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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推开了,阮小小看着覃子陵进来把花插好在壶里,难免好奇多问了一句:“外边什么声音?”
“是小枳和他姐姐。”覃子陵道,“好像是从帝国特意赶过来的,不知道误会了什么,在找小莳。”
阮小小脸色就黑了,哼一声把头撇回去。
覃子陵坐到他床旁边,原来哄得好好的美人每次提到唐枳都要黑脸,偏偏又气不了多久,一孕傻三年,像个孩子似的。
“乖。”女alpha捧过他现在肉肉的下巴捏了捏,轻碰了一下他的唇,“我去看过宝宝了,睡得死沉死沉,不知道睁开眼睛像不像你。”
阮小小被她蹭得往后倒:“当然像我了。”
“嗯,”覃子陵又吻了一下他的眼睛,“辛苦老婆了,之前的事就原谅你,以后就不准吓我了知道吗?”
“谁让你先给我戴绿帽的。”温热微湿的触感让人眼睫直颤,阮小小牵住恋人的手反复磨搓,心里都是暖洋洋的惬意,他知道自己反应不对劲,怎么能高高提起轻轻放下呢,唐枳可不是自家人。但是生完小孩后突然变得很佛系,除了偶尔给渣alpha使绊子之外懒得再干什么了,他可是个生下宝宝的人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想喝你煲的汤了。”
汤早就准备好了带过来的,放在月子中心的食堂保温,热一下就可以喝了。覃子陵报复性地掐了一把他的脸蛋,疼得阮小小直拍她,“那乖乖在这等我。我去楼下热汤。”
“嗯,好。”
房门打开,覃子陵扶着门把手扭头和他招呼,阮小小恍惚间就看见她背后有一个人飞驰而来。
边冲边喊:“狗贼,你敢碰我弟弟!!”
他还没来得及喊老公小心,就看见后边又冲出一个人,像个小炮弹似的将人撞走了。
“呀!”“啊!”
两声惨叫后,什么声音都没了。
“……”阮小小眨眨眼:“发生了什么?”
覃子陵歪出脑袋看了看:“呃……姐弟战争吧?”
“算了,等他们自己处理好吧。”覃子陵冲阮小小摆摆手,把门关上,下楼了。
————
阮小小有想过原本在门口嘈杂的两人会进来拜访,也想好了要怎么继续摆出“面无表情中透露出讥讽,讥讽中透露出不屑一顾”脸面对唐枳,但没想到覃子陵离开后几分钟,却是另一个眼熟的人先敲门进来。
身材纤细个子不高,高跟鞋锐利得像把刀,唇色红艳,肤白如雪,偏柔和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睫毛很长,妖冶得像是深山里修行的千年狐仙。偏偏神情高傲又自矜,爱用勾人的眼尾睨人,通身装备奢华装饰,俨然是个娇生惯养出来的贵族少爷。
阮小小认识他。
就那个讨人厌的嫂嫂蔺安。
他来干什么?阮小小的警钟难得响了一下,坐在床上也不能动弹。这要是蔺安气急败坏上来揍他,他可是一步都跑不了。
但见到蔺安他又不能不招呼,牵着嘴角勾了勾,干巴巴喊了一句:“嫂子来啦。”
蔺安心里重重呸了一声:谁特么是你嫂子了。
面上倒是冷静,拖了把椅子坐下,墨镜一摘,小包一扔,翘起二郎腿,雍容华贵地往后靠了靠。阮小小乍一看,总有一种恍惚感,蔺安可真像肥皂剧里给女主递支票,说着“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贵妇婆婆啊,可比他这个光有钱没气度的贵妇有排面多了。
蔺安不看肥皂剧,自然不知道有些编剧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地将这样的姿态编写成恶毒婆婆,他只是很自然地坐下,又很自然地开口。
“宝宝呢?”
