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让她小心,没有进去的意思。
他到底还是不适应这种喧嚣的孩子场所,唐末晚也没有勉强,先带着傅缙言坐了小火车,然后在里面统统玩了一圈儿。
出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累的在唐末晚身上睡着了。
傅绍骞百无聊赖的靠在透明的玻璃幕墙上摆弄手机,周围不少年轻的女孩好几次有意无意的在他身边来回走动,他就像个发光体,不伦在哪儿,总能轻而易举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可偏偏不伦周围怎么热闹,他都像遗世独立般,丝毫不受困扰,只是她一出来,他就像是心有灵犀般,抬起头来,然后把手机收入口袋里,劲步朝他们走来,小心的接过她手里的孩子,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
“玩好了。”
“嗯,衣服呢。”唐末晚见他双手空空,周遭也没有。
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她白嫩的指尖握在掌心里:“我刚才已经拿到楼下车里了,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了,孩子都睡了,先回去吧。”
“嗯。”
一个高大的男人,带着一个美丽的女子,还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儿,这样的画面,怎么看怎么唯美,原本芳心暗许的那些姑娘啊,心哗啦啦碎了一地。
就是没想到已经那么小心翼翼了,上车的时候,还是把小家伙吵醒了。
唐末晚抱歉:“对不起,缙言,乖,再睡一会儿吧。”
“小姨。”小家伙揉了揉惺忪睡眼,看了看窗外的夜景,悄声道,“小姨,我想回家,你们能不能送我回去找爸爸妈妈?”
唐末晚愣愣的望着孩子那一双透彻澄亮的眼,突然间心口像是被堵住般,难受的有些哽咽:“缙言……如果……小姨说……如果,我做你妈妈……”
她话还没说完,小家伙突然毫无预兆的变了脸色,立刻推开她,往旁边的椅子上挪了挪,唐末晚震惊:“缙言……”
就连傅绍骞都发现了异样。
“不可能!”没想到才两岁的孩子,会有这样认真的语气和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要给你们,不要跟你们生活,我要自己的爸爸妈妈,你们送我回去……送我回去……你们果然是想抢走我,我不要……不要……”
说到最后,小家伙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刺耳的哭声在车内甚至有隐隐回音,听得唐末晚心都拧疼了:“对不起缙言,对不起,你别哭了。”
她知道,孩子的心极为敏感脆弱,从他的话里她猜出来可能已经有人对她说了什么,以至于他一听到她说做他妈妈,反应就格外刺激,强烈,甚至是抵触,焦躁不安。
哄了好久也没有哄好,傅绍骞眉头深锁,唐末晚投降:“好,缙言,别哭了,我们这就送你回去,这就送你回去。”
她的嗓子也哑了,心头艰涩:“回去吧,先回唐家,唐宛如不是回去了吗?先去看看安抚下缙言吧。”
傅缙言在车上一直不敢睡,害怕他们骗她,那敏感而脆弱的小眼神格外惹人心怜,心疼,唐末晚拍着他的后背,小声安抚:“缙言乖,要不要先睡一下,等到了我们叫你。”
“不要,我要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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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灯火通明。
唐宛如今天下午突然出现在唐家大门口,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上是伤痕累累,血渍斑斑,还有一股子臭味,恶心的两人作呕。
唐家的保姆乍一眼以为是要饭的,差点没拿扫把把人赶走。
直到唐宛如抬起那一张不堪入目的脸,叫一声张嫂,拿着扫把的张嫂蹲下身仔细一看,才把唐宛如给认出来,不够吓的也够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满脸惊恐:“大小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唐宛如没说话,一头就晕了过去。
如今已经过去了六个多小时,唐宛如已经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脸色素净,苍白,但捧着茶杯的手还在不停颤抖,宽松的衣服下面,是掩饰不住的各种细小伤口。
伤口都格外细小,但整整一身,看起来格外吓人,唐镇远在旁边看着,问了好些话,唐宛如是一句都没说,精神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整个人都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彭媛瞧着,也觉得有些瘆人。
傅绍骞的警告犹言在耳:“让我发现,你胆敢有半句假话的话,你会比唐宛如更凄惨。”他轻飘飘的语气,声音却冷的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
彭媛刚打了个寒噤,就听到张嫂匆忙来报。
“什么事?”唐镇远心情不佳,语气颇为严厉。
张嫂将双手在围裙上搓了搓:“先生,夫人,二小姐和二姑爷,回来了。”
一听到二小姐二姑爷这几个字,一直坐在床上毫无动静的唐宛如,整个人像是魔怔般,突然就浑身颤抖起来,看的彭媛心惊肉跳。
“宛如,你怎么了,宛如?”唐镇远担心的走过去按住她的肩头,唐宛如眼底露出了两行泪来,一张脸越发素白如纸。
“先生,夫人,二姑爷说,他在楼下等着,请大小姐一并下去。”张嫂又补充。
唐镇远蹙眉:“下午告诉他,宛如生病了,不能去。”
结果,唐宛如径直掀开被子,去柜子里拿了套衣服,在洗手间换上,一言不发的默默下楼去了。
唐镇远不明所以,彭媛见了,默默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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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傅绍骞腿上坐着一个聪明乖巧的小人儿,原本有些扛不住,都在打瞌睡了,看到唐宛如后,突然就醒了,眼神隐隐晶亮。
这一家三口坐在那里,看的唐家人心里都是一惊。
尤其是唐宛如,站在楼梯口,洁白的手指抓着木质扶梯,差点把指甲给抠下来!
