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思玲珑,回勤政殿的路上顺带也跟御膳房走了一圈,催促着做膳的宫人们快些,陛下可是连午膳都没吃。
这会儿也算得上晚膳了,好在有张福这么一提点,御膳房那边动作飞快,没让贺珏等多久,一行四个宫人训练有素地提上大食盒,匆匆往勤政殿赶,个个满头大汗,可见急得累的。
进了勤政殿,汤没洒半点,菜也没少半块,连摆盘也一如御厨刚出锅的样子。
布好菜,贺珏便将宫人都挥退出去,有靳久夜在的时候,他不大喜欢旁人近身,屋子里就只剩他们两个。
张福在门口偷眼瞧了,陛下与影卫大人进得香,他松了口气放下心,让手底下的小宫人都去用饭,自个儿也忙不迭填肚子,一出门就撞上了疾行而来的李庆余。
两人撞了个满怀,张福本欲发火,定睛一瞧,便将火气咽了下去。
“李总管这般急色,是有什么要紧事找陛下?”
李庆余连忙拖住张福,讨好地打听,“我听闻陛下惩治了寿康宫那个姓蒋的,因着对方怠慢了那位新主子。”
张福挑眉,瞬间明白了李胖子的来意,“奴才听说今儿个早上,李总管也在寿康宫?”
“正是如此,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太妃让我等将司礼监等事操办起来,原本这都是请示过陛下的。”李庆余对此心里还算有底,“只因这段时日新主子需要静心养伤,我便一直按着内务府那边没动作。”
“既是请示过陛下的,又是正常的流程,李总管这会儿着什么急啊?”张福不解地问。
李庆余嘿嘿一笑,愈发讨好地说道:“这不是我今朝才听闻陛下在太极殿上松口新主子的位份一事,正想趁此机会将事情办妥当了,也算了了一桩差事。张宫人素来火眼金睛最得圣心,方才瞧着陛下神色如何?”
他若不是打听到贺珏与靳久夜撇开宫人幽会了一下午,回来时脸色愉悦心情尚好,也不敢腆着脸过来。
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同为当差的,张福也不想为难李庆余,他朝里边使了个眼色,“这会儿正用着膳呢,好大半天不见人影,只怕饿得厉害。我刚从玄衣司回来的时候,听见陛下催促了许多次,且担心着影卫大人。”
“那……”李庆余听这意思,似乎恼了膳食怠慢,心里顿时打了退堂鼓。
张福倒是更为眼尖心明,“陛下每每与影卫大人用膳,都不喜宫人们亲近,但每次用完之后,都显得平和许多。朝臣们奏事,也在这时候最为便宜,你若不嫌麻烦,便等上几刻,兴许今日就能成了。”
李庆余一听,脸上一喜,连忙朝着张福鞠了一躬,“多谢张宫人。”
张福连忙说受不起,“我也不敢说十足把握,毕竟今日陛下恼了寿康宫,你自个儿还是谨慎些。”
稍稍关心了一句,便赶紧退下用饭,实在是饿极。
屋内贺珏与靳久夜也饿极,用膳用得急,靳久夜自不必说了,打小除了刺杀的本领,也没学什么旁的东西。贺珏倒是学了,但早就被靳久夜带偏,两人都跟饿虎扑食似的,等饱餐了一顿抬起头来,发现这顿晚膳用得竟是一句话都没说。
贺珏忍不住笑,看到靳久夜嘴角还挂着一颗饭粒,他伸手帮人抹去了。
“晚上歇在勤政殿吧。”
靳久夜手里还握着一盅汤,因烫口方才没喝,这会儿凉了些便猛喝了一大碗。
“永寿宫离得近,属下回去歇息。”
贺珏一听,脸色就不好了,“怎么,如今嫌弃与朕同榻了不成?往日难道还少睡了?”
靳久夜摇头,“不是。”
贺珏又道:“朕与你说了那么多贴心窝子的话,自以为与你亲近许多。你不陪着朕,还要离朕而去,是何道理?”
听这意思,好像还委屈上了似的。
靳久夜汗颜,“不是。”
“若往日你说不合规矩便罢了,可眼下你宿在勤政殿名正言顺,为何不留下?难道说你在介意今日朕说的话?”贺珏凑上去,佯装恶狠狠地摁了一下靳久夜的脑门,嘴角却带着一丝丝笑意,“难道说你也对朕起了什么心思?”
靳久夜一听,顿时惶恐,“属下不敢。”
“那便……”贺珏拖着话音,等靳久夜自个儿招认了。
果然,靳久夜开口应下,“那便歇在勤政殿吧。”
“嗯。”贺珏扬着下巴,傲娇地点点头,走到门口唤了宫人将膳食撤下,“朕再去前殿看看折子。”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连看都没看靳久夜一眼,只给他留个后脑袋瓜子。
一进到正殿,李庆余便迎了上来,贺珏神色肃然,他有些拿不准陛下的心情。
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奴才有事禀报。”
“讲。”贺珏进了殿中,径直走到书案后坐下,中书舍整理过来的折子又是一大摞,他下午没处理,只能晚上再多看些。
李庆余跟在贺珏的屁股后面进门,俯首跪拜行礼,“陛下,影卫大人的位份得定一定了。自那日陛下宣告朝臣,迄今已有半月,若是再不定下,恐怕对影卫大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