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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盛离开时我还没醒,因为我睁开眼睛时那间隐室里安静的要死。我并不习惯一觉醒来没有那声黏腻的“哥”,即使我知道小盛已经安全,但我心里总是高兴不起来。
小盛的衣服手机都放在这间隐室里,我摩挲身份证上“高启盛”那三个字很久,最终还是提起精神离开了那个房间。小盛已经开始他新的生活了,我也要和新的老狐狸继续斗智斗勇了。
我刚出白金瀚就接到王秘书的电话,赵立冬那个老东西找我。李响已经死了,敲门砖已经放在了我的手掌里,这个门我敲还是不敲都由不得我了。我解下了小盛最后为我挑选的领带,一圈一圈缠绕在手上去擦拭那块肮脏不堪的玻璃车窗,我在服软?
不,我在示威!
没多久,我如愿进了政协。小盛总是会时不时地发短信给我,只是谈及的事情都是些日常小事,对于他现在的处境和以后的安排只字不提。我本来想着让他再找些别的产业去做。虽然建工集团已经更名强盛集团,但这里面的水太深了,万一有一天集团被查了我不想小盛再和景茶打交道。
和小盛再次见面时,我的情况不太乐观。赵立冬像只喂不饱的野狐狸,这几年项目确实给我批了不少,但在我这拿的好处几乎让我没有什么利润进账,好在地下的那些产业链还能维持着现在的平衡。我想脱离赵立冬的掌控,于是和他公然作对。赵立冬像扶持王力成为供电局的副局长,而我,找到一个更加合适的人选——杨建。
我找了杨建,客套话说完之后进入正题,最后达成共识时他向我伸出手,我回握。我还记得,抓捕张大庆时,是我伸出的手,他回握。如今,境况倒是颠倒过来了。我也找了王力,但那个看着傻了吧唧的男人居然拒绝了我。没过几天,赵立冬就组了个局,我猜是提前敲打那些政协委员们,在推荐时支持王力。这些年,不都是这样吗?
我是提前到的,跟其他政协委员们还在说话,赵立冬进来了,原本并不在意的我在看到赵立冬身旁的小盛时,欣喜几乎要透过眼睛溢出来。我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看到小盛陌生冷淡的眼神,我冷静很多。八年时间,小盛成熟了很多,我能看得出他不再是八年前那个张扬跋扈的疯子,如今的他即使看似性格和善,但那双眼睛有太多复杂的东西。我不知道这八年他是怎么过的,只是我,实在很想念他。
罕见的赵立冬让出主位,推脱好久还是小盛坐在主位上,赵立冬坐在小盛左手边,王力被赵立冬拉着坐在自己旁边,我只能挨着王力坐。赵立冬像个笑面虎一样看着我,
“高总,今天是给曹秘书的接风宴,我们就不喝酒了,喝点苹果醋吧!”
我还没从见到小盛的欣喜中缓过神来,直到身边的人碰了碰我的肩膀,
“哦,好啊!服务员……”
“不用叫服务员了,就麻烦高总亲自去取一趟吧!”
赵立冬戏谑的笑和王力脸上受宠若惊的表情真是恶心,我知道赵立冬是故意的,但我,毫无办法。我把目光悄悄投向小盛,他和其他人一样,脸上带着戏谑的笑,看着我。
我带着笑应下这件差事,毕竟会咬人的狗不叫。我出门冲着门口的服务生大喊,实际上这些话都是说给门内的人听的。我拿了瓶苹果醋进来,刚才那副骂人的面孔瞬间变得和善,我边走边打开那瓶苹果醋,刚想给小盛倒上,赵立冬这时候才想起介绍小盛,
“高总,还没介绍,这位是省委书记秘书,省委林书记去中央开会了,就让曹秘书来本市视察工作了。曹秘书可是林书记的得力干将啊!”
