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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听到生日快乐歌的声音, 方觉夏回头, 看见裴听颂单手端着一个餐盘,右手掌挡住风。
方觉夏一下子笑了出来, 但眼睛里明明还含着眼泪。他觉得自己这样太滑稽,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明明他以前不爱哭的。
裴听颂唱完了最后一句,把餐盘放在桌上, 上面是一份长寿面, 还有一个小小的杯子蛋糕,红丝绒草莓奶油的, 插了一根小蜡烛, 火苗在风里闪烁着。
“这个蛋糕是我烤的, 我第一次做,大的戚风蛋糕是真的把我气疯了,只能做cupcake,不过一大盘就这一个好看点, 你可不能嫌弃。”说完裴听颂又指了一下那碗面, “这个面也是, 你随便吃吃,反正也是讨个喜气。”
方觉夏忍不住笑出来。
这话说得,半点也不像个学哲学的人。
什么时候煮得面,难不成就是自己进房间这段时间?
真是煞费苦心。
“快吃,一会儿坨了更难吃了。”裴听颂拿起筷子,递给方觉夏, 谁知却被方觉夏抱住。
“谢谢。”他听见方觉夏轻声说。
颈间凉凉的,大概是他的眼泪滑落了,裴听颂的心一下子皱起来,仿佛被什么攥住了。
明明他不是什么温柔的人,但一遇上方觉夏,恨不得全世界都捧给他,哪怕知道他是因为开心而流泪,竟也还是舍不得。
“在我面前你完全不需要做什么情绪管理,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裴听颂拍了拍他的后背,“不过你哭的时候,我还是会有点心疼的。”
方觉夏点了点头,吸着鼻子对他又说了一遍谢谢。
“不要对我说谢谢。”裴听颂说。
于是,埋在他颈间的方觉夏又吻了吻他的侧颈,“我爱你。”
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的蛋糕的确烤得一般,面也没什么味道,但方觉夏吃得很香。
听他抱怨自己腰酸,裴听颂就伸手揉腰,看着他吃东西,“你这么饿啊,我那儿还有一堆小蛋糕呢。我再给你拿两个?”
方觉夏却说,“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小的生日蛋糕,一口就可以吃完。”
裴听颂越来越觉得自己把方觉夏的脾气给惯出来了,“你还不满意是吧,再不满意我下次……”
方觉夏抬了抬眼皮,“下次怎么?再也不给我做了?”
裴听颂笑起来,伸手替他擦了嘴角的奶油,“我下次做个大的,超级大的,行了吧哥哥。”
方觉夏心满意足地点头,趁着队友还没有回来,又偷偷和他接吻。
他们一起又将那个视频看了一遍,方觉夏不停地点着暂停,每一个画面都要追问,这是在哪里,谁拍的,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像这样的问题他不厌其烦地问,裴听颂也不厌其烦地为他解答。
好像这样子,方觉夏就真的参与了裴听颂的过去。
这是他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和裴听颂在一起之后,他感觉自己回到了很容易被满足的小时候,很小的时候。生活中不是只有追着跑的压力和孤身一人的恐惧,不是日复一日机械的练习,不是对风险和错误的规避。
他不再是那个在黑暗中咬着牙一味往前闯的人,有人牵住了他的手,让他可以享受当下,而不是被时间逼着前行。
人非草木。
方觉夏也非枯枝。
他终归是要为了春天而复苏,而盛放。
七月是绿色的,整个七月的最大赢家也是《绿色海浪》,两位主演皆因出演了这部剧而获得了超高人气,绿色海浪大结局的热搜直接爆了。
最后一集,当女主找到了埋在蓝花楹树下的日记,得知了自己原来是精神崩溃后幻想出来的一个“完美朋友”,记忆回溯,她对男主沉默而深沉的爱海浪一样淹没了她,当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病床上,她重生回自杀前。原本以为一切都只是梦,可男主捧着蓝花楹前来探望,叫的却是虚幻中的女主名字,而非自杀的她原本的名字。女主终于流下眼泪。
