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英睿将军智勇无双,行军途中还验尸查案,逼敌现形,呼查草原孤坐五日,淋一夜雨,染一夜风寒,一路勇救新军?”他头未抬,问得漫不经心,窗外西风起,屋里忽生寒意。
暮青抿唇不言,她染风寒之事不是嘱咐过月杀不要告诉他?
“听闻,将军上俞村中勇战马匪,身中两刀,割肉疗伤,勇守村庄?”
“……”
“听闻,将军吃个午宴还能查出件人肉案来,智揭敌国王子行踪?”
“……”
“听闻,将军能出流沙坑,能破机关题,能闯蛇窟,能寻秘宝?”
“……”
步惜欢一连四问,暮青一言不发,只见他抬头对她一笑,那笑意似慵春午后的阳,懒,却灼人,“将军这一路真乃智勇无双,只听人说便已觉精彩绝伦,不如将军亲口再说说,有些事我尚不明。比如——那将军亭中大腿一事?”
暮青还是不言,只望了眼西窗,眸光清冷如霜。
世间有两事,史官的笔,暗卫的嘴——都该诛!
“你可还记得从军西北前,我曾说的话?”
暮青微怔,步惜欢起身,抚上她肩头腰身的刀伤,他指腹温暖,莫名有种古怪的力道,她的刀伤本已好了,被他一触,整个肩头腰身都莫名痛痒。
他给的三花止血膏里其中一味药有消疤奇效,显然她为了省那救命的药,没用多少的药量,才致身上落了浅疤。那疤色浅粉,虽不深,却颇扎眼。他抚着,道:“我曾说过,西北之地,大漠荒原,杳无人烟,五胡滋扰,狼群相伴,风暴流沙。你若执意来此,许就喂了狼腹,祭了胡刀,葬了流沙,一去不回。看来,你是真不惧。”
“我也曾说过,你若埋骨西北,这天下便伏尸百万。看来,你是真没放在心上。”他又道。
暮青见步惜欢似动真怒,一时难言,她不是不记得,只是觉得……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步惜欢忽将她抱起,往榻上送去。
暮青心中念头忽散,只余惊怒,正要开口,见步惜欢将被子帮她盖上,放了帐子便出去了。
只听他行到门口道:“打水来!”
西北冬天冷,院里有暖房和灶房,冬日烧火炕方便。暮青在帐中,只听屋里一会儿一趟的倒水声,月杀脚步声轻,来去无声,那倒水的声音便分外响亮。
她在榻上动弹不得,脑中一团乱,这般头脑不清明的时候,记忆中似乎从未有。
那水声响了五次,门关了后便再没了声音。
暮青紧盯着帐子,果见帐子掀开,步惜欢披着件外袍进来,将她抱起下了榻来。
“我能沐浴,不劳服侍。”暮青冷面对帝颜,他与她皆宽了衣袍,此时贴着,她头一回真切地体会到活体温度与尸温的差别,两个活体贴在一起,竟可以这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