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87节</h1>
“一百多公里吧,周围荒无人烟,你要想回去,也得等到政府过来给送吃的和用的,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茫茫沙漠就这对老两口,可想而知他们会有多么的艰苦与孤寂了,我问他在这儿干多久了?刘宝利告诉我有一年多了,干满三年,他儿子盖房子结婚的钱就有了。
我问他:“大叔,您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周围连个人都没有,待久了不觉得无聊么?”
“无聊什么?赚钱啊,一个月在这儿我八百块吧,我媳妇六百,还管吃管住,现在农村种地也不赚钱,孩子今年都十六了,再过三年正好结婚,拿点钱回去给孩子讨个老婆。”
我听他说完也是很感触,没错,八十年全国还停留在月薪不过百的条件下,所以,我面前这对两口子无异于有着私营企业老总的收入。
等到下午吃了点东西,我试着下地走动,找到了躺在小屋的胖子,这间小屋通风好,刘宝利平日里是为自己留下来乘凉用的,他双目紧闭,脸色也已经发青了,上前摸了摸他,额头特别的烫。
我问刘宝利,来运送食物的人会有多久能到?
“三天之后吧,这里的卫星电话时灵时不灵,我打了几个,没用。”
胖子发了高烧,我掀开他的眼皮,注意到他瞳孔已经有些散了,现在意识肯定是不清晰的,瞧他的样子,气的我打了他几下,有些无奈的说:“你是真特么气人,让你少喝点少喝点,你不听,非要喝!”,又问刘宝利:“大叔,您这儿有消炎药么?”
他叹了口气:“他已经吃了,不过,说句话你也别上火,就他这样的,我在沙漠一年里可见到不少,没有能撑得过去两天的。”
知道他没骗我,听的我心里也是直发堵,老鹤已经死了,如果胖子再出事儿,我恐怕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后来我又去了另外的房间,门是关上的,敲门的功夫,一位妇女开了门,进门看到是素儿躺在木床上盖着被子。
我担心的说:“大婶,屋里热的要命,别盖被子把人给闷坏了。”
说着,我就想去掀开,人家大婶打了我的手一下:“嘎哈呢!别乱碰,什么都不知道你碰个啥,这丫头皮肤被晒伤了,我现在给她擦药呢,你们俩老爷们往屋里跑个什么球子,滚滚赶紧滚!”
训的我这个尴尬,急忙起身道歉,和刘宝利一同出了房间,‘咣’的一声,大婶的脾气是真暴啊,二话没说就给我们把门关上了。
我和刘宝利在房间里尴尬的对视一眼,接着一起出了门,视线所能到达的地方皆是慢慢黄沙,他递给了我一副手帕。堵住口鼻,大风呼呼的吹着,顺着刘宝利手指的方向,看到老雷、彭加木、茱莉亚三人牵着骆驼往回走。我冲着他们挥挥手,在打量四周时,注意到每一间房屋刷着的都是蓝色的涂料,除了这一间外,旁边还有着两间,他告诉我这两间一个是水井,另外的则是装工具和牲口的。
看到刘宝利,我确实很感慨凡人的强大,像是沙漠这样的死亡之地竟然还能打出水井来!
不过,想想觉得奇怪,既然有水井怎么还要送水?刘宝利耐心解释,说所有的水井打出来的都是咸水,老百姓喝了对身体不好,因为地质情况的多变,以前为了找水井,没少打些冤枉的枯井,所以,他还提醒我不千万不要乱走,保不准掉进了哪口深井摔死也是有可能的。
很快,其他人也回到了蓝房子,刚一见面,老雷拍了下我的肩膀,又说:“刘叔,刚刚找了,没有你说的蓝果啊。”
“什么蓝果?”我很疑惑。
老雷长叹了口气:“刘叔说胡杨树下面的沙坑里会有一种蓝色的果子可以治大雨的病,我们去了,还是没找到。”
第二百一十九章 沙海
听老雷的话我可急了,那可是胖子的命,赶忙追问刘宝利,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宝利告诉我,沙漠中有一些仙人掌和胡杨树的根儿部会长出一种蓝果,当地人称呼为‘恰古玛’,很难遇见,味道酸涩微苦,非常的难吃,唯一的作用是可以用来治疗热风、疟疾。
政府来送物资还需要三天,胖子到时候肯定会错过最佳的治疗时机,我虽然是阴阳先生,也多少懂一些医理,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我追问:“别的地方还有胡杨林么?”
