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傅绍骞和唐末晚,站在一边,尤其是唐末晚,瞧着傅缙言黏傅子慕那劲,心就像被针扎似的难受。
之前,不知道傅缙言的时候,她可以心无旁骛回墨尔本去,可是现在,知道了傅缙言的存在,她怎么还可能放任自己的孩子留在这里呢。
但是傅子慕一语道破了她的心事,让她觉得心慌。
尤其是,傅站不声不响的出现在楼梯口的缓步台上,拄着拐杖对他们说:“我是不会同意你们把孩子带走的。”
这一点上,小奶奶也是站在傅站这边的:“我也不会同意你们把孩子带走的。”
唐末晚又是一阵心如刀割。
傅绍骞拉起唐末晚的手:“那缙言先留在你们这里吧,我们先回去了。”
“缙言……”唐末晚泪眼婆娑的离开。
一到车上,眼泪就止不住。
傅绍骞丢了包纸巾给她,她抽了几张,勉强止住泪水,傅绍骞皱眉望着她犹如兔子似的红眼睛,又是一阵眉头深锁:“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可不是想让你一直这么哭哭啼啼的。”
早知道这样,他还真不想说了。
不但剥夺了原本属于他的性福,现在还看着他为了那个熊孩子不停掉眼泪,心不烦都要烦了。
“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多辛苦才生下他?你知不知道为了他我吃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我妈告诉我孩子死了的时候,我有多心疼多难过?”
傅绍骞没想到这么一句话居然有这么强大的爆炸性效果,简直把唐末晚所有的情绪都引向了极度的崩溃,他还没来不及开口,她又把他埋怨了批判了一遍:“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被他们关着与外界切断一切联系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躺在手术台上生不如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我被蒙在鼓里痛苦的活了两年,你又在哪里,现在你一出现,就想抹平一切,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ok,这些我都可以忍,可是现在我想要回自己的孩子,这有什么错,但为什么又那么难。”
想起傅站的责难,老太太那万分不舍的眼神,还有傅子慕的警告,唐末晚真的觉得快崩溃了:“你们知不知道,那是我辛苦怀胎生下的孩子,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们根本不懂,根本不懂……”
就像一个炸药桶,被点燃了,唐末晚的情绪,也是彻底崩溃了,这是苦苦压抑之后的极度坠落。她太没有安全感了,过去所有的痛苦都折射在她刚才的话里,无声的鞭笞,重重落在傅绍骞的心口上。
他握着方向盘的十指倏然收紧,把车停在了一边的硬路肩上,开了双跳,刚把手伸过去,就被她一手挥开了:“别碰我!”
他的手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过了一会儿,又慢慢的靠过去,拂开被泪水打湿而黏在她脸上的一缕头发,唐末晚还是啜泣,但没有这么激烈的抗拒他的触碰了,可是抽噎声还是不断。
傅绍骞的手,从她光滑的脸蛋上摸到柔软顺直的黑发上:“我先送你回去,我再回去一趟,这件事情我会跟爷爷他们谈的,你想带他回墨尔本,我们就一起过去。”
唐末晚真的愣住了,真的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才会听到傅绍骞这么说。
“你说什么?”她傻傻愣愣望着他。
傅绍骞脸上的神情难得温和:“我说,等过两天我带缙言跟你一起回墨尔本去。”
唐末晚愣住了,她没有听错,因为太过震惊,所以出现了微微的恍惚,傅绍骞把她送回了家:“你先休息下,我再回去一趟。”
她的反应是木讷的,听到关门声传来,又掐了自己一把,才确定,没有听错。
傅绍骞竟然说,要带傅缙言和她一起回墨尔本去。
一时间,胸口充斥着一股叫做饱胀而感动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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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绍骞修长的十指随意搭在方向盘上,才开出没多久,仪表盘上的手机就响起来,他接到了老太太打来的电话。
“绍骞。”老太太口吻难得的正经。
傅绍骞应了一声,老太太又在那边说:“你是不是在回来的路上,暂时别来了,关于带走孩子这个话题,我跟你爷爷的看法是一致的,我们不会同意孩子跟你们走的,你要走,你爷爷不同意,我是不会拦着的,但这也是我的极限了,如果你想带走缙言,我老太婆会跟你拼命的,就这样吧,别来了,看着就糟心。”
不等傅绍骞开口,老太太就挂了电话,手机里立刻传来嘟嘟的提示声。
傅绍骞微微蹙眉,他在想到带走傅缙言的同时,自然也想到了预料到了老太太这样的反应,只是没想到,会如此激烈。
但也不难理解,毕竟,缙言也可以说是老太太一手带大的,年纪大了,总算渴望儿孙绕膝的,他们要带走缙言,确实有些残忍。
不过,想起唐末晚刚才说的那些话,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还是准备去见一见傅站。
就是车子还没开,陆立风的电话来了。
陆立风在那边问:“绍骞,你在哪儿呢,有时间过来喝一杯吧。”
傅绍骞问他:“找我有事?”
