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1 / 2)

影卫十三作者:红莲故衣

第12节

另外谢谢琳琳的地雷(づ ̄3 ̄)づ

☆、至死不渝

吹了一夜风,仗着一身武艺以为自己身强体壮,却忘了不久前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状态,赵璟宸如愿守到了灯烛燃灭的那一刻,而自己却无端病倒了。

他一路咳着下山,好不容易养得有些红润的脸色又变得苍白,然而他的嘴唇却是红得骇人,留在寺庙里的影六本来还坐在椅子上慢吞吞地吃着菜粥,一眼看到进屋来的三王爷,吓得立刻从凳子上蹦起来,拉着自己的药箱子就冲了过去。

一番诊断后,影六黑着脸将针包拍在桌子上,怒视一旁面露担忧之色的影十三,咬牙道:“你明知主子身体不好,还让他吹了一夜风,如今初现风寒之相——你说说,你怎么办!”

影十三闻言,愧疚之意更是深了一层。大约是昨夜里他们之间的氛围太好,好得他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以至于让虚弱的男人着了凉,身上的蛊毒也蠢蠢欲动。他低头看了一眼端坐在椅上的人,一抿唇,膝一弯就准备跪下去。

而赵璟宸犹如背后长眼,突然间手一展,恰好就拦住了影十三的身体,他手上发力,逼着影十三又站直了去。

“无谓,我心中自有理。”赵璟宸盯着影六,淡淡地说着,他面色白得不见一点血色,可嘴唇红得几乎能滴血,那俊美的脸又是一贯的冷漠神情,像是嗜血的妖孽般,把影六盯得硬生生打了个冷战,冒了一身白毛汗。

于是再没人敢出声,全都沉默地看着影六抖着手给银针过了火,顶着一头大汗为赵璟宸施针。

因为这事,一行人又在山上耽搁了些时候,直到将近午时方才收拾了下山。

恰逢山下市集摆起来了,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影卫们鱼贯而出,默契地找了最佳位置守护三王爷的安危,而影十三则被留下,严令跟紧了赵璟宸不许离开半步。

影十三抱紧自己的佩剑,面瘫着脸跟在赵璟宸身后,犹如鬼魂般就差没直接贴在赵璟宸背后了。

“……”被跟得有些发毛,赵璟宸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卫,他们俩距离近到他一回头,只要再往前凑一点就能亲到那人亮晶晶的眼睛,他沉默了半晌,最终无奈叹了口气,朝影卫伸出了手,“过来。”

影十三偷偷看了一眼赵璟宸,犹犹豫豫地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然后立刻就被握住了。

赵璟宸满意地捏了捏掌心中骨节分明的手,拉着他就那么光明正大地走进了人群中。

影十三不由自主地跟上了前面的步伐,他盯着男人挺拔的身姿,那双紧握着自己略冰凉的手,让他想起了大雪山中不停歇的雪花,虽然冰冷却又美得让人羡慕,一点一点,慢慢融化了他眼中凝固了的那些血色,遮住了耳边尖利的笑声,周围的一切都渐渐模糊了,世间就像是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过去已经无所谓,他们只剩下了眼前的路。

影十三低下头,掩住了眼底的酸涩。

等回到了宅子,赵璟宸开始发烧,影六赶紧把人送进屋,笔一挥开了药单让人去抓药熬药,而他则赶去自己屋里翻找出逃时带过来的药瓶子。

赵璟宸已经烧得神智不清了,面色潮红眉头紧皱很是痛苦的样子,仍然死死抓着影十三的手不肯放,其他影卫想上来帮忙把赵璟宸抬上床,却是一靠近就被挥开,怕他自己伤到自己,最后众人无奈,只能让影十三慢慢地把人领到床边,再一个人把他给抱到床上躺好。

影六给赵璟宸把了脉,又扎针又灌药,还指挥着其他人在屋子里各处都点上了祛湿宁神的药草,把整个屋都熏上了浓香,烟雾缭绕犹如一片仙境般。

影十三依旧被握住手,他坐在床边,怔怔地看着床上毫无声息的人,嗅着鼻间萦绕的香雾,突然整个人梦初醒般颤了一下,猛地转头看向正在一边站着的影二,慌慌张张地朝他说:“快、二哥、二哥快!我房里还有驱香散,把它拿过来点上!”