赵立冬笑的脸上皱纹都堆在一起,难看死了。我看向小盛,谄媚的陪笑变得温柔,
“以后可要仰仗曹秘书了。曹秘书,您放心,京州有赵市长坐镇,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小盛的手盖住了高脚杯,我看着小盛手上陌生的玫瑰金色素圈,脸上的笑凝固在脸上,我几乎绷不住想要质问他,只是又突然嘲讽自己。都过了八年,小盛怎么会还一如既往的珍视我这个没用的哥哥,小盛也是正常的男人,和别人结婚不也很正常吗?只是我好不甘心,不甘心我亲手调教的爱人,现在几乎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高总高看我了,我不过是林书记手下一个兵,哪里需要哪里搬罢了。我喝茶就好。”
我一边欣慰小盛爱上了我爱喝的茶,一边还是不甘心的问他的私事。
“曹秘书看起来很年轻啊,这么早就结婚了?”
“哈哈……高总说笑了。这些年一直忙着工作,哪里有时间顾得上耽误别人?您说手上这戒指啊,这是许多年前我心爱的人送我的,可惜他结婚了。”
我明白他说的是谁,小盛看手上戒指时,是那样温柔眷恋,再看我时,他的瞳孔又变得幽深,或许是我视力有些下降的趋势,我看不清他了。
小盛不喝这个,我转头去给赵立冬那个老家伙倒,谁知这老家伙也把手盖在酒杯上,
“我现在还不想喝,先给小王倒上吧!”
王力那副令人作呕的面孔
', ' ')('我不想再看程的极个别的人一个善意警告,收起你的那些坏心思,我已经接收到你想传达给我的信息,在这里我就告诉你,你说给我的话我也送给你,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谢谢。”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台上的小盛,他笑的那样肆意,我知道他对我刚才那句口型已经做了相应的回应。
我说的是“我爱你”,他回复我“我爱你”。
像是小时候偷偷递纸条的小朋友一样,他对我的爱像此时在台上耀眼的他一样,炙热且大胆。我突然有些后悔,没给他的小嘴里塞些令人兴奋的东西,这样正经的场合,还要抨击一下我,再说爱我。
真是,不像话!
会议结束后,小盛跟着赵立冬走出会议大厅,作为省里面的领导派下来的钦差大臣,肯定是前呼后拥。我听到有人出于关心问着他破碎的眼镜,我笑了笑,只是看着他极力掩饰自己腿脚的不适,听他略带沙哑的嗓音,解释着昨晚是怎样在楼梯摔了一大跤。
“曹秘书刚来京州就出这么大的事,不如今天的视察推迟一下吧!我知道您工作认真严谨,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还是先休息休息吧!”
身边的人都应和着,小盛的目光穿过破碎的镜片投到我脸上,他虚假的笑对上我真诚的笑,我发誓真诚的担心他的伤势。我不信他会在工作和我之间做选择,对高材生来说送分题往往是不需要思考的。
“我知道有一个老中医治跌打损伤最好了,绝对不会留下后遗症。曹秘书,我带你去吧。”
“那就麻烦高总了。”
人群中,我扶着他一瘸一拐的离开,我知道身后那些人的心里各有打算,那些蛀虫要开始掩盖自己的贪婪,装的人模狗样的应付每一个省里来的糕关,只是这一次,他们要被我当做业绩送给我辛苦的弟弟了。
我的手搭上小盛的腰,肆无忌惮的捏着昨晚游蛇一般灵活扭动的腰肢,
“曹秘书,你摔的很重啊,都有些站不稳了。”
“这不多亏高总啊!”
“嗯?哦对对对,是我在酒店管理上产生问题,回去我好好培训他们,那么黑的楼梯,怎么能不亮灯呢?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您放心。”
我带着小盛去了中医院的地下停车场,但我们并没有进医院。毕竟小盛的身份不太适合去医院,万一传出不太好的传闻,对小盛的未来产生的影响可不止一星半点。更何况这样的伤,我也是能治的。
地下停车场,安静的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还会有回音。这样好的环境,不好好利用下那不是暴殄天物吗?在有回音的地方听小盛说话,有一种别样的吸引力。就好像,音乐会上的管风琴。
“高总,不开门吗?”