傅缙言冲她羞涩一笑,羞怯而谨慎的叫了声:“妈妈,外公,外婆。”
彭媛愣怔,不知道傅绍骞他们是何用意。
傅缙言已经迈着小短腿朝唐宛如走去,唐宛如绷着脸,没有任何动作。
傅绍骞矜贵的坐在沙发上,嘴角微微上扬:“唐小姐,缙言想妈妈了,大晚上的非得来找你,你不应该有点表示吗?”
他明明在笑,可眼神是那样冷,唐宛如整个人如坠冰窖,又瞧见唐末晚坐在那里一脸的不舍与忧心忡忡,发怵过后,她忽然扬起了一抹笑,苍白的面容配上这样艳丽的笑,说不出的诡异,看的唐末晚心都揉成了一团。
然后唐宛如蹲下身,抱着孩子站了起来:“缙言想妈妈了是吗,那妈妈带你上去睡觉吧,好不好。”
傅缙言点点头,唐宛如转身抱着孩子走了。
唐末晚的手指甲掐入了傅绍骞的掌心,心疼的都出血了,面色清冷。
傅绍骞握了握她的手,眸光沉沉的对上站在那边的唐镇远夫妇,他嘴角讥诮的笑意看的彭媛一阵心冷,与他对视了几秒,还是别开了头,叫来保姆上茶。
“不必了,”唐末晚的声音有些冰冷,目光紧盯着唐宛如那消失的方向,到底是不放心,站起来,上楼看看。
推开门,发现傅缙言竟然睡着了,唐宛如躺在床边,衣服穿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在他的胸口上,唐末晚强忍下心痛的怒意,对她说:“你出来,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傅绍骞没有跟上来,走廊上很安静,唐末晚站在尽头的窗前,双手抱臂,已然在气势上狠压了唐宛如一头。
唐宛如眸色冷冷,也带着讥嘲笑意:“想跟我说什么。”
唐末晚猝然转身,清冷的目光一瞬不瞬紧盯着唐宛如在苍白面容上:“我只想问你一句,医院怀孕单子那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唐宛如一怔,对上唐末晚那质问的清冽眼眸,竟然没有任何的逃避闪躲,只是微微蹙了蹙眉:“什么我做的,我做了什么,你倒是说说看。”
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更何况她又是心理学出身,唐宛如哪怕一点小小的情绪变化都逃不过唐末晚的眼,可她,竟然表现的那样镇定,丝毫没有逃避之意,而且确实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话题般,让唐末晚不禁又多看了她几眼。
要么就是唐宛如真的什么都没做,要么就是唐宛如那演技真的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而以唐末晚对她的了解来说,她觉得第一种可能更大些,唐宛如或许真的不知情。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即使二选一的答案,不是唐宛如,就是韩家人。
此时傅绍骞上来了,轻易的抱起床上的傅缙言,又走过来握住唐末晚的手,离开前,还对唐宛如道:“你最好是真的什么都没做,要不然,我还有很多法子等着你。”
唐宛如打了个哆嗦,傅绍骞真的好狠啊,这几天竟然叫人除了脸之外,全身都给了涂了蜜,把她丢在了蚂蚁窝里。
那些小小的密密麻麻的蚂蚁,爬啊爬啊爬满了她全身,然后撕咬她,造成无数细小而疼痛的伤口。
不管她怎么嘶吼,喊叫,喊的嗓子都哑了,晕过去那么多次,那些人动无动于衷,就这样日夜折磨着她,直到上午,才找人放了她,丢在了唐家门口。
可是这样的记忆简直就是酷刑。
如果再不出来,她真的就被折磨疯了。
傅绍骞,心太狠,手太毒,他只对一人温柔,而那人,却是唐宛如从小到大的眼中钉,肉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