影二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半晌方才开口道:“你忘了你身上……还有那个东西么?”

影十三捂住心口,摇了摇头,“无所谓,只要他没事,那东西没那么容易死。”

“……我不去,”影二撇开眼,“你不当我是师兄,我也没必要听你的话。”

“二哥!”

影二不管身后的人如何急切的希望,狠心拉着影六转身离开了。

一时间,袅袅青烟中就只剩下了两人,一躺,一坐。

影十三无力地耸下肩,低头看着男人紧闭的双眼,绝望油然而生。他恨自己,幼时没有力量去保护自己最珍贵的人,而现在,满身伤痕的他依旧不够力量去保护一个人!

他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抚上赵璟宸的脸,犹如是对最珍贵的宝物般,眼神缱绻缠绵,有不舍,亦有至深的爱。

“赵璟宸……我不会让你死的。”

影十三低下头,贴着赵璟宸的脸呢喃了一句,又笑着亲了亲他苍白的脸。然后,影十三挺直了背脊,从怀里摸出小刀,拽断了挂在腰带上的小布袋,毫不犹豫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静静地看着鲜血涌出被布袋子吸收,等到血流慢了,他又果断补上一刀,直到再也撑不住开始犯晕了,他才颤抖着将布袋子放在赵璟宸手中,又慢慢掰开腕上紧抓的手指,小心翼翼为赵璟宸捻好了被角。

等做完这一切,心中大石落地,影十三如释重负舒了口气,来不及再看男人一眼,他眼一黑,整个人就那么倒了下去。

门外守着的影卫听到声响,愣了愣,转身推开门,却险些被香雾给熏出去,他下意识屏气定睛一看——地上躺着的人,似是生机薄弱。

影卫立刻乍起,一声呼哨唤出了在暗处待命的其他人,一个传一个,将熬药的影六急急招了回来。

影六完全没料到自己只是走开一会儿,这原本还活蹦乱跳的人就突然倒了下去,脉象甚至比毒发又感了风寒的人还要弱!

“你们到底在弄些什么!”影六急得连火都不过了,针包一摊,数根银针唰唰就扎了下去,紧赶着要保住影十三最后一口气不断。

虽然已经很淡了,但他常年与这些药草打交道,那香雾中多出什么少什么他都能闻出来,自然也就嗅到了那一缕快要消散的血腥味。

他就说,怎么突然间影二和影十三俩师兄弟开始闹矛盾,一个还不管不顾师弟的请求狠心离开,原来是后面藏着招,不打算给他们看到!

影二离了影十三有数步之远,再退几步就能出了门,他看着躺在地上的人,眉宇间尽是痛苦,他后悔着自己方才的做法,以致于他的师弟如今生死不明!

“求你……求你救他……”影二第一次朝除了赵璟宸之外的人低下了头。

影六往旁边躲了一步,冷着脸道:“你别求我,既然你们都瞒着我,不肯说,那我也不能确定救不救得了他。”

“呵,”影二苦笑,“莫说是你,连我都不清楚,又该如何向你坦白?”

影六狐疑地看着他,“我瞧着你们师兄弟可是瞒了不少事,例如十三儿身上的旧毒,例如他……”影六说着,眼一转,恰好看见赵璟宸露在被子外的手中似乎藏了什么东西,他走上前轻轻扯了一下,将东西扯了出来,讶异地发现那竟是一个绣着双生花的荷包,摇一摇,还能听见里面有几声沉闷的铃铛响。

“这是?”影六看了眼愣住的影二,干脆利落拆开了荷包,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那是一个细金錾成的小铃铛,不知是何心思被浇铸成了一座宫殿的模样,金丝交缠雕刻出壁上一朵朵盛放的花朵,影六抬手将铃铛对着晒入屋内的阳光看,透过那镂空的花纹,宫殿飞檐上悬挂的琉璃小钟流转着夺目的光芒,璀璨得让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影六愣了半天,突然回过神来,像是抓到烫手山芋似的,慌慌张张将铃铛又丢入了荷包,恭恭敬敬塞回了赵璟宸手里。

“那不是六公主的……”影三在一边看了讶异,不由得开口说道,却被身旁的影一一把捂住了嘴,生拉硬拽着拖出了门。

影六阴森森地扫了一圈屋内站的其他人,压着声音道:“今日尔等所见,必要守口如瓶,哪怕有朝一日落入黄土也不得吐露半句!”