“曹秘书,我突然想起来那位老中医只有周三到周五在,今天周一。”
“那,还真是不巧。高总之前的腰也是在他这看的?”
“哈哈哈哈哈可不是嘛,这腰,看的还行吧!”
“是挺不错的,不过,还有待加强。”
“嗯,曹秘书说的是。我车里有些备用的药膏,我给您涂上吧。”
“嗯?高总车上的东西备的倒是齐全。那就,麻烦高总了。”
我涂了很多滑腻的流状物,小盛配合着我脱下那件板正的休闲服,小盛的腰上不是像八年前一样的名贵皮带了,所以解开稍微费了点力气。小盛很懂事的趴在我的大腿上,我的手指沾了药膏探入深处的伤口,
“嘶——我还以为高总久病成良医,结果上药的手法……嗯……这么不专业哈……”
“嗯,我之前买过一只特别漂亮的鸭子,它和曹秘书最大共同点就是,嘴硬。后来我把它煮了吃了。”
“高总嘶……哈啊……手上轻点。”
“可是,有些红肿的地方太深了,我的手指够不到,怎么办?”
“……”
“我看曹秘书手指挺长的嘛,要不您自己上药?”
“高总……哈嗯……很喜欢看我笑话嘛。”
“怎么会呢?您不想自己上药的话,我只能用些别的什么来替您上药啦。”
我解开自己的皮带把它系到小盛细长有力的脖颈上,没有系紧,只是当个项圈带着玩玩而已,不得不说,小盛很适合黑色的项圈。我猜小盛应该是感觉到我的变化,所以他的手覆盖住那暖暖的突起。
“嘶——”
小盛突然收紧我没想到,用这莫大的力气我也没想到,不过他脸上的笑我倒是在意料之中。我收紧了他脖颈上的皮带,相应的,他用力我也用力,但即使他几乎喘不上气来,对我倒是一点也不手下留情。他对我好像带着一股气,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能感觉到,此时此刻,他在生我的气。我松下手上的力气,像小时候那样把胳膊横在他的脖颈间,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头和背,我觉得我要废了,真的快要疼死了。我闭着眼睛紧咬着后槽牙强忍身下的疼痛去安抚小盛,突然间我感到身下的力气松下来,刚刚的疼痛瞬间被
', ' ')('温暖所包裹。
小盛?小盛!
我往后仰,头靠在后面的座椅上,我的手还停留在小盛的头发上,随着小盛的头一上一下,我长舒一口气,真是和以前一样,还是小孩子心性。他的另一只手向自己身后探去,他不用说话,我明白他的意思。我把消肿的药膏涂到他的中指和无名指,原本修长哑光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时间变得湿淋淋的,他对自己一点也不手下留情,直接往最深处进发,或许是我手指太短,给不到小盛应有的刺激感,不过这样的明目张胆倒是吧。我的背突然贴上一片温暖,我抵着的门被人从内部拉开,
“这位景观您好,我是省委书记下派京海视察的秘书曹胜。”
看着小盛衣冠整齐彬彬有礼,我心里有种孩子长大懂事了的自豪感,
“您好,我是市局宣传科科长安欣。曹秘书怎么在这?”安欣不自觉的挑眉被我的眼睛抓捕住,我的大脑飞速运转都编不出一个完美的谎言去解释小盛的存在,
“哦!你就是安欣,我常听书记提起你。昨晚赵书记和王秘书请我来这里讨论些事情,没想到突然发生暴乱我们被人群冲散了,混乱期间我就躲到高总这里了。”
“所以,昨晚曹秘书是亲眼看到并亲身经历了暴乱,那能不能请您协助我们警方调查?”
“没问题。走吧。”
“有没有人说过您长得很像一个人?”
