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茱莉亚来找我,问我什么时候走?
“走?干什么去?”
“我昨天利用村部的电话打给了我的英国朋友,他们给我传来一份地图,可是,中国没有互联网,只好利用传真,传真又打不出三维地图,天啊,所以,我让朋友给我发了一份包裹送到北京,早点回去去找苍龙七宿,你找老子的骨头,我找天堂之门。”
“苍龙七宿?”土地爷从旁颇为惊讶,可当我把苍龙七宿与老子瘟鬼的事情联系到一起,毕竟,老子若是成仙,肯定要留下仙骨,假如说他是利用苍龙七宿打开天界之门,荣登仙界,仙骨自然会留在中国。
土地爷沉思道:“难道我们以前都错了...其实老子的仙骨一直都在华夏,或许他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而变得蒙尘,导致华夏百年圣人不出。”
“这个事情还是有待考证,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处理黄河鬼母吧,毕竟..石娃也不能关一辈子。”我叹了口气。
然而,土地爷却一惊一乍的拍了下大腿,他说:“你提到苍龙七宿,我想到什么办法来对付黄河鬼母了!”
我大喜问道:“什么!”
“赛龙舟!”
第三百六十一章 纠集人手
土地爷所讲,龙舟并非是祭奠屈原的专利,早在屈原之前,沅陵就有了龙舟。沅陵龙舟发源于远古,祭祀的对象是五溪各族共同的始祖盘瓠。盘瓠曾落户沅陵半溪石穴,生六儿六女,儿女互婚配,繁衍成苗、瑶、侗、土、畲、黎六个民族。盘瓠死后,六族人宴巫请神,为其招魂。因沅陵山多水密,巫师不知他魂落何处,就让各族打造一只龙舟,逐溪逐河寻找呼喊,以至演变成后来的划船招魂的祭巫活动。
所以,龙舟也有招魂的本事,在划船的人数,额定三十六人,叫做一槽,就是俗称的“三十六香官”。船身分十三档,划船的二十六人,船面管旗一,后梢二,唱神一,司鼓二,掌锣二,托香斗二,正合三十六之数。
而大龙却有十八档,两旁划船的三十六人,加鼓、梢、锣、旗、唱神、托香斗六种执事十二人,就需四十八人。这些数字都是有讲究的,四十八在佛教的定义的阿弥陀佛发下四十八宏愿,而三十六则为天罡镇煞,也就是说,在古代三十六香官代表三十六天将,为震慑水鬼妖邪所用。
但若是纪念屈原的划龙舟,人数上可就要不一样了。
划龙舟的鼓在最中央,两旁的人要听鼓声指挥,像在龙舟上最没用的就是从执神杖,唱神的,托香斗,只有他们是为了供奉香官神所用,就是寺庙里管香火的神仙。但若是想制鬼,这三个人可要找好了,其中划龙舟的三十六人也要精挑细选。
土地爷说了,这三十六个人既然不能有阴有阳,那就要有救有杀,二者相辅相成,再由人惊擂鼓塞龙舟,巡视江河,震荡水中妖邪,还有执神杖的打鬼,唱神的请神,托香斗的聚拢发力,整个队伍就是要齐心协力,如果龙舟翻了,大家一起完蛋。
听他讲完了,我说:“那好,土地爷,您老人家告诉我,除了你、我,咱们俩以外,你去哪给我找三十四个人去,到底是您老人家能擂鼓,还是能唱神,或者你会打鬼?”
“瞧不起?是不是瞧不起我?”
我也是救人心切,冷静下来,刚刚语气却是不太好,他土地爷虽然没个神仙该有的样子,可好歹年纪也不小了,我真得控制控制自己。
忙说:“不会不会,我是就事论事。”
“瞧不起我你就直说,像我活这么大岁数,啥没见过?就我那间庙被人盖了砸,砸了盖,前前后后不下几十回了,十里八乡瞧不起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得了,这土地爷还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接着,我眼睁睁看着他把手塞进了裤裆,没错,还是在前面伸进去的,用手搅合搅合,狠狠的一拽,我去,好大一个本!
他在兜里拽出个老花镜,这玩意儿在八十年代也是稀罕物,瞧他翻着书说:“不过,我这人脾气好,他们骂我我也爱他们,谁让我是神仙呢对不对?你问我能干啥?告诉你,别拿豆包不当干粮,你死后还不一定有我待遇好呢,今儿咱们就先找人,也让你那纸上谈兵策划人的两把刷子瞧瞧看,什么叫做高手在民间!”