众人皆是一凛,纷纷举掌赌咒承下了这话。早前安置赵璟宸时没有一个人见过这荷包,而在影十三与三王爷独处后,荷包却突然出现了,各种缘由,不免让人浮想联翩,可一个是他们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个是已香消玉损的六公主……

“若有人敢说出半个字,哪怕天涯海角,影卫营亦将其诛杀!”

压制着心中滔天的惊骇,影卫们立下了约定,只想着,哪怕一点、哪怕只有一点希望也要护住他们亲近之人。

只是世事难料,他们又怎能想到在日后,这小小的铃铛为他们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又留下多深的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醒悟来醒悟去,吾家十三终于彻底表示我就是王爷的人了!

然后是。

大家不要潜水了!就要完结了!番外有没有就看大家的热情了!!!不然码完结局蠢作者就要修身养性去了=_=

以及jj会吞评论……回复会变半截……

☆、往朝如梦

最后影六直接给影十三塞了颗续命丸,全靠着剧毒来吊住他一口气。不久后影十三便幽幽转醒,影二影六上前有心想向他询问铃铛一事,可影十三紧闭着嘴,就是不肯说话,无奈之下,他们也只好将满腹心事吞了下去。

醒来后,影十三也不肯离开赵璟宸半步,日夜守在他身侧,熬到了最后,他脸色甚至比床上每日灌药的人还要憔悴难看,就在影六忍不住想把人打晕扛走时,赵璟宸终于醒来,众影卫莫名替影十三松了口气。于是又是补药又是熏香,影六砸下重金,毫不吝啬自己的小金库收藏就只是为了替赵璟宸调理身体,而这一次似乎上天都开了眼,不到半个月,赵璟宸就能下床溜达,脸色也一天比一天红润,甚至连尖削的下巴都多了几分圆润。

可影十三却是与之相反,明明脉象看不出什么来了,可他就是一日日憔悴下去,总是白着脸,嘴唇不沾半点血色,影六曾怀疑是不是续命丸的毒性还在影响着,可他喂了许多解毒的药草下去,扎了针,把了脉,愣是没看出些什么来,也就没能阻止得到影十三的虚弱。

下面的人办事不力,赵璟宸当场大发雷霆,只是再生气也没用,影六手一摊,表示专职用毒的他都看不出有半点不妥了,实在无能为了。于是乎为了安抚病人的情绪,影十三悄悄买来了胭脂水粉,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往自己脸上涂了少许,让蜡黄的脸染上点白粉,唇上沾些许红。

他之前在碧情楼卧底时,虽不喜但也被迫学了不少,也正因为这样,他脸色一日比一日“好”起来,也没人发现什么不对劲。

包括那个醒来后总喜欢抱着他的三王爷。

“是我苛待你了,还是你根本就没吃饭?怎么那么瘦?”一日,赵璟宸惯例抱着影十三坐在小花园中,本来两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突然间赵璟宸一手环住影十三的腰,颇为纳闷地问了一句。

影十三沉默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道:“定是少爷您看错了……”

“别想着诳我,少爷可是天天抱着你,还掂量不出一个人的轻重?”想着最近似乎总是被影卫打岔了些事,赵璟宸越琢磨越不对劲,抱着人转了个圈,让他与自己面对面。

“少爷……”影十三很是无奈。

“说!”赵璟宸一把掐住影卫的下颚,恶狠狠地开口。

被逼问得不行了,影十三干脆地抱住男人精瘦的腰身耍起赖皮来,整张脸都埋进他胸口,怎么讲都不肯抬头。

赵璟宸也是对他没辙了,早前还能仗着自己身份来压一头,可现在,他想宠着这人还来不及呢,也只能泄愤般的在用膳时多塞几口菜给影卫,以表达自己的不满之情,同时暗地里嘱咐影六多煮些补汤,有事没事灌小影卫几口。

可是,即便赵璟宸已经用了心,影十三的身体还是一日差过一日,连那厚重的胭脂都掩不住骨子里透出的憔悴。也许是南方水汽重,影十三先前在公主府养了许久的旧伤如今也隐隐有复发的迹象,掩饰得再好,赵璟宸都有好几次见到他走着走着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赵璟宸看得心急如焚,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砸了影十三递上来的茶碗,喘着气怒视着他。