“那片树林距离水站有20里呢,太远了,而且流沙特别的多,就算是当地人也都绕着走,非常非常的危险,我上回跟着科考队路过考察就差点掉里面没回来。说句话我也不怕你们不乐意听,就你们一个个的生耗子,啥球子也不懂,在家闲的蛋疼,就这样冒冒失失的就来沙漠跑,要我看,大沙漠里近距离溜达溜达还行,真要是敢去腹地,死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知道就我这个水井站一年得发现多少尸体么?五十具啊,外国人中国人都有,平日里我老头闲着没事儿也爱溜达,看到遇难的就搭救一把,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改革开放给你们都吃饱了撑的,明知道会死人,还往里面跑,要我是你爹,非得抽死你不可”
我、老雷对视一眼,想都没想的说:“刘叔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人不能不救,您就说地方在哪吧?”,别人或许会为自身的安全考虑,但我和老雷不同,胖子是他亲兄弟,也是我兄弟啊,老鹤已经死了,大家是一个团队,绝不再出事儿了。
“真去啊?”
老雷认真的说:“刘叔,屋里那个躺着的是我弟弟,10公里一天的时间就回来了,您就告诉我一句话,那个什么什么蓝果,管用不?”
“管用是管用,可是。”
“没可是,您就说在哪吧。”老雷眼珠子都红了。我俩一个劲儿的在一旁劝刘宝利,他最后给我们指了南边,彭加木和茱莉亚这次没有随行,其实我心里也明白,好不容易到了安全的地方,胖子和他们非亲非故的,人家也犯不上去冒险。
刘宝利在沙漠生活一整年,连他都畏惧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是普普通通?可是,咱们男人做任何事情不能单凭危险与安全来衡量,假如你看到某个男人可以冷冷静静的生活几十年,并且一件冲动的事情没做过,那么,我只能说,第一、他不是个男人,第二、他是一个没有人性的男人。
带了足够的水和干粮,我与老雷蒙着面纱,捧着沙橇,背着行军包奔向了目的地。别看我刚刚醒过来没多久,由于是因脱水而带来的身体虚弱,现在盐分和水分都补足了,又休息了一下午自然也就没什么大碍。
估算了下时间,如果顺利的话,天黑前我们能到地方,用绳子缠在了彼此的腰上,一步步踏向了满满黄沙。沙漠之所以称为沙河,不是因为它长得像河,而是它犹如河流一样是在流动且变化的,没有指南针,任何人到了沙漠都会不自觉的绕圈圈。
十公里的路,我们俩走了四个小时,路上和老雷没什么交流,说话费力气,而且还容易口渴,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也让心跳变得平稳,直到远远的看着胡杨林时,我的心里大为舒畅!
感觉林子足足有足球场的大小,如果不是有刘宝利的提前嘱咐,我甚至还以为这里会有绿洲呢。停下脚步,老雷抱怨说:“一贫,前面应该是刘宝利口中的流沙海,这他妈也看不出哪里有流沙哪里没有!”
我说:“我觉得流沙肯定是漏斗状的,咱们只要走在地势高的地方,肯定会没事儿吧。”,接着我主动要求走在前面,老雷还不让,我解释说,就他那体格掉进了沙坑里,我根本拽不上来,像我瘦弱啊,万一有点事儿他也能给点照应。
老雷夸我想法不错,等爬上了沙丘,他听他在后面嘀咕,如果胖子醒过来肯定要好好的替他爹妈揍他一顿。
到了高地明显风沙大了许多,它吹的我有些站不稳脚,面前一览无余的景色,正好我面对的是西边方向,可以看到金黄色的太阳缓缓落下,眼前确实可以称得上‘平沙莽莽黄入天’的美景,虽是如此,却依然也掩盖不了死亡的气息。
刚在丘陵下入平地时,不远处发生了一件怪事,一口古井的周围躺着四个身穿现代服饰的人,他们距离大井不足五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心想多半是出事儿了,我和老雷快走几步,等靠近了四人,发现他们已经成了干尸,皮肤裂开,一滴血也没有,黑色蝎子蜘蛛在尸体的口中爬来爬去。
我快走几步到了水井,向井下看去,一股子冰凉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令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接着,上边还有着尼龙绳,他的另外一头深入井底,为此我向上拉绳子,感觉有点沉,向上拉了半晌,竟然被我拽出了一桶清水。怕像是上次那样有毒,我在包里取出银针试了试,毫无任何反应。
我吃惊的喊:“老雷,这儿的井水是干净的!”,端着木桶大口大口的喝了几口,水有点淡淡的咸味儿,少量饮用不会有事儿的,没错,此地紧挨着胡杨林,地下水丰富也是正常的,解了口渴我还用水浸湿了帽子和衣服。
老雷却忽然说:“周围四个人应该是渴死的!”
“渴死?”
“对,你看看他们的手里死死拿着水壶,并且四个距离水井仅仅十步,你再看他们的距离几乎一样,很奇怪。”
对,老雷的话点醒了我,四个在荒漠中山穷水尽的人,当看到五米之内有水井会是什么心情?我想求生的意志也绝不会让他们在短短五米的位置渴死,哪怕死,也得死在井边才对,然而四个人不单单死在井边,而且姿势也同样出奇的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