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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金刚鹦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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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隐

据《南史》记载,萧综的妈妈吴淑媛,是东昏候的妃子,美得不像人,又是歌星和舞星,被武帝看中,选到宫中,七个月就生下了萧综,大家都怀疑这不是武帝的功劳。萧综长大以后,自己也怀疑,就去盗掘东昏候的坟墓,刨出尸骨,用自己的血液滴在尸骨上,血立即渗入尸骨中。为了谨慎和科学,萧综又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把自己的血滴在儿子的尸骨上,又渗进骨中了。这下萧综深信不疑了。跑到北魏去,改名萧缵,宣布为东昏候服丧三年。

“美得不像人……”常公子一字一顿地重复这几个字,“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

“有。”我边熬药边道,“我见过。”

“真的?”他惊喜地说,“快跟我说说美得不像人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我想了一阵,“不记得了。”

他遗憾地叹一口气,“她一定是有让人忘记她长相的法术。”

“见到她的那一晚,我以为我做了个梦。”我停下来,仔细回忆道,“我喝醉了,什么也记不起来。”

“哇,那就是梦中仙。”他感叹道,“不过要小心一点,据说她会吸男人精气。”

我笑笑,“就是一次奇遇罢了,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真是可惜,”他摇头叹息,“你应该在醒了之后把她画下来。”

我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很多有这类奇遇的人都会喜欢上梦中的那个女子,终其一生都在寻找她。”他看了我一眼,“宿命感,好还是不好?”

我问他,“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之前在瑄霁公主诞辰宴上见到的那女子?”

“怎么,你又遇见她了?”

“尹辗跟我说,他身边的人是瑄霁。”

“你觉得不是?”

“不是。”

他问,“那你觉得是谁?”

我笑笑,没说话。

固然,我心里有猜测,可不敢确认,我要严庭艾替我送走曲颐殊那晚,牙错回来告诉我行动失败,而后,那神秘女子就出现在了原本不该出现的长公主府,萱霁诞辰之宴上。

萱霁召她入宫,必定是先前因何故结识,椎史不肯说,而殷孝楠这边向我撒气,说好的公主,替换成了丑女。是她吗,她又怎么出现在了那里。

我脑袋里一团乱,但又无法理清思绪,找不到答案,烦躁不堪。

一旦这个假设出现,就在我心中生根发芽。他一点一点伸出邪恶的枝,侵吞着我的大脑,蚕食了我的理智。它不可避免地在脑海里不断回旋,像在空旷的山谷里的回音,逐渐放大。让我不得不痛苦地抱住脑袋,眉心隐隐作痛。

是什么,是什么,到底是什么。答案就在那里,呼之欲出。

苦苦挣扎的结果是,一片空白。

直接清空还好些,这样我也不会再纠结下去。

“……所以目前的打算是不扭送官府,暂时留在这里观察看看。但我认为还是让你拿主意比较好,毕竟我不太擅长对付这种毛孩子。我是说,我们与大人打交道习惯了大人的做事方式,这种时候就需要你来拿出一个折中的合适的方案。”账房先生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先生有在听我说话吗?”

我有些恍惚,“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异人阁揪出了一个小毛贼。年纪太小,送到衙门又给打得半死不活的,放任自流又怕是个老手,改也改不掉,您看怎么弄合适?”

我看着蜷缩在角落的小小身影,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因为孤独喜欢自说自话,自己给自己讲故事的小男孩,他微偏小脑袋,像在专注地思考什么,时而转动他黑如夜空的瞳孔环视四周。时而又将眼神回转,审视他身边的所有物体。

直到他漆黑如墨的眼珠停止转动落到我的脸上,看进我的眼里,视线聚焦而不是茫然地盯着空白的前方,我说,“把他交给我吧,我带走他。”

账房没说什么,命人给他松了绑。

我在前面慢慢走着,男孩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他的衣衫褴褛,却又相当干净。素白布衣,束发规矩,发髻高盘。不像被人丢弃拐卖的小孩,年纪大约九或十岁。小小的脸上灰扑扑的,一脸倔强,又有些藏不住的沮丧,被人抓包的懊恼。约摸是和父母吵架了离家出走的叛逆期少年。

