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自己,把别的都忘掉,只过好眼前的日子。那些最好的人,最好的东西,我不配拥有。
“没想到,清音出生后不久,姐姐病故——其实她是上吊自尽。我爹娘视为奇耻大辱。
“从那之后,我其实已经是个死人。心死了。我做过的一切努力,没有任何回报,不死又能怎样?
“最终让我活过来的,是一双儿女。
“还有你。”
说到这儿,周夫人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笑着回眸看他,“我怕看到你,但又愿意见到你,看你好生生地活着,已经心安。
“我最怨恨的人,是家人,是姐姐的意中人;我不恨你,不恨,更没有不甘。
“你注定不该在成婚之前与人生情。
“你我之间,是一局死棋。
“如今的程阁老,更是我配不起的人,我有一丝惦念都已是亵渎。你两袖清风,随时可以放下一切,别人做不到,我尤其做不到。
“生儿育女,不是让他们受尽折磨,更不是让他们因为自己蒙羞——很可惜,我早就明白,却到如今才肯为这道理有所作为。
“我这一生,最后悔也最庆幸的事,是与你相遇结缘。”
她笑意更浓,眼里的悲凉也更重,“阁老,日后再相见,能如友人的话,也罢了;再有让你我记起旧事的情形,还是能免则免吧。”
程阁老凝视着她,良久,缓缓点头,“感激你对我说出这些。你的心思,我自认很明白。我要的,也只是你安好——偶尔相见,喝一杯茶,说一说话,便已足够。在你再不愿相见的时候,便是我退回到原点远望你的时候。”
“同样的,我也谢谢你。”周夫人转头看着前方,泪水再次到了眼底,语气有了一丝哽咽,“若有可能,不要孤孤单单地度日,把日子过得多一些欢喜。这是我近日在佛前的祝祷。”
语毕,她举步出门。
程阁老转身推开窗户,望着楼下。
等待她下楼,望着戴着帷帽的她上了马车,又目送她乘坐的马车离开视线。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绪。
没有人知道他是否曾为这女子心碎、心疼得落泪。
那一段情缘带给他的一切欢喜、痛楚,只有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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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府。
薇珑与唐修衡没正形地闹了许久,末了依偎到他怀里,说起自己今日的感触,“不是太久的伤心,不是真的心结,娘不会那样。说到底,她就是看你性情变化太大,才特别自责、内疚。”
“的确是。”
“可是,到底是什么让你的性情转变的?”薇珑搂紧他身形,“你从不肯跟我说,今日说一说,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