“到如今你还是不肯对本王说出真相是吗!”莫名的衰弱,分明就是对他瞒了许多事。赵璟宸是真气上头了,连许久未用的自称都冒出来了。

而影十三作为回应,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后退一步,默不作声地跪下了。

赵璟宸这下更是气得血都快吐出来了,到底还存了几分理智,在把影卫踹倒之前,他自己先甩袖出了宅子,干脆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出了门他也不知去哪儿,自己一个人兜兜转转,最终来到了西山寺。

住持对这位通晓佛法知识渊博的公子哥印象不可谓不深,赵璟宸刚一踏入寺内,住持就遣了小徒弟将人引进了后院。

住持点了珍藏的檀香,又亲手煮了一壶冬茶,笑着请赵璟宸坐下,道:“这茶乃是过冬之时贫僧领着徒儿采摘炒制而成,又以晨露之水烹煮,想来施主亦是懂茶之人,不若尝尝个中滋味。”

赵璟宸也不客气,取了茶饮下一杯,紧皱的眉头随即舒展开来,大笑一声,道:“好茶!好茶!苦中回甘,柔滑甘洌,大师不仅深谙佛理,连茶道都如此精通,赵某佩服!”

住持拈着胡子微笑,又为赵璟宸满上一杯,问道:“施主可知此茶何名?”

赵璟宸闻言,取过茶杯仔细看了看其中颜色,又嗅了嗅茶香,最后遗憾地摇了摇头,道:“恕赵某浅薄,不曾见过此茶。”

“这茶,乃是西山庙独产,那茶树是贫僧恩师年少时所手植,时经百年风雨,早前只为自省,后至贫僧之手,偶察其烹煮为茶亦别有风味,故而吾名其为‘风雨茶’。”住持笑着一一道出事实,“风雨茶香,施主见如何?”

“……”赵璟宸沉吟了一会,“大师乃是敢为之人,也难怪能尝到这等绝味了。”

“呵呵,绝味说不上,想来施主也见惯了世面,区区风雨茶不敢献丑,贫僧拿这茶出来,也只是想劝一劝施主罢了。”

“劝我?赵某可不知……有何可劝的。”赵璟宸闻言,狐疑地眯起眼看向坐在对面一直在微笑的住持。

住持却是摇摇头,道:“那一日施主看那侍卫的眼神,可不一般。若是贫僧没猜错,施主想来对那侍卫极为上心。”

一瞬间,赵璟宸神情就淡了下去,他冷冷地看着住持,冷笑道:“哦?赵某倒是不曾想大师亦是如此多心之人。”

“施主莫急,贫僧无意多加干扰,只是看着施主……贫僧就想起了恩师曾经说过的话。”面对着赵璟宸身居高位的威严,住持依旧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嘴里却说着那些不知尘封了多少年的惊人往事,“不怕施主笑话,贫僧恩师少时亦曾有一好友,只是那时太过天真,恩师觉得哪怕不说,只要两人在一块,时间久了,自然也就会水到渠成。可惜啊可惜,上天捉弄人,还未等贫僧恩师看清自己,好友便忽染风寒与世长辞,于是贫僧恩师了悟,从此遁入空门,清净六根……”

“大师,您说得再多,皆与赵某无关。”赵璟宸打断了住持的回忆,他冷着脸,起身就打算离开。

“施主留步!”住持也跟着站了起来,“贫僧只是想劝一劝施主,莫要留得如恩师般终生遗憾!”

赵璟宸刹住了脚步。

半晌后,他缓缓回过身,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住持松了口气,倒了冷掉的茶,取了罐子里的水在一边小火炉上重新烹煮。

等待的沉默中,住持转身往柜子里取出了两样东西放在桌上,敲敲桌子,引来赵璟宸的注视,他方才笑着点了点桌上的东西道:“施主可知这灯笼来历?”