“你看起来很高兴。”我还没说话,他先开口了。

很明显吗?我愣住。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不然你也不会对我这样好。”他说,“有人传说你玩弄生死于股掌间,救人亦杀人,尤庄的惨案……”

我不想再和他谈论这个,就问起他的身世。

他说他是阜琅山上道馆里的弟子。没有钱没有干粮,只能小偷小摸以填饱肚子。之前从未失手,这次栽在了异人阁。

“好奇贪玩偷偷跑下山来我可以理解,”我坐在马车里,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你是迷路回不去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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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逃出来的。”他一脸认真,“我从四岁起就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这么小的孩子认真起来看着真是分外滑稽。“四岁懂那么多?”

“当然,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我坐起来,上下打量他,“……日子这么不好过?”

“修行,练功,打坐,无聊死了。”他叹一口气抱怨道,“道长每天要我们天还不亮就起床,站桩,运气,吃完饭就教我们拳法剑术,练完之后还要干活,每天的生活日复一日,从来不会有变化。师兄带我下山过一次,在我接触到俗世以前,我从来不曾想过还有另外一种活法。他说等我长大了就可以下山历练,我等不了那么久,我现在就要下山。”

“所以这就是你的历练?”我笑,“偷偷摸摸,苟且偷生?”

他看起来很生气,“师兄说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的权利!”

“那你师兄有没有说过人最基本的道德品质,最起码的做人底线就是不能偷不能抢!”

他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有些怯怯地看着我,眼泪水都包不住了。

我在认真反思自己这么跟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不过是想活下去,你们大人做的事比我过分多了!”说着嚎啕大哭起来,“师兄说大人不明着偷暗着抢,做出的事比偷和抢邪恶一百倍,比杀人屠命可怕一千倍一万倍!”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我真是被彻底打败,好言好语地温柔道,“那些你说的邪恶的,可怕的大人,你以为他们天生就是邪恶的吗?人心险恶,从小生活在道馆庙宇的你又了解几分?当那些恶的人小的时候,也跟你一样,从小偷小摸做起,谁又不是为生活所迫呢?”

他懵懂地看着我,一知半解,脸上还挂着泪珠子,毕竟不到十岁的小不点啊。

“从小偷小摸到杀人放火,你以为有多大的距离?”我用手比划了一段很长的路,问他,“你觉得你长大之后不会变成那样的人吗?”

“不会。”

“你哪儿来的自信?”

“反正我还没长大,你怎么知道。”

我笑起来,大笑不止,“曾经我也以为我不会。”

我带他到阿筝住的地方,一处空院子。几天之前,我打发了阿筝离开。她跪下来哭着求我,问我她是不是哪点做错了,哪里做得不好。

我说,不是,只是你在这里就不对。

如何不对?她睁着大眼睛问我,知道公子无意,我也不求公子多情。奴家一厢情愿服侍公子报答赎身之恩,从未想过得到什么回报。奈何要将我赶出去?

不知该怎么说,只嗫嚅道,有人会不高兴。

我把她扶起来,叹气,我只是要送你回家,至于这么大反应么?

现在这里成了空置的住所,正好用来收留这个小家伙。

“哇,这么大!”小家伙感叹着踏进门里,兴奋地跑进跑出,一间屋子接着一间屋子地推开门看,“全都是我的吗?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吗?”

“嗯。”我点头,“你可以随便挑一间做自己的房间,想要哪一间都可以。”

“哇这个人偶有这么大啊!”“这是龙的花灯吗?”“还有风车和水轮啊……”他还在嚷嚷个不停,为每一个看见的新奇的物件欣喜不已,不疑有他。

我靠在门边,心想还好他遇见的是我,不然别的什么人保准不会出什么事。

“喂!”我叫住他,“你就不怕我骗你?”

“我这样的小孩子这么单纯好骗,叫谁骗不是骗。”他对我做个鬼脸,“我倒宁愿被你这样漂亮的人骗。”

逻辑没毛病。

“你才是,不怕我把东西偷光了逃走吗?”

“你尽管试试。”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我只有师父起的道号。”

我想了想,“那你就叫枢吧。”

“书本的书?”

