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时手上割开一道小口子都要疼半天, 脑袋开瓢,得多疼啊, 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她是不是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牧遥想到自己因为他没回来各种无理取闹,又是把他送她的生日礼物扔了,又是把他的号码拉黑,不禁鼻头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
沈亦淮见牧遥哭了, 恨不能把付崇远一脚踢出太阳系。怎么他交的朋友, 嘴巴都跟老奶奶的棉裤腰似的, 一个比一个松。
“沈哥哥,我……”牧遥闭上眼睛, 两滴泪珠从脸颊滚落,滴到沈亦淮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头一紧。
付崇远并不知道牧遥为什么哭,还以为她是因为明天不能去跳舞才哭的, 他刚想跟牧遥解释其实是可以去跳舞的,沈亦淮已经摆出了一副要送客的模样。
沈亦淮摸摸牧遥的头发, 说道:“我去送下他。”
他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示意付崇远可以麻溜圆润地滚蛋了。
付崇远走到大门口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控诉道:“我大半夜赶过来, 你连杯水都不给我喝, 真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算你有自知之明,你就是头驴。”沈亦淮冷冷地甩下这句话,“嘭”地把大门关上。
付崇远摸了摸鼻子,内心愤懑不平。自己是驴,那请一头驴来看病的他又是什么?
沈亦淮关上门之后,扶额叹息。他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瞒着牧遥这件事。这下牧遥知道了,还不得把长城都哭倒了。
“先生,你怎么了?”方阿姨拿着水壶走过来问道,她以为沈亦淮头疼。
“我没事。”
“水烧开了,我去递给遥遥。”方阿姨道。
“给我吧。”沈亦淮接过水壶。
“遥遥不要紧吧?”方阿姨顺着楼梯往上看了看,她怎么隐约听见有哭声?
“没大事,阿姨你去休息吧。”沈亦淮拿着水壶上楼梯。
沈亦淮回到房间的时候,牧遥两只眼睛哭得跟小兔子一样。见了沈亦淮,她哭得更厉害了,眼泪止都止不住。
沈亦淮把水壶放在她床头,坐到床边,将牧遥拥入怀中。
牧遥的身体软得跟一片花瓣一样,沐浴后的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牛奶气息,异常甜美。可偏偏这味道里夹了些咸涩的海水气味,沈亦淮的整颗心都像被浸入盐水之中。
牧遥抓着他的睡衣,胡乱地抹着眼泪,呜咽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亦淮的手掌在她腰际紧了紧,沉默半晌才说道:“你说呢?”
牧遥隐隐能猜出沈亦淮是为了不影响她考试才瞒着她,可她就是气自己到现在才知道这件事,气自己当初不懂事跟他胡闹。她误会了他这么长时间,他竟然都不愿意跟自己解释。
想到这里,牧遥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说道:“我能看看伤口吗?”
这个要求让沈亦淮为难,他哑着嗓子低声道:“没必要。”
“为什么没必要?”牧遥哭得更凶了,“都是我不好,才害你这样。”
牧遥一想起沈亦淮是为了回来陪她才赶戏受了伤,愧疚得恨不能当场去世。
“没有的事,不是什么严重的伤。”沈亦淮拂去牧遥的泪珠,她娇嫩的脸庞被泪水浸渍,泛着纤细脆弱的红血丝,“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那你给我看看。”牧遥坚持道,“看了我就不哭了。”
沈亦淮拿她没办法,只好让步,他指了指头顶,说道:“在这里。”
牧遥直起身子,小手拨开他的头发,果然看到在茂密的黑发下,隐藏着一条大约五公分左右的疤痕。被缝合过的疤痕像一条百足蜈蚣一般蜿蜒狰狞,这种丑陋的疤痕不应该长在他这么英俊的人身上。
最可怕的是,结痂后的伤口长不出新的头发,所以那里永远会少一小簇头发,就像一件精美的瓷器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
可他在她心中依然是完美无缺的。
沈亦淮只让她看了一眼便不允许她再看了,他贴着她的耳畔说道:“早就没事了,别哭。”
牧遥又窝在他怀里抽泣了一小会儿,沈亦淮说道:“乖,把药吃了,不然水要凉了。”
沈亦淮给她倒了水,把药丸按剂量取出来,放进她手里。牧遥张口将药丸一股脑放到喉咙口,喝了一口温水,吞咽下去。
“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沈亦淮将水杯放回床头,又替她关了灯,正打算起身离开,却被牧遥一把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
黑暗可以放大除了视觉之外的其他感官,沈亦淮甚至可以感觉到牧遥温热的鼻息带着温热的湿气,穿过睡衣的纤维刺激着他的后背。她的体温一向比他稍低,此刻却炽热滚烫。
“沈哥哥,别走。”这句话纯粹是牧遥用气息发出来的,仿佛消音一般,可他听得分外清楚。一字一句像是鼓点一般落在他的心头。
沈亦淮全身的血液恣意奔腾着,每一粒细胞都饱满膨胀。
“遥遥……”他硬得厉害,她却软得不可思议。
这一幕跟一个多月前那一晚简直一模一样,当时她也是这样抱着他,渴求着他。
沈亦淮想起那一晚就头皮发麻,全身上下僵硬得如同磐石。
“留下来陪我,好不好?”牧遥低声乞求。
沈亦淮本该理智地离开,可他的理智却在她柔软的包夹下离家出走了。
他回过身,将牧遥平放回床上,替她掖好被子。
“等你睡着了我再走,好吗?”沈亦淮说道。
牧遥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握住他的手掌。她不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提议。
“肚子还疼吗?”他问。
“好些了。”她答道。
“我在这,睡吧。”沈亦淮没有再开灯,任由牧遥捉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