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薄暮雨参加的编剧聚会, 其实并不是有什么正经名头的,就是圈子里一些有名望地位的人私底下举行的一个聚会。
正因为起头的人有身份,而且在场的人不可能只是编剧而已,比如苏漫。所以能够参加的话, 对新人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帮助。
虽说苏漫接手宏盛以来这是第一次举办这种聚会,但苏漫却不是第一次参与这种性质的见面会。她早上睡到自然醒以后,跟薄暮雨发了个微信消息知会, 等薄暮雨出门时,她已经一身正装等在外面了。
苏漫对她笑:“早上好。”
薄暮雨往她身后看,问:“早,魏姐呢?”
苏漫的助理姓魏, 比薄暮雨长两岁, 本来让薄暮雨直呼姓名就好,但薄暮雨还是坚持这么称呼,说是不能没规矩。
“我让她在一楼等我们了, 一会儿一起吃早餐再去会场。”
“那我们下楼吧。”薄暮雨点头, 走在了前面。
她跟苏漫擦肩而过时,走廊窗子洒进来的阳光勾勒着她的侧脸,细润如脂, 辅以初显深沉的双眸,漠然的神情, 便是引人移不开眼的明珠美玉。
苏漫随着她转身, 见她一手提着公文包, 另一只手随意地垂放在身侧, 随着缓慢行走的脚步的微微摇摆。
那只手松松地握着,不知道收紧时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很暖。
薄暮雨直视着前方,往电梯口走去的同时,眉眼间增添了一抹几不可察的期盼。
她刚才起床是自然醒的,但却是因为做了个梦才醒的。
醒来以后她借着未散的想念,立刻就给江尘音打了电话,而且第一句话就倾诉了自己的心事。她很想江尘音,非常地想,在做完那个梦以后尤其想念。
这种感觉不是突然才有的,而像是一直蛰伏在她的血液里。等到某一个契机来临,这个念头就会迅速占领她的大脑,然后支配她的动作。
她在说完那句话以后才顿时反应过来,这么早的时间,江尘音明显是被自己吵醒了,自己还重复说了那句话……
江尘音应该不知道怎么回答吧,至少不会反应得那么快。
她轻轻叹了声气,正想解释自己做了个梦,就在这时听见江尘音懒懒地笑了一声:“你很想我么?”
语气自然又宠溺,因为夹着睡意,莫名地令薄暮雨心痒。
她回道:“嗯,很想。”
之后江尘音沉默了几秒钟,薄暮雨听到那边有响动,像是掀开被子下了床,然后江尘音问:“你要在凌州待多久?”
“大概一个周左右。”薄暮雨记得苏漫是这么告诉她的。
“嗯……”江尘音沉吟少顷,这回的声音比刚才清朗了许多:“一会儿有时间了,把酒店地址跟房间号发给我,还有今天晚上的聚餐散场时间,大概给我估计一下。”
薄暮雨心中一动,追问:“你要干什么?”
江尘音轻笑着打了个太极:“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快去洗漱,别让苏小姐等你。”
说到这个地步了,薄暮雨知道不能改变什么,更何况她心里也隐隐期待着会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
她希望江尘音能够因为自己想她而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像小时候一样。
但同时她又明白,现在不是小时候了。江尘音可以容许她介入生活,可以宠她,可以无限制地满足她,可因为她一句话而远赴凌州,这是不可能的。
薄暮雨有些期待,又有些失落,两种情绪在她心里交替。
在电梯前停下,她低下头闭了闭眼,下意识地握紧了手,而下一秒的触感让她触电一样立刻松开,急急地转身看去。
身侧是苏漫略显失神的脸。
“学姐……苏总,对不起。”薄暮雨捏紧了手,眉峰蹙紧,“我不知道是你,所以……”
她根本不知道是苏漫在碰她的手,她只是下意识地不习惯跟生人肢体接触,谁知道这样的反应竟伤到了苏漫。
苏漫唇角的笑容显得有些虚无,“那如果知道是我呢?”
薄暮雨愣愣地看着她,被她的反问堵得哑口无言。
即使知道是苏漫,她也不会任由苏漫牵着她的。
苏漫怔了一下,她明知道这个女孩子不具备敏感的心性,明知道这个人必须要用耐心一点一滴地融开,明知道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她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心里第一次这么酸涩,因为薄暮雨的沉默。
她挤出笑容,轻声地说:“是我唐突了,本来就不应该勉强你。我只是想着之前我跟你说的,我们之间总是会有陌生感,所以才想靠近你一点。”
薄暮雨摇头,“是我……对不起……我……”
她本来想说“我会改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想法,改不掉,也没有办法改掉。
这是天生的,因为性格不讨喜,不活泼,她从小就没有亲近的朋友。这么多年下来,她已经习惯了,做不出改变。
“好了,我们走吧。”苏漫垂下眼帘,不愿多说,跟薄暮雨擦肩后按下了电梯往下的按钮。
窗外烈日高悬,办公室里的高跟鞋声持续不断地响起,来回走动,时近时远。
“下周除了工作日的安排以外,还有个访谈要录。”
助理合上文件夹,看向江尘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