“枢纽的枢。”

他偏着脑袋想了一下,绽开一个大大的笑颜。“我喜欢这个名字。”

又问,这个名字有什么涵义吗?

我弯下腰,笑着看他道,涵义是,宿命。

颐殊

严庭艾跟我说,他父亲回来了,要我作为严府的客人去正式谒见。

我说,“客人?我哪像客人,明明是犯人。”

话说出口我觉得不对,果然严庭艾说,“吃住一切都按客人的标准,除了不能出去,我严府几时亏待过你?你要学琴,也为你请了先生,我严庭艾什么时候把你当犯人看待了?”

我只好去,到的时候,严老爷一家人已经聚集在大堂,下人正在准备严老爷的接风宴。严庭艾走进去,“爹,您不是一直想看看住在我们的府上的客人是谁吗?这就是我跟您说的曲颐殊曲小姐。曲小姐是尹大人的人,但不是那种关系,是他手底下的人。”

谢谢你煞费苦心替我解释,但不提尹辗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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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毕恭毕敬行了一礼,“严大人,初次见面,小女乃南城曲……曲颐殊。”

本来想说我爹的名字,想想还是算了,朝中的大人怎么可能认识地方小官。

他的家人围上来,站做一排,齐齐审视着我,让我感觉好像在审视他们的儿媳妇一样。呸,谁是他儿媳妇。

严大人左边有一衣着华贵的中年女子,与他年纪差不多,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就是原配了。全身上下不止十种颜色,实在不敢恭维她的衣品。右边两个稍年轻一些的,高的那个干瘦干瘦的,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大概小时候营养不太好。而扶着严大人的那位,看起来最为年轻,姿色也最为出众,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那曼妙身材,以及让人眼前一亮的波涛“胸”涌,我暗暗咽了咽口水。

“丑媳妇儿总要见公婆的,不必害羞了……”一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道,“孙媳妇,你要叫我一声太奶奶。”

严大人赶紧制止她,“娘,庭儿说了不是那样的关系,你就别瞎掺和了。”

“她要认了你这个太奶奶,我们还不认呢。”大夫人扶了扶她头上的几十朵牡丹,“庭艾眼光再差,也不能带这种三成姿色的女人回来……抱歉,我说多了吧,顶多一成。”

“姐姐,哪有一成。”瘦猴精帮腔道,“也就半成,不到。”

一般人该气晕过去,但我没有。太低级,太小儿科。

严庭艾急道,“大娘,二娘,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其实颐殊她……”

我微微一笑,“其实在这儿作客的并非是我,我只是一个小婢女,我们公子,覃大夫,你们听说过吧?南城翡玉,才是真正的客人。”

早先我跟严庭艾讨论过这个问题,我不想白吃白住,总得做点什么。之前的那些府郡,我也是以下人或丫鬟的身份才心安理得的住了下来,靠自己的双手劳动,每月还有工钱可拿。在严府行不通,严庭艾坚决不同意,他们家不是缺下人才让我住进来的。

现在好了,索性把这个锅推给覃翡玉,把账算到他头上,欠的就让他去还吧。

严庭艾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我又道,“严大人,你这回来就不走了,长住了吧?我们公子说上次他来见了你一面,都没好好打招呼您又走了,十分遗憾呐。”

我瞎编的,听他提过两句。

严大人哈哈笑着说,“有心了有心了,等他回来好好同老夫叙个旧。”

“早听公子仰慕严大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我家公子特意叫我备了几坛好酒,就等您回来。”

“这小婢女真会说话,不愧是跟在翡玉公子身边的。”严老爷盛赞道,笑得更开怀了。

“说漂亮话谁不会呀。”大夫人不以为然地说。

大夫人召开管家婆子,让她把我带下去,严庭艾要跟他家人吃接风洗尘饭,没时间管我,她带我熟悉环境,告知我厨房、洗衣房的位置,我都进去走一走,四处看一看。她道,“你们在府上住了这么久,一直看到的都是你们公子另一个侍婢在使用厨房柴房。忙活的是她,为你们公子洗衣做菜的也是她,好像是叫仟儿,从来没有看见过你。”

我答道,“前几日犯了点小错,被关起来了,你也知道。”

“你们公子真善良,只是将你关了几日禁闭。”她语气不无讥讽,“像你这种找到机会就偷懒不干活的奴婢,不打个半死饿上几顿,是不知悔改的。”

可不是吗,真是善良。

“一路走来,你都是随意看看,草草了事。敷衍塞责,明显不想干活。你没有问我锅碗瓢盆在哪儿,也没有问我扫帚簸箕在哪儿。干活的工具你都没有找到,你干个什么活?”