“还真没有。不过即使长得像,也不是同一个人。毕竟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我和安欣说好晚点会自己去警局协助调查,安欣带着小盛离开了。我看着楼下的混乱,打电话给小虎,
“小虎,等会你陪我去趟京海政府办公室。让你哥来处理白金瀚的后续事情,枪的事尽快找人顶了,还有,那个市局刑侦支队长张彪,我不管用什么办法,让他成为我们的人。”
交代完一系列的事情,我打电话给陈书婷告诉她晓晨的事已经没事了,景茶不会找到家里去。陈书婷没有过问我关于昨晚白金瀚的事,因为她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了。
我开车跟上前面的警车,京海市公安局我来过多少次了,一次比一次轻车熟路。我走进公安局大厅,刚好碰上已经询问完了的小盛。
“高总,我没开车,能麻烦您捎我一段吗?”
“曹秘书这是说的哪里话,被曹秘书搭车是我的荣幸。”
“那我去车上等您,高总尽快,等会我还有个会要开。”
“好。”
我又坐到审讯室里那把冰凉坚硬的椅子上,对面的人不是安欣,很眼熟但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直到安欣叫了他的名字“陆寒”。我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八年前和安欣去过别墅的那个小警察,原来叫陆寒啊。和安欣一样的执拗性子,但,他不是安欣,他学着安欣的执拗和倔强最后落得的下场一定更惨。
“姓名。”
“高启强。”
“性别。”
“安欣,你这徒弟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回答问题!”
“别这么严肃。”
“高启强,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问你什么回答什么就好了,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好吧。性别男。年龄42岁。”
“昨晚在白金瀚发生的暴乱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昨天下午我跟你们安景观在一起,从陵园分开之后我就去白金瀚了,下午看完我弟弟之后一直会不过神来,就多喝了点酒,喝醉了就睡着了。”
“白金瀚隔音很好嘛,那么大的声音你一点都没听见?”
“白金瀚每个包厢都用的最好的隔音棉,而且我都醉的不省人事了,听见声音也会觉得在做梦吧。”
审讯结束,他们没有证据只能放我离开。临走时我回头望了一眼市局大厅,安欣就站在门前看着我,我想着这副场景不像是送别,而是他舍不得我走。他很想把我留在那个压抑的审讯室里然后再亲手把我送进监狱。可是安欣啊,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回到车里,小盛从后座递过来一份文件,我对这份文件的内容大吃一惊,我知道省委书记想借这次视察给小盛铺路,但我没想到铺的这样顺畅。小盛刚从副厅转到正厅没有多长时间,按理来说三年才能提升副部,林书记现在就把调任文件准备好交给小盛,这个省委书记对小盛的器重超出我的想象了。我心里盘算着怎么给小盛提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小盛,你说这次视察查出一个‘大老虎’,你这调任文件应该就可以上交省委了吧。”
“一个萝卜一个坑。”
“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带着小盛往市局政府办公室走,录音和录像都在那里。赵立冬果然没敢骗我,录像的内容没法查看暂且搁置一旁,不过听过那份录音之后,突然觉得黄翠翠死的很值。录音里的声音我和小盛都无法辨别,但那声清晰地“何黎明”让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赵立冬能得到省里领导的庇佑,有些话赵立冬说的确实对,只有是人
', ' ')(',都有弱点。
拿到录音回光景路上,我看着后视镜闭目养神的小盛,
“眼镜戴的还舒服吗?照着你之前喜欢的样式定制的,又想着你现在不能太招摇,就把原来镜框的金丝换成银制的了。”
“挺好的。也就只有哥还在意眼镜这种小事了。”
“毕竟是我弄坏的。怎么样?这趟视察没白来吧,这几条大鱼够你破格直升副部了吧?”
“哪有那么容易,我背后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我呢!”
