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姑娘所言差矣。”白逸尘摸了进来,缓缓靠近桌子,摸了一块桂花糕放鼻尖闻了闻,“市面上的糕点做法多样,并非每一种糕点都适合庄主的身子,更可况这款桂花糕中有大量的猪油,常人吃多了都会觉着腻,更何况是庄主呢。”
陈妍迅速拉长了脸,她直指着白逸尘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蹭吃蹭喝的姓白的,又来胡言乱语,我告诉你,这桂花糕是我夫君辛辛苦苦从庆州买回来的!怎么可能腻!”
第37章
她这么一说,门外的一群人皆是一愣,怪不得白逸尘会一脸无奈却还要前来,原来竟有这个缘故。
陈鸣之呵斥:“妍儿,不得无礼!这位是白公子!”
陈妍冷哼一声,“我知道,不就是来我们山庄骗吃骗喝自称是神医圣手白逸尘嘛!”
白逸尘又扶额,看来这混账弟弟不禁来蹭吃蹭喝惹出事端,还用了他的名字!
白逸尘尽量抚平情绪,“陈姑娘怕是认错人了,你说的那位神医圣手,乃是舍弟,白逸书,在下白逸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者罢了。听闻陈庄主病了,白某特地来瞧瞧。”
陈妍一愣,也不知这白逸尘到底要耍什么花样,又向陈鸣之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陈鸣之目光中怒意明显,她也只好退至一旁,不再言语。
白逸尘摸向床榻旁,感受到床上躺着的陈贵福气息微弱,他顺势搭上他的脉搏,其脉象更是涣散,看样子时日无多了。
看他又叹气又摇头的,陈鸣之慌忙询问道,“白公子,我父亲如何了?”
白逸尘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他,“这是白某研制的九花玉露丹,里面共有十粒,能解百毒,也能固本培元,每十日一粒,应该能缓解陈庄主虚浮的症状。”
“多谢白公子!”陈鸣之连连谢过。
叶鑫这才近前,走到陈贵福能看见的地方,双手环胸,问道,“多年不见,你这老家伙,怎么就成这副德行了?”
陈贵福看清来人,忽而激动了起来,可就算他怎么激动,却无法开口说话,只是用力挥手,想要抓住叶鑫的衣角。
叶鑫再靠近了一些,陈贵福方才还涣散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仿佛是对老友的欢迎,然而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怎么回事?不是得了痨病吗?怎么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叶鑫的气场有些强,惹得人高马大的陈鸣之都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顾怜英看不下去了,替他解释道,“大约是陈庄主咳得厉害,将嗓子咳坏了。”
陈鸣之原以为这几位就是送盲眼白逸尘进山庄的朋友罢了,没想到这位络腮胡竟还是父亲的朋友,他这般一训斥,像极了长辈在训诫,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白逸尘起身,“少庄主可有笔墨?”
顾怜英一惊,他一个眼盲之人,能准确识路辨人也就罢了,竟还能写字吗?却听他又道,“我开几个消炎止痛的方子,还请少庄主代书。”
陈鸣之连忙叫来笔墨,在白逸尘口述的情况下,写了好几个方子,待陈鸣之吩咐下人按照方子抓药之后,白逸尘这才尴尬地咳了几声,“劳烦少庄主带我去见见舍弟。”
陈鸣之忙起身给他引路,“请随我来。”
陈鸣之带他们去见白逸书之前,顺便带他们参观了一圈青禾山庄,这果然是典型的江南庄子,亭台楼阁水榭假山样样皆有,还有什么小楼阁、小雕花、荷花池、桃花林,怕是连七王爷府都没有这山庄的景致秀美。
几人从前庄行至后庄,后庄单独有一座客院,是专门给客人休息的地方,刚进院子,众人便听到了一阵短兵相接的打斗声。
陈鸣之解释,“定是那威远镖局李镖头夫妇与游侠林一切磋武艺呢。”
一路走来没说半句话的莫竹怀终于找到机会开口,“游侠林一近几年不是隐匿江湖了吗?怎么会在青禾山庄?”
