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在那边的酒楼里。这位娇兰的哥哥,大叫出声,我们很清晰的可以听到。娇兰若是被人活剖了,不可能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池时说着,顿了顿,又道,“而且,如果不怕疼的话,用刀剖开一个人的肚子,她并不会像现在一样,立马死去。她会因为疼痛昏迷,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但不是即可毙命。”
池时说着,又继续验看起来,“伤口切割得十分的整齐,除了扎中心脏再划拉下来有些歪斜之外,其他的都画得十分竖直,像用尺子量过一般。”
“这说明了两点问题,首先,凶手这把凶器十分的锋利,不说什么神兵利器,那至少也不是凡品;其次,凶手一定做过切割的练习。”
“看到那群狗了么?闻到血腥味,立马就出现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它们遇到这种有血淋淋的食物的场景,不是三两回了,而是长期的……”
那仵作腿一软,“你是说,这城里除了已经发现的包括这位姑娘在内的四个人之外,还有别的,没有被我们发现的尸体?可是北康城不大,若是哪里有人死了,我们不会不知道的。”
池时摇了摇头,“我没有说人,也可以是动物被虐杀。譬如狗,猫,兔子之类的。你回想一下,城中近年来,有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仵作拍了拍自己的脸,“老夫名叫李杰铭,这北康城里,没有仵作。我就是一个老郎中,城中发生了案子,都是叫我兼做仵作,看看伤情,写个供词。”
“我们这里太平得很,以前几乎没有出过什么大案,这次……这次……实在是太吓人了!”
第二五二章 凶手画像
李杰铭说着,激动的朝前走了过来。
“你站着不要动。常康怎么样?”池时说着,对站在最后头的常康问道。
“没有追到,附近都没有发现血脚印。那凶手十分的谨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常康拨开人群,先前池时同周羡来查看死人,他便追了出去。只可惜一无所获。
“很正常,凶手一早就埋伏在这里,早就预定好了逃跑的路线。他就是北康人,对这里熟悉得很。前面三次,发现现场的时候隔得太久,早就被破坏了,即便是发现了脚印,那也没有办法当做证据。”
“因为分辨不出,到底是凶手留下来的,还是过路的人。这一次若是有脚印留下,倒是可以当做证据,只可惜,凶手早有预想,他十分的小心谨慎,什么都没有留下。”
池时说着,站了起身,“除了这个伤口之位,死者身上,并没有其他的伤痕。她应该是走到这里来的时候,被人拿刀子一刀毙命,随即倒地。”
“等她倒地之后,凶手蹲下身子,将她开膛之后,拿走了凶器。这一切都进行得十分的快,毕竟从娇兰从酒楼出来,到发现她身亡,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
“那么问题来了。北康城里有许多的女子,虽然传闻十分的凶险,但总有人为了生计,逼不得已需要半夜里出门,亦或者是像娇兰这样的人,没有把官府的警告放在心上。”
周羡听着,点了点头,“你是说,凶手在选择被害人的时候,一定有某种特殊的共同点,不然的话,他完全可以选择一个更加容易被击杀的目标。而不是非要在离城门口不远的地方。”
“冒着可能被酒楼里的人发现的危险,来杀死娇兰。”
“没错!”池时赞同的看向了周羡,她将手上的手套摘了下来,“大人叫人抬她去府衙吧,之前的几具尸体,都在哪里,我要验看一下。”
那县令大人像是知晓了池时同周霞的身份一般,弯着腰笑道,“我们府衙太小,没有地方放,都放在义庄里。全都还没有下葬,都在呢。”
池时点了点头,“那就去义庄。”
仵作常年与死人打交道,同那些盗墓的土夫子一样,都是被人嫌晦气的存在。是以像北康这种小地方,没有仵作是十分正常之事,毕竟他们好些年都未必出得了一桩凶案。
若是不幸赶上了,就会像现在一样,寻一个德高望重的郎中,临时来充当仵作。
没有仵作,县衙自然也不需要验尸的地方。
池时说完,看向了娇兰的那一大家子人,他们还处在震惊之中,完全没有回过神来。
“我已经验完尸了,你们可以选择,现在过来看看她,但是不要随便得触碰。若是害怕的话,也可以等案子了了,我将她装扮好了,再过来看她。”
一个妇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一把抓住了池时的胳膊,用力得像是要掐进她的肉里去一般。先前在酒楼里,娇兰那般吵闹,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捂着额头坐着。
看年纪,应该是她的母亲。
“你们在开玩笑对不对?我女儿刚刚还在酒楼里说话,你也在的,你也瞧见了的!她性子活泼,说话咋咋呼呼的,不听人劝,但是……但是她的是一个好姑娘的。”
“我坐马车,难受得很,吃不下饭去,她是想要去给我买药。她祖母病重,我们回去奔丧的,一连跑了好几日,马实在是受不了住了,所以才来这北康歇上一歇……”
“现在,你告诉我,就这么一夜,我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为什么,为什么啊!我不信!娇兰,娇兰,你快起来,阿娘脑袋不疼了,咱们不待在这个鬼地方了,咱们回老家去。”
“你不是最喜欢你祖母了么?你祖母还等着你回去见她最后一面呢!”那妇人说着,蹲了下去,嚎啕大哭起来。
“你为什么不拿鞭子捆住她啊,你捆住她,她就不会出来了,她不出来,就不会死了!”
她说着,扯住了池时的腿,哭天抢地起来。
池时站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倒是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你们这一家子,好不讲道理!分明是你家夫君,叫人家放开的啊!”
“对啊对啊!腿长在你女儿身上,你们自己不看好了,倒是怪一个过路人来了!人家开始还好心好意的劝她呢,谁要她不听呢!”
“就是就是!你这妇人,莫要撒泼,你女儿死了是很可怜。但是干小公子什么事?这年头当真是好心没有好报!做好事还要被当做恶人了!”
娇兰的父亲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把将坐在地上的夫人提溜了起来,“你们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去扶着你母亲。陈西,你随着县大人,还有这位公子一道儿,去义庄,一定要抓住杀害你妹妹的凶手。”
他说着擦了擦眼角的泪,“在下名叫陈鸣,这是我儿陈西,那是我女儿陈娇兰。我们一家子从京城来……万万没有想到……内子受了刺激,说话不中听,我替她向你道歉了。”
“至于您说的,娇兰一早就被盯上了,这我也不清楚,我们也是擦黑才进北康。因为着急住店休息,并没有注意,是否有人盯着我们看。”
“不过娇兰是最后一个进屋的,她的其他几个姐妹,都十分听话乖巧,戴着帷幂不说话。唯独她是性子好动,喜欢骑马。因为马连续跑了太久,她心疼得很,进酒楼之前,还在外头喂了一会儿马。”
池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示意北康县令前头领路。
义庄离城门口很远,池时同周羡上了马车。不知道是因为陈娇兰死状太过可怖,还是义庄这两个字太过骇人,好事的人没有一个跟过来的,见他们走了,都悄悄地散开了去。
池时一上车,便拿出了笔墨纸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