他们经历过的一切都没有被遗忘,结局戛然而止。
最后一集的两个高潮,bg也都是《夜游》,尤其是结尾病房相认的时候,配合主角们精湛的演技,效果非凡。
结局后网络的热议不断,《夜游》也再次登上热搜,被奉为神曲。
[weareyoung:结尾夜游的前奏一出来的时候,我眼泪直接掉下来了,这不是梦啊,你们经历过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橘子与香蕉:挖日记的那一段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太强了,《夜游》一出必是名场景,真的很绝。]
[实名安利绿色海浪:fjx那种冷冷的声音太有感染力了,满满的年少遗憾啊,听到歌词里的“夏天好长”配上男主最后说“你说夏天结束前再陪我看一次海,还去吗?”,我直接泪奔。]
《绿色海浪》剧组上综艺的时候,特意
', ' ')('邀请了方觉夏,但是方觉夏因为行程衝突没有办法到场,于是和歌曲的另一个主创裴听颂录製了一个视频,在节目录製时用大屏幕播放的方式出现。
两人同框出现简直引爆现场,尖叫声几乎要盖住主持人说话的声音,人气一览无余。
不过看了节目的方觉夏才知道,原来《绿色海浪》的编剧,就是他们《逃生》的许编,这还真是意外的惊喜。
凭借着《夜游》这样的神曲,方觉夏和裴听颂顺利跻身乐坛创作新秀,本身就是高人气男团的两个ace,又有大热综艺《逃出生天》加身,他们现在的人气已经是年轻男艺人中的级别,向他们伸出橄榄枝的品牌商数不胜数,众多音乐类节目也纷纷提出邀请。
不过方觉夏始终认为,这一次的成功大多是因为幸运,所以他拒绝了很多商业活动,专心学习作曲,也几次三番去到美国学习,和裴听颂一起。
卡莱多的夏专《st sur》虽然没有参加打歌舞台的录製,但也因为碾压式的音源数据和超高的专辑,在没有现场投票的情况下,也拿到了7次一位。半年内连着大爆两张专辑,在男团范围来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奇迹。
贺子炎进了组,凌一参加了新的音乐竞演节目,路远也一直在街舞节目里当着导师,每个成员的个人活动都如日中天,以前总是挤得满满当当的宿舍如今都空了下来。
夏天对卡莱多来说,似乎是丰收的季节,或许正因如此,时间就过得更快。忙碌的人总是感觉不到时间流逝,懵然某一天发觉暑热退去,空气贴上手臂时带着一丝凉意,才知道已经入了秋。
系统地学习了作曲之后,方觉夏的进步也很快,手头上已经有好些不错的deo,他对音乐创作也越来越得心应手,开始享受玩音乐的乐趣,有时候和裴听颂在他的小工作间里,方觉夏可以待足一整天。
原本所有的事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没成想,一起录製《逃出生天》的翟缨却深陷负·面·新·闻,先是背景户空降传闻,又是没有实锤的性向传闻。原本她所在的女团就一直久久不能回归,多次传出回归的消息,又一次次破灭,粉丝内部已经有很多猜测,现在又出现负·面·新·闻,影响了路人观感。
可这么多期节目录下来,他们已经成为了很好的朋友,翟缨的为人方觉夏再清楚不过。只是互联网的看客鲜有思维独立者,大部分只是吃一吃瓜,跟风喊打喊杀,事情是否真的如此,并不重要,只要情绪有所发泄,便自觉获益。
几天下来,传闻已经发展到“翟缨退出《逃出生天》”的地步。之前这么长时间的谣言纠缠,翟缨都没有出声。但这次她发了一条微博,附了一张照片,是第一期录製结束后,她和最终出口的那扇大门的合影。很多人都猜测,这是说明她不会退出节目。
这条微博还是裴听颂告诉方觉夏的。
当下的他,不知是出于和翟缨的友情,还是想起最初李落对他的知遇之恩,竟然萌生了为翟缨站出来的念头。这或许对很多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曾因网络暴力远离互联网的方觉夏来说,是一件他过去几乎不会去做的事。
