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说,他早就来了。
陆初垂眸,道:“我从来没有说过我s大的朋友是在艺术大楼里办公,可你连问都没问过我,就直接带我来了这里,好像早就知道我要见的人是谁。”
慕云深捏着妻子怀孕却仍旧纤细的五指,视线看向她:“所以你就怀疑我的身份?”
“不是怀疑,是确认。”陆初看向二人交握的手,视野仍旧是团虚影,“昨天,你说你是哲宣哥的人时,我确实短暂打消了疑虑,可后面你的有些行为却很奇怪。”
“嗯?”
“其一:你昨天让我扶着你时,伸过来的都是右胳膊,像是知道我一定会用左手扶你一样,真正的小伍应该并不知道我右手受过伤;其二,是在石榴树下,我说石榴刺野,你就直接把花折下来了,折花是个很亲密的动作,小伍才跟了我几天,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
“之后,你就在椿树前试探我,因为我给出的答案和当初不同,所以你还只是停留在怀疑上?”
“是。”陆初笑笑,道:“真正的答案是我刚才从王医生那里得到的。医生跟病人阐述病情,都是秉着告知的义务,给出合适的建议,至于如何做选择,一般都交给病患和其家属决定。可他今天劝我的时候却格外激进,所以我猜,有人已经替我做了决定,而能替我做决定的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另外,小伍只是个保镖,怎么会那么关注我的病情?还有,领着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你也小心过了头,对小伍来说,我是他雇主的姐姐,虽然情况特殊,但与我身体接触的时候,也应知道避嫌,可你却没有,那时我便肯定是你了,阿深,你破绽很多。”
陆初仰头看向他,视野中的慕云深就连轮廓都是灰白色,她竟然还能找准他的眼睛,“可是你怎么连声音都变了?”
“因为这个。”慕云深解开衬衫领扣,握住陆初的手引导她从他喉节上取下一个微小的黑色圆粒,变声器取下的瞬间,他的声音瞬间恢复如初:“变声器。”
怪不得大热天穿长袖衬衫。
陆初握着变声器,低头不说话。
慕云深抬手揉了揉陆初的发顶,用陆初熟悉的音色对她说:“走吧,不是要去见江先生?”
陆初没动:“今天周五,雅恩没课,不在画室。”
“他在。”慕云深语气无比肯定,察觉到陆初的困惑,他解释道:“刚才来之前,我跟他确认过了。”
至于慕云深怎么跟雅恩确认的,陆初并不清楚,但雅恩确实是在画室,而且对陆初看不清的这件事,并不见太多诧异。
陆初听到慕云深对雅恩说:“叨扰。”
雅恩看了陆初一眼,脸色依旧冷淡,但声线却裹了点人情味:“不会,当初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谢你。”
陆初听不懂慕云深和雅恩的交谈,也看不清二人脸上的神色,只安静地坐在丈夫身边,然后感觉到丈夫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
雅恩瞥见二人交握的手,问陆初:“还看得见我吗?”
陆初摇摇头,她自嘲道:“一别多日,没想到再次见到先生是这副鬼样子。”
话落,她似乎听到雅恩笑了声,“怎么,要当妈妈了不开心?而且,我们现在算不算同病相怜?”
提及孩子,陆初眉梢顿时温软了几分,心知雅恩在有意开解她,她的笑容终于不再吝啬:“算的。”
慕云深看着妻子久违的笑容,眼眶骤然发紧,他别看视线,怕自己当场失态。
雅恩从陆初脸上收回视线,问他:“确定时间了?”
“越快越好。”慕云深顿了顿,又道:“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