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莫须有还是真有,这重要吗?”夏至岩道:“少师这些年为宣扬你的理学,党同伐异,控制天下文人喉舌,圣人不喜良久。”
慕容毫苍老嘶哑的声音响起:“你说得对,这不重要。”
“父亲!”慕容德惊喊。
“少师是明白人。”夏至岩笑了。
慕容毫对儿子说:“圣人不喜慕容理学,所以才一直召袁志美入朝,让袁志美在国子监推行新学。为父究竟有没有窃文不重要,圣人想让天下人都认为为父窃文了才是重点。”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此一时彼一时。”慕容毫叹了一口气:“夏詹事说得没错,为父主动求退,圣人为安抚天下文人,或许还能给为父留一两分体面。否则……死在流放路上的人还少吗?到时为父身败名裂,全家遭罪,谁又会抱一声屈呢。”
慕容德大恸,他这些时日四处求人帮忙,饱尝人情冷暖,连嫡子在诏狱里都没管,全靠着一股劲儿支撑着,可现在他还没有放弃,他还想洗脱污名,他的父亲却先一步放弃了,这让他……
呜呜……
慕容德掩面痛哭,不惑之年的男人此刻哭得像一个三岁孩子。
看着儿子这般,慕容毫也不好受,可又能怎么办呢。
他一生小心谨慎,就年轻时办错了一件事,临到老了却要为此遭大罪,还连累了家人。
唉……
“那太子呢?”痛哭的慕容德忽然抬起头,宛如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父亲,我们去求太子殿下帮忙!”
慕容毫一怔。
夏至岩嗤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慕容德冲夏至岩吼。
夏至岩说:“太子可是被令尊窃文一事连累得威望大跌,民间许多人都在说令尊无德无才,教出来的太子恐怕也是德不配位。”
慕容德怔然跌坐。
慕容毫问夏至岩:“你今日来劝我,其中有太子授意吗?”
夏至岩道:“有没有重要吗?太子是大周储君,君上是不会犯错的,尤其是臣子自己犯错还连累了君上的声名。少师,陛下曾重用你为太子少师,教导太子,难道你想让陛下向天下罪己识人不明吗?”
慕容毫失神了一瞬,然后嘶哑地笑出声:“好好好,老夫知道了,老夫知道了……”
把话带到,夏至岩就不多留了,朝慕容毫拱手一礼,缓缓步出慕容家正堂,走到阍室处,身后追出来一人,冲他喊:“我们慕容家帮太子良多,现在我们家出事了,太子就急着撇清干系,这等君上,让人如何效忠!夏詹事,今次是我慕容家出事了,焉知此后你不会有事,届时太子亦抛弃你,来日你就好好回想是如何来我家落井下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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