还说不生气,胡子都竖起来了,连续称‘是’的时候,茱莉亚问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想了想:“这样吧,你先回北京去办理地图的事儿,等我忙完了以后联系你。”
那时候没有电话想互相联系太难了,只好学起了男女生之间的恋爱关系,约个地点,不见不散,但是,整个北京城最招牌的建筑,恐怕就是天安门了。
当然,咱们也不能傻等着,最终定下的时间就是每个月的五号,十五号,二十五号三天。从下个月开始,遇见五就去天安门等我,时间也定下的是夜里八点,原因白天人太多,还是晚上靠谱点。
对于老子仙骨两眼一抹黑,只知道他当初来到黄河阻截瘟鬼南下,遇见茱莉亚推测出的苍龙七宿,他的三维地图连在一起是一条龙,按照我的猜想,如果说,老子是乘龙而起,那他成仙的位置,必然是苍龙的背部,这也是我没有目标,硬生生找出来的一种可能。毕竟,华人的思想是故土难离,当初我打算沿着老子的西行之路,可是,出国很麻烦不说,语言也不通,何况,南山不老松的传说还始终回荡在华夏。
假如老子在外溜达累了,后带着伊喜去了南山,这倒是有可能最终在华夏登仙进而留下仙骨。
茱莉亚离开以后,土地爷骑着摩托车带我出去找人划龙舟,先找划龙舟的十三排二十六人,除了要有救有杀,还得有个特点,这人啊,绝不能怕鬼。要是下了船,水鬼飘上来尸体,没等划呢,人就先吓傻了,那我还打个屁啊?
掌旗的象征龙头,那是直面水鬼的,擂鼓作为指挥作战,每一个人物都是要精挑细选,毕竟,我们不是去比赛,而是真真正正的要去杀鬼,鬼母连龙王都不放在眼里,土地庙都敢砸,的确太狂了!
从赵老憨家离开,直奔了皋兰县,这几天我俩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找人划龙舟,要以最快的时间凑齐了队伍,还得去排练,等到天劫之前下水干掉鬼母,至于黄河还有多久泛滥,这个事儿谁也说不准,但土地爷说最晚不超过二十一天。
在当时可以骑着摩托车乱跑的人,不亚于现在你开着轿车回乡,尤其到了九十年代的时候,摩托车喇叭裤可是时代的代名词。所以,他骑摩托车带我甭提有多拉风了。
我们到了一户屠夫家门前,下了摩托车,他又在裤裆里拽出了‘词典’,故意躲着我,仔细盯着说:“张屠夫,四十岁,杀猪二十四年,祖传杀猪刀可震慑小鬼,怎么样?合适不合适?”
“合适合适,土地爷,咱们要下水杀鬼,这可不是小事儿,胆量得过人,而且还要有必死的决心。”
“试试看,万一行呢,走走,敲门。”
土地爷‘咣咣’敲着门,过了不一会儿,一名膀大腰圆,穿着开衫,满手血的光头汉子打开门,他叼着烟,语气不善:“谁啊,敲门那么大声,你特么是找死啊!”
“那个...我..想问张少德在家么?”土地爷尴尬的说。
张少德?这名字取得真是让我有些意外,少德,他还是读三声,翻译过来,不就成了缺德么?
“我就是,你找我干啥?杀猪么?”
对方语气蛮横,土地爷说:“我找你划船。”
“你特么脑子有病吧,滚!”
‘砰’的一声,大门被狠狠的关上,土地爷一脸吃瘪,这人煞气虽然足,可态度也实在是太蛮横了,上了船也未必能听指挥,算了,我提议换一个。
土地爷却来了犟劲儿,他说是:“老子当土地爷五十多年了,就没见过谁不给面子,妈的,再敲!”土地爷典型的就是那种‘仨钱买头蚂蚱驴,本事不高犟劲儿大的人’。谁知道敲了许久的门,突然间,大门又一次打开,只不过,人没出来,一大盆的泔水泼了出来。
随着大门又一次关上,土地爷是真急了,我想,哪怕他生前恐怕也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那泔水味儿呛的连我都跟着咳嗽。土地爷红着眼看着我说:“廖一贫,你笑一个我看看。”
“没没,土地爷我真没笑!”
“没笑?没笑你嘴角怎么上扬?”
他一步步逼近,感觉这位爷是把气儿洒在我头上了,赶忙解释说:“土地爷,我是天生的笑脸,真的,要不你好好看看。”
“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