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股馥郁的玫瑰香则是桌面摆放的白烛燃烧而来。
郁臻看得毛骨悚然,不由得转开脸和杜彧对视。
“这什么东西?”郁臻用口型问,无可避免地泻出一些气音和喘息。
杜彧敏锐地压过来捂住他的口鼻!贴着他的耳朵哑声警告道:“不要呼吸!”
滚烫的气息洒在郁臻的耳廓,发丝搔弄脸颊带来提心吊胆的痒意,语落的瞬间两人一同屏住了气息!
与此同时,百叶窗透出的暖光被一片阴影覆盖,腐烂的恶臭无孔不入地飘到鼻尖,凉意渗进骨头……
郁臻警惕地看向窗缝,下一秒瞳孔因恐惧而扩大——
一张不能称之为人脸的畸形面孔占据了半扇窗的面积!布满血丝的爆凸眼球摇摇欲坠地挂在眼眶边缘,融化的鼻子黏着嘴唇,合不拢的口腔生着漩涡状的细密利齿,血红的食道呼出伤口溃烂的腐臭……
它看不见,它在通过仅有感官嗅闻,它察觉到了活物的存在。
*
作者有话要说:
郁臻:ballball你整点阳间东西吧!
第27章完美逃亡(十六)想不到吧
屏住呼吸的那一分半钟是郁臻经历的最为漫长的时刻,他的脑内出现一根长秒针精准地走过刻度,咔嚓咔嚓的机械音像诅咒般逼近。
怪物恶心的脸紧贴窗缝,那扑面而来幽凉腥气熏红了他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快死了。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一件冰凉的物体出现在他手中,那是他屡试不爽的趁手武器——
郁臻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出手的,衔接两片刀刃的圆形螺母闪着冷冽的寒光,银色剪刀的尖端就那么从窗缝戳进了怪物的眼球!
眼球后面是大脑,戳眼睛是当前最有效的攻击。
嘶哑的嚎叫从那长满尖齿的嘴里发出,怪物舌头远比人类细长,那肉红的舌尖因剧痛分叉成两半犹如一条蛇信!
杜彧被他出其不意的动作惊到,打算在怪物暴怒反击前挟着他往后退,不料手臂才碰到他的脖子,挡在百叶窗外的阴影便已褪去!
暖光重新照进通风管道——怪物不见了。
石室内,桌椅倒地的稀里哗啦声清晰地传入通风口。
郁臻挡开杜彧的手臂,屈肘狠戾地撞击木质百叶窗,哐哐几下后本就松动的螺丝受力弹出!整片窗户脱离墙面坠地!
一霎那明亮的灯光晃了他的眼。
郁臻忍住那片刻的胀痛强睁开双眼,头探出管道伸到室内——
终于得见石室全貌,比预想的更宽广空阔,方才他们不过是如同井底之蛙窥见冰山一角。
确切地讲,这是一间用于研究的书房兼密室,面积至少超过两百平米。
他们下方正对着一处经过精心布置的角落,家具毛毯和壁炉对于整间密室来说显得多余;它像一个布景展台,用于展览那两尊精妙绝伦的蜡像。
密室天花板的电灯亮得刺眼,似乎从未熄灭过;剩余的大部分空间被划分为三块,书房、仓库和实验区。
书房区域放置着书桌、绘图台、堆积如山的书籍,墙面贴满了手绘的解剖图和设计稿,乱中有序。仓库则是整齐地立着数排置物柜,用于存放泡着各类标本和器官的玻璃罐;最末排被一张巨大的防水布遮盖,内容不明。
实验区基本是手术室的配置,靠墙的矩形桌板上摆着不同尺寸的刀、钳、锯、钩等工具,水槽里凝着冲刷不掉的血迹和水垢。盖着一层污迹斑斑的黄布,两旁的玻璃柜中挂着一些风干的……或许是内脏?
距离略远,郁臻看不清更细致的情况。
而在实验区的夹角还隔出了五平米的淋浴房,包含马桶、洗漱台和镜子;地面瓷砖的水痕和发黄的防水浴帘,表明曾有人在这里生活过。
如果说点什么能有用的话,他愿对杜彧说:你是个了不起的导演。
通风口的下方有一套高矮不一的柜橱,刚刚那怪物就是爬到了柜子顶部,垫起脚扒窗张望。
几滴粘稠的暗红血液落在柜子边缘,一滴一滴沿着地毯形成蜿蜒的移动轨迹,延伸到餐桌下方后消失不见。
“它躲起来了。”郁臻说。
杜彧对他不经商议的冲动行径感到不快,催促道:“快下去,你踢到我了。”
“行,你后退。”郁臻两臂向外扶住墙壁,上肢用力爬出管道,他顺着重力倾斜身体往下栽去;眼看距离将近,他双手撑住柜顶边沿,重心转移到前臂,曲膝收腿,下身一轻,敏捷灵巧地蹲身落在柜子顶部。
石室空气不流通,弥漫着常年深埋地底、不见天日的纸卷发霉味。郁臻跳下柜子,无声地站在尘螨熏天的地毯上。
飘扬的灰尘扑了满脸,钻进呼吸道使喉咙干涩发痒,郁臻掩住鼻口,扇了扇四扬的尘粒。
他身后是动作更为轻悄的杜彧。
餐桌就在他面前,隔着木板和椅子,他听见类似野兽的低哑呜咽从底下断断续续传出。
仿佛在哭。
这怪物,和他想象中不一样,有点……废物?
郁臻弯腰勘察桌底的情形,一团黑漆漆的物体缩在桌脚边,杂草般的头发笼罩了瑟瑟发抖的萎弱身躯。
它的脚趾奇长,指甲乌青,枯槁手指攥着沾血的剪刀,颤栗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