阮小小怎么说也有点得意,无辜美好的清纯小脸上一派为人母后的温柔和…嘚瑟:“在保育室呢,毕竟是子陵第一个孩子,不是特殊情况都舍不得离开眼睛半分钟,晚上的时候就会把宝宝抱回来一起睡。”
蔺安觉得心脏都要被嫉妒咬破了,憋了口气才轻哼道:“哦,挺不错。话说你们决定孩子要上谁的户口本了吗?还是跟着阿泽走吧,毕竟现在子陵已经和你儿子订婚了,总不好平白无故冒出个私生子吧。”
阮小小膝盖也中了一枪,这是他们一家到现在都还在纠结的事。
两人这样又继续互相伤害了一会,各自感觉自己心脏都要被捅成筛子了才偃旗息鼓,由蔺安正式提起话头。
蔺安也不是专门为了刺激阮小小才来的,他是来给这个他眼中既无知又无学识才能的笨蛋讲故事的。
一个关于覃子陵的身世问题。
“什么?她其实不是你们覃家的人吗?”阮小小脑中蹿过各种“真假千金”“狸猫换太子”的狗血剧情,捂住嘴心口砰砰跳,“然后她和小莳的婚约告终,我们可以自由恋爱了?”
外边也发出了一声响,闷闷得听不真切,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但门口的人和阮小小一样处于一种震惊状态。
蔺莳:“什么,覃子陵不是覃家人所以我们又不是未婚夫妻了?!”
唐
', ' ')('枳:“啊,那我是不是有机会……”
蔺泽:“不,你们两个都先闭嘴,就算有机会也不是你们先。”
房里,蔺安只面对着一个脱线的阮小小,就已经感觉到自己脑门上的青筋也在砰砰跳:“你给我闭嘴,认真听我说!”
原本在病房外尴尬相遇的情人们闭上嘴巴,不约而同推开点门,上中下地找好位置,伸耳朵偷听中。
————
覃子陵是覃家人没错,都做过血缘鉴定的,妥妥的覃家苗苗。
她也确实是魏子烨的妹妹,但并非同父同母,简单来说,覃子陵其实是魏子烨的父亲魏华陵在婚内出轨时,自己怀孕生下的女儿。
魏家一脉单传很多年,家产特别厚,子嗣特别薄。到了魏华陵这一代也就他一个bata,长相不必说,代代美貌相传;学识不必说,和魏子烨一样的少年天才;手段不必说,扛起魏家大旗的掌门人就没有一个差的。就是性格上,比起被奉为贵公子巅峰的儿子魏子烨,魏华陵这辈子也没得到过一个类似“温和礼貌”的评价。
傲慢、偏执、一意孤行,甚至有些偏激。
可能正是因为他的性格问题,也可能只是他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人。
魏华陵明明娶了妻子,也生下了继承人,却在儿子还未长成的时候,轰轰烈烈地出轨了。他都没办法不轰轰烈烈,谁让他一个当了丈夫、父亲的bata大了肚子,而同样是bata的妻子一脸懵逼,这不明眼一看就知道不对劲嘛。
出轨对象也特别好锁定,因为魏华陵这么多年来就这么一个心心念念的人。是魏华陵明恋暗恋多年的一个学妹,一个叫覃祺的女alpha。
覃祺是个走遍世界的旅行家,无父无母的孤儿院孩子,却比许多人多要出色精彩。她似乎天性中就有浪漫的冒险与自由精神,不稳定,不安分,随心所欲处处留情,像个电影冒险题材里在刺激中生存的主角,不计较得失也不去争抢钱权,只要无拘无束的生活。
除了一张貌美的脸和过于出色的个人魅力,她身上的很多东西都不符合上流人士挑选伴侣的标准。
不过她本人也是个着名的不婚主义者,照她的说法是没有家室牵挂才能肆无忌惮地冒险,读书的时候就用这个理由拒绝过许多优秀的人的求爱。魏华陵也是其中之一,甚至因为他当年追求得太过痴狂,覃祺选择了远遁他国。
所有人都以为魏华陵会放弃的,就像所有已经成家立业的人们对于少年的白月光总是遗憾怅惘,但一般有节操的都不会再去打搅彼此的生活。可偏偏是魏华陵,一个事业有成、有家有室的丈夫、父亲,在多少年后,用了他平时最不屑的龌龊手段把白月光搞到手了。
“卧槽这么牛批!”
“他也太执着了吧!”
“闭嘴了你们好吵。”
门口三人团窃窃私语。
蔺莳悄悄问:“小离哥,你不是和魏子烨大伯哥同岁的吗?你没听说过咱公公……嗯、婆婆的事?”