“放心吧小盛,你只管往前走,其他的哥会帮你摆平。”
“哥,你电话响了。”
“你接吧,我开车呢。”
小盛的胳膊从后座伸到前座,拿走我的手机的同时我瞥到了他胳膊上的伤痕,只是一瞬间的察觉并没有看的很清楚,但我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昨天晚上那两个混蛋弄得。
“喂,小虎哥,什么事?”
“阿盛啊,强哥在吗?有点急事。”
“小虎,我在开车,什么事?”
“强哥,刚刚我们派去盯着安欣的人报告说您离开市局没几分钟,安欣也开车离开了,现在往通往省内的高速公路上走呢!估计是为了阿盛的事。”
我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从小盛手里接过电话,我有些急躁的不停捋顺自己的头发,沉默好一会终于还是说出那句话,
“派人拦住安欣的车,不管用什么方式。这件事做不好就不用回来了。”
“明白。”
小虎挂断电话的时候,我还有些神情恍惚,安欣啊,你总是这样。我打开车窗看着不远处的高速公路,这条公路真的来之不易啊,这条公路底下不知道压着多少人的血汗和躯体,安欣啊安欣,李响的结局对你还不是前车之鉴吗?悠扬的凉风吹到车里,小盛的手从后座缓缓盖住我的眼睛,
“哥……”
“小盛,安欣去省里肯定不是心血来潮,之前他就一直抓着你的事不放,如果我是安欣,我肯定会向上级先汇报这件事,然后找到确切证据在面见领导做汇报,所以现在很难说安欣是不是已经把你的事向省里口头汇报过,这几天我让手底下的人尽快把赵立冬的资料导出来,你拿着这些东西立刻回去探探口风,如果没有问题也就算了,有任何问题立刻找人告诉我……”
“好了好了……哥,别操心我的事了,你好好休息吧。”
“小盛!”
“好了哥,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都三十多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我反手贴上小盛盖着我眼睛的手,深深叹了口气,
“我只是怕,怕菩萨不愿再庇佑我们了。”
“放心吧,不会的。”
小盛中途在市政府办公室下车了,我独自开车回到光景,在空旷寂静的停车场里停车熄火,我放倒驾驶座的座椅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陷入冥想,如果现在安欣突然出现意外肯定会调查到我身上,尤其是张彪还没有完全和我成为一条船上的人,所以目前如果不到紧急情况不能直接做掉安欣。假设省里已经知道小盛的事,安欣会告诉谁?最差的情况就是何黎明掺和进来,那小盛大概就完了,赵立冬的事大概也会石沉大海。所以,要在被将军之前把何黎明这条线上的人全部拉下马,这样即使对小盛身份抱有怀疑,也不会查到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欣手上的证据,我不知道安欣查到了什么,但这件事我不允许出一点差错。
睁眼时我发现我不在车里了,打量了一下房间的装饰就明白了这是小盛的房间,我环顾四周找寻那个熟悉的身影,门锁转动,小盛端着碗稳稳地推门进来,
“怎么在车里睡着了?还开着车窗,不怕有人报复你趁此机会杀了你?”
“这不是没事吗,你那边还有什么没处理完的事情吗?我这边关于赵立冬和何黎明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问题的话你过两天就回省里……”
“哥,你就这么着急送我走?”