“……”赵璟宸决定不回话,就看着住持故作玄虚。

“这是恩师留下来的,”住持也没打算等到赵璟宸的回复,自顾自便说了下去,“恩师在世时,每逢灯照节就会提着灯守上整整一夜为好友祈福,只可惜,造化弄人,事后再多的补偿,他终究也只能看着烛火长叹——施主,贫僧不欲碍了天作因缘,也只是说一说,算是尽了贫僧所能。”

赵璟宸还是冷冷地看着住持,面前茶碗腾起的白雾模糊了他的眼睛,可他却是一动不动,依旧直直望着前方,似是透过那一片蔼蔼茶香,看见了另一个身影。

“那么……赵某亦有一问,还望大师解答。”半晌后,赵璟宸慢条斯理地开口了,“撇去大师对故人之事心存遗憾一说,不知大师又是为何对我的侍卫如此上心?”

气氛顿时一僵。

住持停住了倒茶的手,他看着自己发皱的手背,忽地笑出了声。

“施主聪慧,那便请施主在贫僧回答前,先解了贫僧心中疑惑罢。”

“若我说是又如何,你还能阻了我不成。”赵璟宸瞥开眼去,随意寻了一处盯着看,嘴里淡淡地说着:“赵某与你不过一面之缘,你却处处打听他的身份,而今又编造了旧事假意来劝说我,赵某再愚昧,也能看出你对他的在意。”

“……呵,”住持搁下茶壶,对着赵璟宸摇了摇头,“便说瞒不住……也是贫僧心急了。事已至此,贫僧也不瞒着施主了。是,那一日贫僧乍一见侍卫便觉颇有几分面熟,尔后仔细瞧来,心中既更有了几分确定,正是贫僧故友之徒!”

说着,住持长叹了一口气,拂袖取过一杯清茶饮下,又突然将那白瓷杯狠摔在地上。

“当年故友要贫僧照顾他半月,贫僧应下了,恰逢有挂名僧人前来探讨佛法,贫僧当时也是心高气傲,一连数日与那僧人辩理,等歇停了,才发现他消失了,遍寻四处才知道,是因他离了自家师傅心中不安,一日出了寺庙,在市集中被人掳走……施主可知,那年他才九岁多一点,瘦弱得不像话,故友临行前殷殷嘱咐定要好好照顾他……可等到故友归来,贫僧只能拿出一件破旧的衣衫……”

住持面带愧疚,语气悲痛地诉说着,他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无法自拔,而赵璟宸听着听着,也蓦然想起与影卫间闲聊说起的往事,那人用着很平淡的语气说,自己是约莫九岁多进的大雪山,算是年纪较大的一个了。

——却不曾想,在这地方竟也能听到他的过往。

“……你的故人,又是何人?”犹如被一刀分成了两半,赵璟宸听见自己很平静地问了一句话。

住持很快回答他:“故友乃是行走江湖借此地歇脚时所遇,他不曾告知贫僧过往,只留一个俗名,名曰‘施棋’。”

“施棋……”赵璟宸反复咀嚼着这二字,一遍又一遍念着,心中思绪转过万千,他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不知埋在了记忆的哪一处。

突然间赵璟宸一个激灵,他猛地盯住了住持,急急问道:“此人可是右眼处有一道伤疤,横贯了眉尾眼角?!”

住持这回沉思了许久,花白的眉毛皱起,似是在努力回想着。

“对!对!只是那伤痕浅淡,若不是灯火下仔细看去,定是看不见。”

随着住持肯定的回答,赵璟宸恍然失神,那人的身影渐渐浮现于眼前,犹如刀刀刻入心扉,依旧是那么的清晰,他甚至看见了那人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在月色中对着护城河一片星星点点对他柔声说着故事……

“永义王……赵……世棋……”

赵璟宸觉得自己像是跌进了一处漩涡中,茫然四顾寻不到出路,只能身不由己的被卷入其中,再无力挣扎。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吾家王爷也表达心意了不要说看不出来哈哈哈。

这一章是凭空冒出来的,为了圆剧情发展,其实都差不多能看出来了吧这文坑爹的伏笔。

唉,其实都是当年一个愣神造成的啊~

☆、突生变故

话说赵璟宸摔了杯子甩袖出门后,影十三在院子里跪了半个多时辰,期间低着头一言不发,直到影六路过发现了,找来影二两个人生拉硬拽才把人给劝了起来——影十三膝盖上的旧伤已经复发了,疼得出了一身汗,影二去拉他的时候,手下的衣服全湿透了,他想扶着人起来,结果对方却一个踉跄,直接就摔在地上了。

影六急得直叹气,托人寻来了祛湿驱寒的药草烧成灰拌了药汤直接给影十三糊上膝盖,又为他施了针,忙活了大半天才敢停下来歇息。

一边灌水,他还要一边唠叨影十三:“我说你我说你,明知道自己一身伤还非得逞强……你现在倔了啊,到时候看王爷回来了,不得治你一顿!”