陆立风闻言笑了:“现在你是大忙人了啊,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好久没一起喝酒了,过来吧,我请你。”
听出了陆立风语气中的寂寥,傅绍骞让他等一小时,还是坚持先回去一趟。
很多事情不解决只会想树绕藤藤缠树,越缠越紧。木上节血。
“好吧。那我先喝。”
“嗯。”
傅绍骞到的时候老太太他们刚吃过晚饭,保姆带着傅绍骞出去遛弯了,老太太在花园里浇水,看到傅绍骞一脸不高兴:“不是让你别来了吗,怎么现在又过来了,吃晚饭没?”
“不要紧,爷爷在书房吧,我去见一见爷爷。”
老太太拦住他:“绍骞,你想干什么,想气死你爷爷是不是,这事儿我也不同意!”
“我知道,等我先见了爷爷再说吧。”
傅绍骞不顾老太太阻拦,上了楼,去书房找傅站。
傅站近来身体不太好,气色大不如前,就连握笔的力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看着写出来的字,都是空有架子,毫无神韵,不由叹了口气。
这时候,傅绍骞进来了,手上端着一杯茶,盖子一打开,傅站就知道是他最喜欢的铁观音。
傅绍骞笑着把茶放在他手边:“爷爷,喝茶。”
傅站哼了一声,没有理会,继续写字,傅绍骞也不说话,安静的站在一边,一直等傅站写完,觉得累了,坐下来,又把茶放在他的手边:“爷爷喝喝看,现在温度应该刚好。”
傅站从善如流的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开口:“绍骞,我是不会同意你或者缙言走的,你死了心吧,不用说了。”
“我都没开口,爷爷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难道我说错了吗?”
“没错。”傅绍骞大方承认,“爷爷,我正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不过我今天也只是过来知会你一声,并没有打算参考你们的意见,抱歉,爷爷,两年多前,我已经做出了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以后,我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公司的事情,我已经交给下面的人接手,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爷爷,让你费心了,我先走了。”
“站住!”没想到傅绍骞竟然会说出这么任性又不负责任的话来,气的打翻了手边的茶杯,见傅绍骞头也不回的离开,又拿起桌上的砚台,朝他后背丢了过去,无奈,距离太远,手劲不足,昂贵的砚台掉在了半路上,浓黑的墨汁溅得地摊上到处都是。
气的,他真的被气的。
当年在这个书房里,对唐末晚说的话,犹言在耳,如今,傅绍骞这番说辞,简直就是狠扇了他几个耳光!
到底是年纪大了,急火攻心,一口气没提上来,颤抖的身体往后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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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绍骞找到陆立风的时候,陆立风已经在会所里面喝的差不多了,斜靠在沙发上,一手握着一瓶酒,一手握着一个透明的高脚杯,一杯一杯的,自斟自饮。
傅绍骞一出现,他就拿过另一个杯子给他满上:“来,喝吧。”
傅绍骞端着酒杯在他对面坐下来,淡淡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干什么,借酒浇愁?”
“不算。”难得喝了这么多酒陆立风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就是好久没喝的这么痛快了,来,干一杯。”
傅绍骞在来之前已经给唐末晚打了电话,想了想,还是与他碰了杯,但出口的话语倒是句句正中靶心:“昨天被谢依人和郁锦辰刺激了?”
“哪能啊。”
傅绍骞怪笑,学着他说话的语调:“哪能啊,哪里不能啊,你现在这样,满脸都写着沮丧和后悔。”
陆立风的笑容一窒,握着酒杯一顿后,立刻又一饮而尽。
傅绍骞走过去,按住他的手:“行了,这么喝下去也不是法子,他们还有几天才订婚,再说了,订婚而已,又不是结婚,依人那丫头性子执拗……”
“执拗……她能从你身上移情别恋到我身上,就不能从我身上挪到郁锦辰身上?”
“……”
陆立风自嘲的笑了:“其实我找你出来,还真不是为了她的事儿,我昨天也见了,郁锦辰确实比我更适合她,我找你,是想跟你谈谈陆云深。”
“放弃了?”傅绍骞倒是坚持一直把话题往谢依人身上引,“陆云深值得你借酒浇愁?自欺欺人,随便你,到时候别后悔九成,陆云深有什么好谈的,你们两兄弟这两年都走的远远的,怎么,现在又想凑到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