苦了的不还是柔嘉么?宫中、朝堂的是非,说瞬息万变都不为过。”
“这事儿也简单。”唐修衡思忖之后,笑得云淡风轻,“釜底抽薪就好。宫中有刘允,兄弟是开林,我知会他们一声就行。给闺中挚友找个如意郎君,便是你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