陈鸣之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林一大侠与家父有些交情,两年前家父不知何故得了一场大病,我青禾镖局没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人,家父便请了林一大侠坐镇。”
有一士人装扮的男子向他们走来,到陈鸣之面前,拱手作揖,“表哥。”
陈鸣之向众人介绍,“这是我母族表弟,唤作启明,是个画师。”
启明冲着各位微微颔首,道,“后山桑落花开了,我正要去瞧瞧。”
陈鸣之只嘱咐了一句,便由着他去了,再路过一条回廊,便是一座二层楼阁,楼阁精致绝美,此时二楼栏杆处,正倚着一个人,此人一身白衣,衣袂飘飘,再细看一眼,此人的脸竟与白逸尘的一模一样。
只是此时他正低着头,对着手中的一本书紧拧眉头,似是看到了一个过不去的桥段。
顾怜英想起徐慧娘所言,白家有两位绝代的双生公子,看来此言不虚,这两位虽有着相同的样貌,但浑身的气质却各不相同,白逸尘飘若无尘,带着一丝方外气质,而这位白逸书,却有一种贵公子的红尘气息,不过这种红尘气却让人莫名的舒服。
如此天人之姿顾怜英也是头一回见,于是她便多看了两眼,叶鑫不合时宜地凑了过来,用只有他俩才听得到的声音问,“你喜欢这样的?”
顾怜英笑笑,“对于好看的人,谁都会多看两眼吧。”叶鑫耸耸肩表示不屑。
几人刚上楼,白逸尘便一个箭步近前,几乎是咬牙切齿,“白逸书。”
白逸书看得入神,听到这么一声叫唤猛地浑身一颤,待见到眼前那张熟悉的面容,他很快便调整好了状态,“哎呀!来了?”
仿佛是多时未见的朋友般,白逸书将书放至一旁,双手搭在白逸尘的肩上,细细打量,“好像瘦了。”
白逸尘强忍着怒气,“白逸书,你到底想做甚?”
白逸书笑而不语,甚至笑着对陈鸣之道,“有劳少庄主。”他扫向其余四人,“这几位是?”
白逸尘正要介绍,却被白逸书打断,“让我猜猜。”他捏着下巴认真思考了片刻,“几位应该都是江湖人士,这位虬髯客应该是最近在江湖上名声鹤起的霹雳堂堂主,这位秀气青年想必是妙手书生,而这两位……”
他打量了一下莫竹怀与聂铃儿,“两位不会是名震江湖的雌雄大盗吧?”
叶鑫噗嗤笑出了声,眼前这对双生子,也只有白逸尘看起来像是个正常人,而这白逸书,怎么看都觉得他身上有什么大病。于是他倾身小声地在顾怜英耳旁道,“不如你给这小子治治?”
“这不是莫捕快嘛!”有人从身后走来,打断了白逸书的胡言乱语,莫竹怀回头一看,迎面走来的竟是青阳城刺史府的严主簿,他身边跟着另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眼光锐利,仿佛鹰眼,仿佛将众人都看在眼中。
严主簿也不认生,近前同莫竹怀叙旧,“莫捕快怎么来这青禾山庄了?”他顿了顿,“还未恭喜聂大人高升。”
张榕一案时,莫竹怀只是与这位严主簿只见过一面,没想到这严主簿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他退了半步,只道,“聂大人自有要务在身,我不过顺路护送白公子一程。严主簿如何在此?”
聂青失踪的消息,他可不能随意传播,若让有心之人听了去,后果难以预料。
严主簿笑道,“陈庄主曾救过我一名,听闻庄主病了,前来探望探望,正好我那儿有株百年灵芝,也正好送了来。”
陈鸣之拜谢:“严主簿对家父之情,鸣之铭感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