我盯着有些不悦的小盛,心里某个地方泛起一阵莫名的涟漪,我无意识的鼻尖一酸眼泪就噙满了眼眶,等我反应过来时小盛还是那张不悦又委屈的脸,但他却有些慌乱的擦拭我止不住的眼泪,这种时候我实在是说不出话来,一想张口,那不值钱的眼泪就脱离眼球的引力直直的砸向地面,就这样,我们谁都没有讲话。
直到我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些,我才抬头和小盛的眼睛对视,我摘掉我送小盛的礼物平整的放在一边,我的手抚上小盛的脸,我粗笨的手指描画着小盛的眉眼、鼻梁、嘴唇、耳朵……我的小盛多漂亮啊,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人想要把这样漂亮听话的孩子送到地狱去呢?我不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我卖鱼时被践踏到泥坑里谁也不愿拉我一把,现如今我好不容易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却要把我唯一珍视的人带离我的身边。我在泥潭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如果连这最后一点珍视都保护不住,我不介意把这浑浊不堪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小盛……”
我的手抚上小盛的后颈,慢
', ' ')('慢拉近,渐渐地我的唇贴上他的,柔软但冰凉。我慢慢往后退,在那张柔软温暖的床上给他留出一片空地,小盛脱了家居的拖鞋,膝盖碰上那张柔软的大床,我特地暖好的位置被小盛占有,渐渐地原本整洁的地上多了一件又一件衣服……夜晚下起了雨,窗外的雨点打在玻璃上和着房间里摇晃的灯火……夜还长啊……
我醒来时小盛还在睡,或许是昨晚过于辛苦难得见到小盛睡的这样安稳。我想碰碰小盛的脸,但我又害怕吵醒小盛。我宁愿相信小盛是明白我的意思的,我缓慢掀开被子收拾自己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关门时我的眼睛紧紧黏在小盛酣睡的脸上,我舍不得离开他,但我更想小盛可以安然无恙,只是短暂的分离,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小盛。
我打开玄关的门,小虎就在门外,我把小虎送过来的资料袋放到餐桌上,还有冒着热气的早餐。小虎开车带我前往白金瀚,路上向我报告着安欣在去省里的路上出了车祸,听到这原本闭目养神的我睁开眼睛,小虎明白我想问什么,只是还没问就得到了“不是我们安排的”的回答。菩萨啊,您始终还是眷顾我们的。
后来听小虎说,安欣是在高速上打电话分神才出的车祸,车速太快,一时半会是清醒不了了。我想着去看看安欣,但转头一想这样的情况下我大概是最先被怀疑的对象,所以还是不引火烧身了。不管安欣收集到什么样的证据,那些纸已经在那场车祸里付之一炬,我也有办法保证安欣不会再清醒过来,现在唯一不能确认的问题就是省里的领导到底知不知道小盛的事。还有一个问题,安欣怎么会在开车的时候打电话?还是在高速路上,他在和谁打电话?
白金瀚因为暴乱的问题还在接受调查,所以没有开门营业,甚至还有三三两两的景茶在白金瀚进行调查,我无视这些景茶走向自己的包厢,我躺在曾经承载两人的椅子上闭上眼睛休息,没过几分钟我的手机就开始震动,我掂量着这会也到时间了,我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电话号码,果然,
“喂……”
“你就这样走了?”
“资料放在桌上了,记得吃早饭,差不多,就回去吧。”
电话另一端陷入沉默,我听到一声“啪——”,我猜想着桌边的碗怕是四分五裂了。我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有些话只能当面说,但我和他现在不能见面。原因显而易见。小盛现在像个没断奶的孩子,短暂的分开都像是永恒的离别一样。我一见到他,就狠不下心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白金瀚睡了多久,只是睁眼时就看到小虎安安静静的坐在我对面,我眯了眯眼睛头脑稍微清醒了些,
“你怎么在这?不是让你去看着小盛了吗?”
“强哥,阿盛回去了。另外,嫂子打电话说让您有空回去一趟。”
我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我是要他回去的,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我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之前的神情,不过是短暂的分开罢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会舍不得?
“知道了。安欣那边怎么样?”
“我们的人说一时半会醒不了,车里的东西几乎全都烧没了,景茶在提取安欣手机里的信息,但目前没有任何进展。”
“之前让你搞定那个张彪,怎么样了?”
“这个张彪和安欣关系挺好的,不太好办,但他家里好像最近急需用钱,所以再有几天就没问题了。”
“这件事要尽快,景茶里肯定有我们自己的人才更好做事,尤其是安欣这件事,我不管安欣到底受了多重的伤,我不希望他死,但也不希望他醒过来乱说话,明白吗?”