蔺泽也被这称呼混乱了一下,魏华陵是覃子陵妈妈的话确实该叫婆婆。“我有听说过嗯…婆婆出轨的事,当时闹得挺大,但是我不知道其他的事,魏家也不会把事情一清二楚说给外人听啊。”而且他那时候最多也就在意一下魏子烨怎么还没来上学,关注最多的还是他们家股票,这事一闹差点让他把零花钱全亏损在里边。
魏华陵闹得确实很大,他和覃祺意外重逢后就开始了策划,先是用钱用权用手段将她的几个情人遣散,又设计一场戏强上了醉酒的覃祺,事后却称覃祺强奸了他,要覃祺对他负责。覃祺靠当旅行家赚钱的稿费都是不同杂志社旗下发的,这事一出声誉全毁,魏家压着,没人敢要她的稿子,也没人再聘请她去各个地方探险宣传。工作丢了,情人没了,覃祺被道德和魏华陵怀孕的肚子牢牢捆在了地上,再也没去过任何远方。
魏华陵和魏子烨的母亲闹了离婚。人家虽然家世不如魏家,但也是娇养出来的宝贝孩子,就算夫妻两人确实没多少海誓山盟的深情,遇到这样恶心的事也只感受到莫大的屈辱,连当时还未成年的儿子都不要了,一家人直接去了帝国,再也没回来过。
魏子烨的爷爷奶奶也和魏华陵闹掰了,气到住院,魏华陵只是光道歉不悔改,离完婚就带上包裹跟着覃祺走了。本就人口稀少的魏家很快支离破碎,就留一个少年魏子烨,一夜长大撑起了家。
而魏华陵看似得偿所愿,过去十几年他都像具无所谓被操控的人偶,空洞地度过平淡无味的日子里,娶妻、生子、过着所有人都说应该这么做的生活。只有重新遇到覃祺、遇到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他才被注入鲜活的气息,真正地活过来。整个人都有了精神气,和真爱生活半年的时光是他这么多年来最幸福最脚踏实地的时候,也如愿生下了两人的孩子。那个孩子就叫覃子陵,覃祺取的名字,意为覃祺和魏华陵的孩子。
但自始至终,覃祺都没有娶魏华陵。魏华陵理亏,也没有纠缠,抱着这样的快乐继续满足下去。覃祺哪里也
', ' ')('不去,就和所有好丈夫一样温柔贴心地陪着他怀孕、生产、恢复,两人这样又同居了一年,待到覃子陵满岁的时候,有一天,覃祺突然带着孩子不见了。
阮小小不自觉扯了扯被子:“后来呢?我听子陵说她小时候也在黑街长大,是覃祺为了躲魏华陵才带她进去生活的吗?”
也?蔺安皱皱眉,可能是他听错了,阮小小这样细皮嫩肉的人看着也不像是能在黑街里长大的。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继续讲:“子陵确实生活在黑街,但不是覃祺带着她生活。”
“覃祺死了。”
在失踪后第二个星期,她的尸体被发现悬挂在郊外山上的一棵樱花树下。无论选择哪种手段,自杀死去的人是不会好看的,更别说是上吊。但去过现场的人总说覃祺死得特别美,可能也和当时的季节场景有关,她和身后盛放的浅色樱花一起坦荡奔赴死亡。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到底爱不爱魏华陵,到底为什么在孩子已经出生后还要选择这样残忍的离开,而她最后又把孩子放到了哪里,交给了谁。
魏华陵疯了。
这座山、这株樱花树下,是上学时魏华陵第一次和她相遇时的地方;也是魏华陵怀着孕时她陪着他一起过来散步,摸着他的肚子给孩子取名字的地方。说好一家三口以后要过来这边野营,结果她还是受不了寂寞,奔向她无拘无束的自由了。
他找不到他的孩子在哪,也再也看不到他的爱人在哪。于是几天后,樱花树下多了一具绝望的尸体。
至于那个叫覃子陵的小婴儿,父母的悲剧造成她的悲剧,如果不是魏子烨托亲访友找到了当年的线索,可能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在了不知名的角落吧。甚至到现在,蔺安自己也不知道,当年覃祺有没有托人照顾,覃子陵又是怎么样在黑街里寂静无声地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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