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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郁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里她满脸笑容地坐在簇拥的人群里,随着吵嚷的人声不时点头应和。
以往她是最不耐烦处在人群中心的,喧嚷人群唯一寂静的角落往往才是她青睐的地点。
像现在这般,被一群亲戚围绕,笑眯眯地说话的场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可于郁不忍心打断,这以往可能被她视作噩梦的画面,是如今的她求而不得的。
她贪婪地望着身边母亲的笑脸,母亲笑弯眼睛的眼尾有着细纹,因缺水而紧绷的脸上间或分布大小不一,颜色略深于肤色的褐斑。
她的手放在于郁的手掌上,不时轻拍两下。
因为工作原因,加上攻势猛烈的催婚,于郁已经很久没有和母亲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过了。
母亲亲切熟悉的乡音,偏大的嗓门,聊天时的小动作,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但记忆告诉她,她依旧记得。
于郁张嘴,想唤一声母亲,嘴唇还未分开,眼泪便盈满了她的眼眶。
妈,我好想你。
她的话淹没在连串的呜咽里,她狼狈地擦着阻挡视线的泪水,恶狠狠地咬着牙。
她要回家,要和许久未见的母亲相见,要扑进母亲的怀里和她撒娇,对她说还不想太早离开她,要……
这些念头从未如此清晰过,她之前因个性软弱而轻易被动摇的样子,在拨开无数在名为回家的那条路上设下的迷雾陷阱后,回想起来连自己都感到可笑。
于郁窝在母亲的怀里,感受她温柔的抚摸落在背上、头上,以及带着焦急与习惯性的埋怨的语气的问询。
时间仿佛因为她的贪恋而拉长了,又好像是长长的时间被浓缩成了一个点。
啪嗒。于郁恍惚间听见梦境碎裂的声音,眼前被白光围绕的梦境很快被黑暗蚕食,意识回拢后,她能看见阳光透过眼皮血液产生的红色血光。
她赖在床上,试图回到梦里,又或者是在回味久违的亲情。
天光灿烂,透光的琉璃玻璃被浅蓝绿色的窗布掩着,在她颜色清淡的床帘上打出好看的光晕。
密闭的房间足够暖和,混浊的空气却让人呼吸困难。
于郁坐起,披上放在床头边的中衣。
比被窝凉的空气很快从不算厚的衣物渗透进她的皮肤,下腹传来的垂坠感有一种强烈的预示性。
她想到还是会经历月经,一时不知是该为唯一熟悉的东西感到感动,还是为将长达七天的没有卫生巾的月经期感到头疼。
但它还没有来,所以于郁只是带着一种好笑的心情想了想,紧接着便坐着发起呆来。
如果这里这么多人在她改变后第一反应就是爬上你的床,那么这个经期的危险性不言而喻。
与于郁之前世界不同的不仅是与时代相关的事物,在这个世界,经期行房的男子,易孕。
她这块没有警惕性的嫩肉已经在逡巡环绕、虎视眈眈的猎食者面前展示了自己的无害与可口,那些闻到血味的肉食者没有道理不来上一口。
何况还有那个已经表达出迫切想要怀孕的意愿的林予白。
于郁放在被子上的手一紧,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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