但他还是做了。
方觉夏自己主动登录了帐号,转发了翟缨的微博。
[kaleido方觉夏:世界上最可怕的事物——逃生的大门。(下期合影请带上我)]
他是第一个转发微博的圈内人,事前甚至没有告诉翟缨。在他之后,裴听颂也转发了方觉夏的微博。
[kaleido裴听颂:还有我,顺便反驳右边,最可怕的是右边的“心算式暴力破解”kaleido方觉夏: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逃生的大门。(下期合影请带上我)]
发现微博被转发之后,翟缨立刻给方觉夏发来微信,说他明明可以不参与进来的。
方觉夏隻回了一句有必要。
在他们之后,逃生全剧组都转发了翟缨的微博,一个接一个排队似的,最后连编剧许其琛都出现。
[许其琛:开心,原来你们心目中最可怕的不是我啊。]
一场节目退出论就这样不攻自破,《逃出生天》节目组的团魂也被许多人称讚。
队友知道这件事,还开玩笑说方觉夏越来越像裴听颂。
但裴听颂知道,方觉夏做这件事,应该还有别的考量,毕竟他不是衝动的人。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娱乐圈里天天都有吃不完的瓜,爆不完的料,只是方觉夏没有想到,这次竟然落到自家队友贺子炎的头上。爆出消息的当天,正好是贺子炎从剧组杀青回北京的时候。
他们正在餐厅庆祝贺子炎杀青,吃得开开心心,程羌出去接了个电话,所有人才知道网上的事。
网络谣传贺子炎的家世,从匿名区到实名区,辗转流传,来源已经不可考。爆料声称他的母亲是贪污赃款的公务人员,在公安系统,所以他之前网友才扒不出他的身世,都是因为背后有人的关系。
爆料说得有鼻子有脸,说他和家人关系不好,小时候很
', ' ')('是叛逆,打架闹事,甚至因为家人关系不合而辍学,离家出走,辗转反覆最后来到了娱乐圈。
字里行间不断地强调贺子炎有污点的家世,说得含糊,又捕风捉影,买的水军也放大贪污这一点,掀起舆论的恶意。
“这都写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毫无根据。”路远看了气得摔筷子,“这种连一张图都没有的东西都有人信,只要说一句我认识谁谁谁的朋友,是不是就可以爆料了?”
裴听颂看了新闻,想想也是可笑,“嘴皮子一张,什么都有人信。”
方觉夏却觉得对方用心歹毒,早不造谣晚不造谣,偏偏在贺子炎杀青之后爆出来。
凌一气到不行,“该不会又是astar吧。”
之前的泄曲事件,加上几次三番的矛盾,astar是他们最忌惮的对象。
和astar有旧仇的方觉夏却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这个时间点很蹊跷。子炎最近的热度高,但最高的时候应该是官宣参演的时候,那时候他们没有放出谣言,也没有在剧要开播的时候趁宣传热度放出,而是故意等到剧拍完才放出谣言……”
说着,他看向贺子炎,“我能够想到的目的,大概就是将演员污名化,毕竟这次造谣的说法也很敏感特殊,很容易出圈,还很有可能会让不知真相的网友跟风抵製。真的到了那地步,如果片方为了保剧,可能会换掉子炎,但舆论依旧会大大伤害电视剧的收视,如果保子炎,基本上剧也会废掉。”
裴听颂点头,“一旦罪名真的成立,无路怎样,都是演员和剧方两败俱伤。所以要说造谣的源头,照我看,估计是和剧方有竞争关系的资本。”
这一番分析,听的让人胆寒。
程羌的脑子飞快转着,手里联系了圈子里几个靠谱的公关,可他又觉得挺难受,为了莫须有到这种地步的谣言,他们竟然都要动用公关手段。
饭桌上,从头到尾没有说话的贺子炎此刻却突然笑了一下,“这手段是真狠。”
他说的没错,的确狠。方觉夏心想,贪污这样的事并不是普通网友可以查清楚真相的,这种事件的敏感性为网络谣言提供了太多方便,查不清楚的,便推在敏感二字之上。
