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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向李云星讨教的第二日，厚厚的账本砸在了书桌上。
被允许进书房的李云星眉眼高挑，“你想学，我也不好不教，这里是府里近十年的账本，恰巧也快到年末了，若是你审得好，我年底也能轻松些。”
于郁沉默不言地翻开一本账册，首先对着入目的一大堆繁体的数字懵了片刻，抬头看向李云星。
对方询问地挑了挑细眉。
她心知这不是个容易的活儿，算数这事儿简单，难的是将数字转为文字誊在账本上。
若是能用阿拉伯数字就好了。于郁挠挠脑袋，考虑片刻后张唇，“我有个简便的法子。”
她从桌边一厚沓中抽出一张雪白的宣纸，在纸上依次写了十个阿拉伯数字，指着这十个数字向李云星解释。
“……”
李云星食指抚唇，眉间挤出沉思的皱痕，“如此这般确实是能节省大半心力。”
他望向于郁，见她面上露出有些自得的微笑，欲吐出口的话咽回，红唇一勾，桃花眼一弯，也笑起来。
“不过要推广这用法着实费时，府上的账房多半是迂腐的老书生，只会习惯他们一直以来的做法。”
他黑亮的瞳仁一转，“不若你在每个字下边用小字再标一遍吧，大小字一同看，几十本账本下来，再怎么样也能熟悉了。”
这是又给她加了活儿吗？于郁哭笑不得，但还是应下了。
他理由用得着实在理，虽说把那些印象里人精似的账房学习的时间拉长了不知几倍，但她也无法以此反驳。
毕竟对府内人与府内事都不算熟悉，没有依据。
李云星挂着狡黠的笑，拍拍摞了四摞的一人高的账本，“那么你先忙，我去看看府里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入冬物什。”
说完，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开了。
于郁收回望着李云星喜气洋洋的背影的视线，往后一靠，坐在了椅子上。
她沉沉地呼了口气，接着提起精神，拿起靠手边最上头的那本账本翻开，拾笔蘸墨，拧眉沉思片刻，落笔。
时间就在于郁思索下笔的间隙里过得飞快。
待她从账本中抽回心神时，原本被晨雾遮得朦胧的太阳已高悬在天空的正中央，散发着温凉的光线。
肚子也恰时地穿来了一阵咕隆隆的响亮动静。
于郁放下笔，揉着一上午都没有进一粒米水的小腹，看了眼批了小半的帐本，起身去用有些迟的午饭。
肉香醇厚的火腿炖肘子，脆嫩爽口的清汤鸡髓笋，鲜美细腻的葱油蒸鲈鱼，香甜醇美的蟹粉圆子……大大小小十数盘菜肴摆盘精致，味道却比精美的外表更进一步，直把于郁吃得满嘴流油，肚儿溜圆。
她站起身时微微有些尴尬地撑了撑腰，有些可惜地看了眼桌上的残羹剩炙，决定去院子里逛逛消消食儿。
清脆细微的碗盘碰撞的声音在于郁跨出门后响起，她回头望了眼，恰看见一个眼睛圆溜溜的小侍用食指指尖蘸了火腿蘸肘子的红褐色汤汁，放进唇中吮了口。
其他人都沉默地收拾着，只有一个看起来与这小厮相熟的年长侍者看见他的动作后大惊失色，用力地打下了他举起的手。
接下来的事于郁没有再看，她垂眸顿了顿，抬脚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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