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郎只低头苦笑,却不想作声,他不是怕被人说下输了小丫头,只不想回应关于那个小丫头的事。
广南王世子啧啧啧了几声,一边帮着王三收棋,一边满脸兴味道:“王三,今日本世子便来教导教导你,这棋道之事,省得你莫名其妙输给一个小姑娘,脸上臊得慌。”
世家子弟,皆是琴棋书画都有名师教导,六皇子和广南王世子棋力都不弱。两人和王三郎一个下,一个观战。
王三郎和秦念西下的时候,想着如果用她那些手段,还有些不好意思,可和吴峥下起来,却没有了那些顾虑,只把这几天的领悟一一用了上去,竟自觉与此一道,境界大增。
那吴峥和六皇子一个越下越奇,一个越看越奇,三人俱十分专心,连道衍被婆子领了进来都只点了点头没放在心上。
道衍自己搬了个杌子坐在边上越看越笑,直到分出胜负,直笑出了声:“王三郎好悟性,这才短短数日,这因势利导之法,竟已学得十成十了。”
“这么皮赖的法子,是和谁学的?小爷不服,再来再来。”吴峥嚷道。
王三郎却借口身体不适,不肯再下,竟拖了道衍去下。
广南王世子一直嘟囔着不服气,直到和道衍下了半局,开始疲于应付,才住了声。
六皇子在边上悄声问王三道:“你那棋路是最近现学的?”
“也没有,只看别人这样下,觉得挺妙的,便试了一试。”王三含糊道。
吴峥听得却嚷道:“正人君子哪里会那样下棋,王三你素日清风霁月一般的人,怎能学这种招数?”
道衍却道:“管他什么招数,只不违背规则,能赢就是好招数。”
“那不是不择手段吗?”吴峥却道。
“下棋分胜负,哪招不是手段,怎得你能做局,别人就不能反制?”王三说道。
吴峥闻言,抬头朝王三郎神秘一笑:“王三你说,这是不是那个小丫头的招数?也只有那样古灵精怪的性子,才能想得这样的招数。”
王三气急:“世子怎可背后论人,还是个姑娘家。”
吴峥一时语滞,愣了愣却嘴硬道:“我哪里说了人,我说的是棋。”
道衍却冷不丁捋着胡须说道:“世子输了!”
王三郎看着吴峥连输两局,一张脸都有些变色,顿觉心情大好,嘴角微弯。吴峥看六皇子也在边上笑,气得喊起来:“你别笑,你以为你能下得过这老道和王三,不信你来试试。”
六皇子却摇头道:“自叹不如,就不献丑了。”
吴峥更是气得咬牙切齿:“感情我是来替你探路的?”
六皇子依旧一脸笑:“下不赢就生气,你这是什么道理?”转脸又对王三郎说:“三郎莫生气,你和道长下吧,我们只得观战的份。”
那边秦念西在老太妃院中正指挥着婆子拿红泥小炉煮着牛乳,看着牛乳滚了,又把那牛乳倒进了滚水洗过一边的桂花红茶中,待泡的那牛乳只剩温热,倒了出来,加了一小勺蜂蜜,一一奉到正说着话儿望着她施为的三人面前。
茶香混着牛乳味儿,还泛着一丝甜,老太妃啜了一口笑了起来:“这丫头心思真是灵巧,这么喝着,还真是爽口。”
长公主笑道:“看这妮子哄老祖宗,这不就是北边的奶茶嘛!不过喝起来要细腻香甜些,味道好多了就是。”
明夫人笑道:“反正我没喝过,觉得挺好喝。”
秦念西笑道:“其实这牛乳对人身子最好了,不过好多人喝不惯,还有些人喝了克化不了。但这么一煮,就又好喝又能克化了。每日清晨喝上一杯,益处很多,只不好多加甜。”
明夫人问道:“你王家三哥能喝吗?”
“能啊,王家三哥每日上晌喝上一杯,再吃上一个鸡子,对他的病能有好处。”秦念西笑答。
“你看这丫头,看医书看得有点魔怔了,都看到吃喝上去了!”长公主笑道。
“是药三分毒,药补不如食补。好多病症就是素日里不好的习惯得上的!”秦念西一本正经道。
老太妃瞧着她那一脸认真的样儿就忍不住笑:“若是天天有这么个孙女儿在跟前,怕是吃什么喝什么都更有味儿。你们说是也不是?”
明夫人笑道:“我家倒有个女儿,虽贴心,倒不如这丫头这般有趣。”见得长公主面色有点发沉又转过话题道:“你今日这又是茶又是饮子的,是说我们素日里饮食习惯有问题?”
秦念西挪到长公主边上挨着她说道:“几位长辈素日里喝茶的法子,确实不太利于脾胃,也过于性凉,若能用这红茶或是那淡淡的白茶替了,却是最好不过。”
第二十五章青舅舅
长公主把秦念西揽进怀里道:“瞧瞧这孩子,你和姨母回北疆吧,姨母舍不得你。”
“姨母,等阿念回江南西道为母亲守完了孝,一定去北疆看姨母。”秦念西一脸认真地说道。
长公主一时又红了眼眶,只是把她搂在怀里,那温温热热的一个小人儿,那热直冲进了心里,泛上眼睛里,就落了出来。
老太妃知她心事,只叹了口气:“你也莫要多思多虑,儿女都是缘分,该来的都会来的。等那太虚老道回了话,便可知道有没有法子了。”
一时几人沉默着,半晌,明夫人也悠悠叹了口气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家三郎那样的孩子,十个大夫看了十个大夫都说难过双十,那道衍原也看过,只这次倒像突然有了法子,那孩子看着好了不少。长公主莫要灰心,许是机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