我被她说得羞愧难当,脸烧了起来,久久不能平静。

可我不是侍婢啊。

我说,“之后仟儿会告诉我的,我问她就可以了。”

她没说什么,领着我去水房。

覃翡玉从那边走过来,回来得挺早,我向他扑过去,装作跟他很亲昵的样子,他一头雾水,“怎么了?”

“配合我一下。”我小声道,“我要让她相信我跟自家公子有一腿,所以不用干活,她以后也不会逼我干活了。”

他笑笑地,“仟儿就罢了,但你……她能信?”

我颓了,犹如丧家之犬,“说的也是哈。”

“我正找你,严大人刚回来设了接风宴,邀请府里的客人都去,严庭艾脱不开身,让我到这儿找你。”

“我刚才已经见过严大人了。”我说,“而且我还说了我是你的婢女,这下不用去了。”

“你说你是我的婢女?”

我点点头。

“他们没问怎么都是仟儿做事你不做事?”

“问了。”我惊讶,心道他料事如神。

“嗨呀,他们要知道我偏爱你不偏爱仟儿定会质疑我的审美。”

“我要生气了。”我拳头捏紧了又松开。

他笑道,“别生气,明日帮我一个忙好吗,你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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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帮你。”

我说什么忙。

他摇摇头,让我先跟他进去,最后我跟他一起出现在了接风宴上。

管家婆子恭顺地站在大夫人身后,飞眼刀子似的看着我,我低下了头。

我跟覃翡玉说,“公子,你不用看我可怜就让我跟你一起吃饭,我一个下人,还是不要上桌了。”

边说我边站起来。覃翡玉点点头,“也好,你就站着吧。”

还不忘给他挣面子,跟严大人他们解释道,“我们公子一向很人性的,对我们这些下人也一视同仁,而且十分照顾……你们慢慢吃,我去外面候着。”

晚饭过后,覃翡玉留下来跟他们喝酒,相谈甚欢,我早就困得撑不住了,然而作为覃翡玉的婢女,必须要等着他一起回去。

我困到不行,向侧方一倒,却不当心撞到一个人身上,等我看清是谁,惊得瞪大了眼睛,揉了又揉,“覃翡玉,你不去吃饭,出来陪我坐着做什么?”

“无妨,”他说,“提前找了借口溜出来。”

我惊讶到说不出话。

“你要想睡,靠着我也是可以的。”他说的无比真诚。

我却十分怀疑。

“算了。”他又望着天上说。

我很奇怪地看着他,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呢覃翡玉?

你什么意思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时常让我看不透,说话又只说一半,可烦死我了。

回去的路上,覃翡玉一路都在跟我吐槽,“……严大夫人像只鹦鹉,抖落衣袖仿佛看到她张开了翅膀,从上到下的颜色次序大概是一只黑顶吸蜜鹦鹉……”

“不对吧,绯红金刚鹦鹉要贴切些?”

“那按这么说,颜色层次一定要符合的话必然是绿翅金刚鹦鹉。”

就这个无聊的问题至少展开了半个时辰的辩论,太无聊了,我们俩都无聊,平时就很小的事情都可以争论好久,最终天气太冷我败下阵来,抱着他的披风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吸着鼻子,“你心情怎么这么好?”

“冷的话你就披上吧。”他示意我手中的披风,“着凉了我还得给你看病。”

我叹一口气,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而不是只对我。

他拿过我手上的披风,我愣了一下。

但他给自己披上了,还打了个哆嗦,“好冷。”

好,太好了,可真是要夸你一句。

他突然分出一半给我,裹住我们俩往回走,一路不知道收获了多少奇异目光,我的脸霎时就红了,他倒似乎稀松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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