“知道,强哥。”
“还有一件事,我不确定安欣是不是找到关于小盛当年的证据,但你再去复核一遍,把和当年有关的人和物全都处理掉。包括警局和殡仪馆当年出具的乱七八糟的证明。”
“明白。那强哥,我先去忙了。”
“去吧。”
我又陷入对小盛的强烈思念,因为真真切切的触碰到那个思念万千的人,才会忍受不了见面的欣喜过后的极致孤独。我拿出手机,划掉陈书婷打给我的未接电话,盯着小盛的电话号码迟迟没有动作,这种时候还是避险更好一些吧。
我开车回到家陈书婷立刻问我高晓晨的事解决没有,我累极了,明明之前已经告诉过她高晓晨的事已经结案了,她好像听不懂一样,不过我理解她,关心则乱。我耐着性子一直跟她解释晓晨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不会再有景茶来调查这件事。原本以为已经没什么问题时,陈书婷突然跟我说,
“老高,我想带晓晨和瑶瑶离开京海。”
我有些吃惊,我印象中的陈书婷是个想要追求安稳的人,这样带着孩子在外漂泊不像是她的风格。我稳下心神问她为什么,
“老高,有些事我们不用说的很清楚,我知道你的心不在我这,我也清楚我和晓晨现在能安稳的生活全是老爹给我的庇佑,晓晨也长大了,在教育方面我也有些力不从心了,我很难确保以后他还会不会惹出更大的乱子来,所以我希望带晓晨和瑶瑶离
', ' ')('开,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过平静的生活。”
我的手抚摸上陈书婷光滑的脸,说实话我还是很感谢陈书婷的,所以其实没有陈泰的如芒在背我也愿意留着这对母子,不过现在既然想离开,那我也没有什么可挽留的。
“打算去哪?”
“去香港吧,晓晨喜欢那里的游乐场。”
“好,回头我让小虎把钱打到你卡上。”
陈书婷离开那天我没有去送别他们,毕竟小盛离开时我没有去送,如果给小盛知道,怕是不知道又要安抚多久才能平息。已经过去几天了,我像往常一样发过去的问候短信一条也没收到回复,不知道小盛到底在做什么,也不知道省里到底是知不知道小盛的事情,不过接连几天省里都没有任何动静也算是个好消息。
小盛离开的第十天,赵立冬和王秘书被带走谈话了,由此可以推断省里领导对小盛的事还并不知晓,只是小盛一直不回我消息,我有些着急,不会是省里已经处理了小盛还没有发文件通报吧?我尝试着拨电话过去只是一直关机的提示音让我有些心烦意乱,下午我找小虎要了车钥匙就开车前往临江省内,我像模像样的拿了份审批文件直直的走向省委书记办公室,我希望着能在办公室里遇到小盛。
果然在走廊里我遇到了我日思夜想的人,小盛见到我,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我注意到小盛的手有些轻微的发抖,我知道他想我想得几乎要疯掉了。
“曹秘书,好久不见。”
“高总好久不见,这次来是?”
“一个度假村项目的审批流程出了点问题。”
“高总来的不巧,林书记这两天去中央开会了,您有什么问题可以先交给我,晚些时候我递给书记也是可以的。”
“那就麻烦曹秘书了。曹秘书今天有没有时间?高某想请曹秘书吃个饭,弥补曹秘书在京海受到的惊吓。”
“高总客气了,吃饭就不必了,您请回吧。”
我看着小盛佯装镇定挺直腰板离开的背影,不自觉地笑出声来。我把车子停到省政府办公厅旁边,坐在车里我想着晚上要怎样好好弥补受惊吓的曹秘书,我突然理解了小盛的心思,即使想念溢出屏幕也不及真真正正的站到面前来的真实。只有真正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所有的矛盾误会都不再成为牵绊,只要触碰到那个人,真实的拥抱,真实的亲吻,真实的触碰,比一切都重要千百倍。
我享受现在的生活,我愿时间永远停在此刻,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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