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言外之意便是若她承认自己是太子妃,便有权利免去她的责罚;若不承认,便只能领罚。
宫婢是个人精,哪能听不出太子殿下的深意,朝着顾今月方向连连磕头,嘴里求饶声一下比一下凄切。
站在一旁的双儿心道太子殿下好深沉的心机,明知道小姐不是那种见死不救之人,况且这件事因她们二人而起,小姐更加不会任由自己牵连他人。
果然,小姐虽满脸怒容,到底还是忍住没有发作,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嬴风轻笑一声,使了个眼色让宫婢退下,她如蒙大赦朝二人行了大礼方才款款而退。
走之时不忘拉着双儿一起出去,双儿不情不愿却拧不过她,硬是被她拖出了大门。
很快,内殿就只剩下两人。
“笑一笑好不好,”嬴风刚刚听见顾今月承认是他的太子妃,心情极佳,态度更是软和,“孤的太子妃,总生气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顾今月闭上眼拒绝与他交流。
“你会不会怪我一直没有给你名分,”嬴风不想动怒,装作没看见她的反感,自顾自道:“其实我只是不想你劳累两次,毕竟我马上就要登基,到时候咱们直接大婚,顺带封后大典一起办。”
顾今月听见嬴风以一种云淡风轻的口吻说着这件能让朝局震动的事情,再也不能装作无动于衷。
她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心被揪了起来,嬴风不至于敢胆大妄为到弑君弑父?转念一想,他连弟弟的未婚妻都敢截走,又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
“在你心里我难道是如此丧心病狂之人?”嬴风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我身为人子,又贵为太子,地位稳如泰山,实在是没必要做那等弑父篡位的傻事。”
顾今月端详他片刻,见他神情坦荡,又思及他所言非虚,总算松了口气。
“那是怎么回事?”顾今月话一出口就生气地别开脸,本来打定主意不再与他有任何非必要交谈,如今倒是自己先沉不住气。
“呵呵,”嬴风像是只找到鸡蛋缝隙的苍蝇,低沉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打算再也不跟我说一句话。”
顾今月恨恨瞪了他一眼,越瞪他笑得越开心。
“你别这样看我,你知道我从来没办法拒绝你。”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忽然涨红,暗骂了句“不知廉耻”,没曾想嬴风听力超群,闻言立即接过话头。
“反正你已经认定我是无耻之人,我要这廉耻心又有何用?”说罢,打横抱起顾今月往里屋走。
这下她真急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双儿还在外面等她。
千钧之际,她灵机一动大喊道:“我还没吃午膳,我饿了。”
嬴风果然停住脚步,往后看了眼,扫到桌上未动的膳食无声叹了口气。
“行,先喂饱你。”
用膳时赢风殷切地给她端茶送水,夹菜挑刺,就差没替她吃东西。守在一旁的东宫众人面如常色候在一旁,心里却连连称奇。
往日太子殿下大多数是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若是他哪日露出一点高兴,那便是有人倒了大霉。
“我发现你今天没再吐了,看来‘请’你的婢女入宫照顾你是对的。”嬴风见顾今月吃了不少,脸上喜气洋洋的。
顾今月头埋在碗里,尽可能地忽视他灼热的视线。
慢吞吞地往嘴里送东西,心里想着他怎么这么闲,难道不需要处理朝廷上的事吗?
或许是老天听见她的呼唤,在她顶着赢风直勾勾的视线吃下最后一筷子菜时门外有人求见。
似乎是很着急的事情,他皱着眉放下筷子,撞出清脆的敲击声。
沉默半天,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抱歉道:“今天不能陪你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便匆匆离去,举步如飞。
顾今月暗自松了一口气,轻轻放下玉箸,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她屏退众人,只留下双儿在屋内。
“好了,现在你跟我说说,当日分别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太子会知道我们的计划,恰到好处地设计我昏睡一天一夜。三殿下呢,有没有受到牵连?”
顾今月拉过双儿坐在临窗的炕上,神色焦急。
双儿知道兹事体大,细细将后事道来。
听完双儿所说后,顾今月神情复杂,露出凝重的神色。
仔细观察双儿的脸,那道伤疤的确淡了许多,心想总算有一件好事。
嬴风没有对双儿动刑,反而寻来上好的疗伤圣药替她抹掉疤痕。
顾今月颤着手摸上双儿的脸上的伤痕,疼惜道:“当时是不是很疼。”
双儿覆上她的手,淡然笑了笑:“还好,等我醒来时已经不疼了。”
顾今月扯了扯嘴角,女儿家又哪有人不在意容貌的,难怪双儿今日对他态度软上三分。
心里却对嬴风更是忌惮,双儿从头到尾都没有透露过计划,那么究竟是谁向嬴风告密。
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有可能出卖她的人,双儿,三哥哥她都可以相信,所以问题肯定是出在执行这个人计划的人身上。
顾今月又问:“那天晚上的其他人呢?”
双儿微微摇头,压低声音:“我被带走后单独关在一个地方,不知道剩下的人去哪里了。”
顾今月一时间也理不出个头绪,因着情绪大起大落,她没过多久就有些乏累,双儿守着她睡了过去。
嬴风离开东宫后上了登天阁,有人通传这次的乌丸有奇效,元和帝体内的忘仙蛊已经有十日不曾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