影十三原本还是神游状态的在听念叨,突然听到了“王爷”二字,乍然回神,他匆匆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整个人直接就从床上蹦了起来,拔腿就要跑出去。

“诶?诶你站住!都这样了还想要去干嘛!”影六急了,也跟着蹦起来想要去抓人。

影十三在门口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底一片死气沉沉,“别拦我,我要去找王爷。”

影六愣是被吓得手顿在了半空中,他咽了咽口水,呐呐地开口:“你、你要去也不要这么……王爷不过是气急了出去散散心,你就别凑上去平白惹他生气了。”

“王爷出门前可有带人?”

“……没、没有。”影十三气势太盛,影六只能擦着汗弱弱地回答。

“王爷已经走了四个时辰了。”影十三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再犹豫,直接就踏了出去,任由其他人怎么劝阻都拦不住,在前路不断被挡的时候,他甚至还抽出了自己的软剑与众人对峙,最终影二深深叹了口气,挥手将人放了出门。

影十三给自己打了一遍气,在人来人往中匆匆而行,四顾寻找着那熟悉的身影。可是,他走遍了所有就近的街道都没能问出什么来,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他不得不寻了一处偏僻冷清的巷子停下歇歇脚,缓和一下紧绷的心情。

靠着长满青苔还有些湿漉漉的石壁,影十三闭着眼,强迫自己一遍遍吐纳调整,耳边听见水珠滴露的声音,感受着春风轻抚过脸颊,影十三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他缓缓睁开眼,正要长出一口气,突然眼神一凝,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体已经替他做出了反应——他一拧腰,整个人往一旁翻去,随着几声利器破空的声响,几柄小银刀登时插入方才他所靠的石壁上,力道之大让小银刀只剩了个刀柄在外头。

影十三抽出自己的软剑,戒备地看向银刀飞来的方向。

一张熟悉的面庞从黑暗中现出来,俊秀的脸上含着笑意,一袭青衣长衫,衬得来人愈发俊朗温润。

“……是你。”影十三哑着嗓子道,“你怎会在此。”

来人正是先前与影卫营结下梁子的李府大公子李大。

李大笑眯眯地把玩着手中的梅花筒,只要他手稍稍一转就能射出数十根梅花针,他看着影十三,笑道:“怎么本少爷就不能在了?只是过来看一看,却不成想,竟还能抓到小老鼠一只。”

他说着,突然舔了舔唇,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都城里满是通缉令,你在这儿——那就说明,那人也在了。”

影十三顿时一惊,抬手挽了一个剑花就杀了过去。

这一下颇有些措手不及,李大匆匆转动手中梅花筒,眼睁睁看着梅花针有一半落空了,他急忙旋身拔出了自己的佩剑,狼狈地接下了影十三当头一击。

两人瞬间就战在了一起。

要说李大武技也不算是好,奈何影十三最近身体正差,一招剑式还未走老力道便已泄去,他又处于主动进攻的一方,连连出击,气息很快就乱了,两厢较量之下,影十三甚至是落了下风!

李大原本还接得有些手忙脚乱,时间久了,他就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对劲,眼一眯,他果断收手回身又撒出一把梅花针,趁着影十三挥剑格挡的时候,从怀里顺出了只翠玉笛子搁在嘴边吹响了。

第一声笛声响起时,影十三挥剑的动作一滞,左臂便中了数支梅花针,他咬牙提气,脚尖一点踩着墙面借力自上往下杀向了李大。

李大用力吹响了第二声笛音。

影十三晃了晃,脚下一软就摔倒在了地上。他刚一落地,手腕随即一撑翻了半圈,借着未尽的力道一蹬脚尖整个人滑向李大,右手长剑划出剑招的同时掌心拍地腾空而起,双脚如钳子绞向伫立的李大!

电光火石间,李大来不及反应,被生生绞住了身体,影十三一得手,拧腰瞬间将李大撂翻在地,屈膝狠击李大腰腹,手中长剑顺着去势削断了他半只手掌,锵一声钉入了李大脑侧的石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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