加上之前很多人对贺子炎的身世好奇,他从不提及父母,又经历过很多事,之前神秘,现在身后的大背景“母亲”倒牌,一切大曝于天下,也很符合逻辑。这些巧合套用在这个造谣者的剧本里也格外适用。
事实上,成员也并不知道贺子炎的家庭,他们虽然关系亲密,但也为彼此留足了边界。人人都有保有秘密的权利,不过问有时候更是一种关心。
只是到了这时候,方觉夏又忍不住想,无论贺子炎究竟是哪种家庭环境,除非像裴听颂这样的出身,他几乎想不到可以和平处理这种谣言的可能。
因为只是单纯说出自己的家庭,再牵扯出父母家人,也会有不相信的人。
“不过这件事,他们也算是百密一疏了。”
贺子炎突然间开口,令众人都有些疑惑。
方觉夏抬头看他,只见他拿起杯子仰头喝了口酒,然后十分坦荡地笑了笑,“大家不用担心,这件事我有办法澄清。”
他说得这样肯定,反倒叫方觉夏更奇怪了。虽然他不清楚贺子炎的家庭,但相处了这么久,他多少也能感觉到贺子炎亲情淡漠,或许他和自己一样,又或许他和裴听颂一样,和家人几乎没了往来。
方觉夏忍不住说,“子炎,你先等等,如果澄清的话你家里的人……”
“我没有家里人。”贺子炎笑着说,“我是孤儿。”
这句话,让包间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队友闭口不谈家庭的事,说他们没有暗自猜想那是不可能的,但谁都没有想过,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他云淡风轻地说自己没有家人帮他选择,不是亲情淡漠,是真的没有家人。
大抵是有相似之处,父母早亡的江淼看着他,神情复杂。
凌一忍不住开口,“火哥,那你以前……”
贺子炎脸色轻松如常,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不太相关的事,“我以前就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其实就是孤儿院啦。我有记忆以来就在那里,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只有福利院的阿姨和院长。其实一开始还是很好的,我们还能在福利院里上学,有年轻的志愿者支教,有人领养也可以走,但我舍不得院长,一直没有走。”
“后来院长病了,福利院资金周转不过来,就倒了,我那时候十四岁,被一户人家领养走了,但是因为那户人家的父亲经常打我,我就跑了。”
方觉夏没法想象他当时的生活,无父无母,赖以生存的福利院消失,又遭受养父的虐待,最后不得不逃走,早早地就独自一人生活。
路远坐在贺子炎的身边,他的手抓住贺子炎的肩膀,却没有说话。
贺子炎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缓慢地划着圈,眼睛垂着,但他的声音还是很平静,“后来,我去偷偷打工,餐厅、酒吧做了很多工作
', ' ')(',喜欢音乐所以每天挣钱攒钱,买想买的乐器,有时候我能连着一星期在酒吧唱歌,一唱一晚上。”
说完他抬头笑了笑,“时间太久了,你现在让我回想一下,好多事儿还真想不起来了。”
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方觉夏心里有些发酸,一向插科打诨的贺子炎原来也会这样笑。
“都过去了。”程羌想到当初挖他进公司的时候,贺子炎没问是不是能出道,只是问他,公司会安排上声乐和编曲的课程吗?
程羌说会,他就来了。
“对啊,都过去多久的事了,你们别担心。”贺子炎挑了挑眉,“幸好我当时因为舍不得,一直留着福利院的证。这些都可以作为澄清的证明。是,他们拿准了澄清难这一点来整我,就是觉得不管我什么家庭,只要没背景,都很难从这烂摊子里摘出去,不过也真是不好意思。”
贺子炎微笑,“我还真就没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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