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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错阳差(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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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初是被一阵细碎交谈声弄醒的。

他闭着眼,感觉自己似乎侧躺在一个粗糙平面,双手被绑在身後,後脑被敲击过的地方正一ch0u一ch0u的泛着疼。

「这跟一开始说的不一样!文耀他怎麽会变成那个样子?」

「别急,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做到,过程如何并不重要。至於谢文耀不过是意识短暂脱离罢了。」

「但是」

「你真以为这种逆天改命的事不需要冒任何风险?我说过,只要这事能成功,一切不幸结果都能从根本上被消除。」

声音源似乎在自己身後,齐初尽量放缓呼x1,浅浅掀了掀眼皮,奈何光线实在太暗,他只能隐约辨识自己面对一堵石墙,而脚边隐约还倒着另一个人?

耳後交谈声越来越低,其中一人似是嘟哝了什麽,接着脚步声逐渐远去,只余下另一人在齐初身後不远处坐定,看来是负责留下看守。

他迟疑着是不是应该继续装晕,那个听着有些疲惫的耳熟声音便先一步响起。

「既然醒过来就别藏着掖着了,齐初哥。」

齐初用肩膀抵住地板,勉强撑起身,这才转身看清身後那人。他缓缓皱起眉,说道:「李明轩。」

高瘦的摄影社副社长身旁,是一根烧了半截的白se蜡烛,忽明忽暗的烛火映着对方苍白脸se,原先还挺jg神的小伙子彷佛一夜瘦脱了形,眼下还带着淡淡青se。

藉着火光,齐初看清他们现在身在一个看似地道的空间,四周都是未经雕琢的泥石,而躺在他不远处的人,竟然是同样被绑住的方知旻。

nv孩紧闭着眼,似乎仍在昏迷之中。

「你对她做了什麽?」齐初率先问道。

「只是让她暂时失去意识,过阵子就会醒了。」李明轩平静道,语气彷佛在述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与先前那个和众人一同笑闹的年轻人简直判若两人,他的眼神落在齐初身上,似乎在等待他继续发问。

齐初同样定定观察他,半晌,才从纷乱的思绪中捡出最应理清的一条线。

「为什麽?」他顿了顿,换了种说法继续道,「他们这样根本算不上活着。」

「你知道?」李明轩眼中闪过一丝异se。

齐初摇头:「不确定,但是可以猜。」

他并非先天拥有yyan眼之人,然而透过相机镜头或是某些多次折s的镜面,他便能捕捉到灵魂的残影——这也是他当初在山庄感到不对劲的原因之一。

相机画面既然照不出谢文耀的屍t,就表示那不是存在於世间的东西,然而连「身影」都不复存在,就代表他们面对的甚至不是谢文耀的灵魂。

那一路上与众人有说有笑的谢文耀又该怎麽说,幻觉?癔症?恐怕不是这麽简单可以解释的。

然而可以确定的是,既然谢文耀身上出现这种现象,表示他们当中有些人的身分很大可能也不是常理意义下的存在。

齐初想起那份江伏列出的名单,某个事实呼之yu出。

「用不着这麽麻烦」李明轩朝他露出惨淡笑容,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除了你我和江伏知旻,其他人早就在一年前,便si在那场山崩之中了。」

齐初微不可察睁大眼,超乎预计的人数让他没能及时控制住脸上惊讶表情。

李明轩似乎也没有继续隐瞒意思:「去年寒训张老师带队,我因为身t不适没有参加。然而包含上一届正副社长在内九人……」

「一共只有两个人活了下来。」

李明轩痛苦的用手捂住脸,自nve式的强迫自己继续说道:「半夜土石流压垮他们下榻的民宿,包含附近十几户人家,全都被掩埋在泥石之下。」

齐初怀疑这些话他究竟压抑了多久,以至於光是回忆就让李明轩看着jg神有些失常。

「因为受灾范围太大,工程车甚至无法进入开挖遗骨,所以在多方协调下,决定暂时将长平山东侧封起来,再然後……张老师也转调去了其他学校……但是!但是……」

「思齐他们还在这里!还在土堆之下啊!他们怎麽能?怎麽能……」李明轩越说越激动,最终脱力似的垂下头。

发生这麽大的意外,摄影社自然成了学生们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剩下的社员纷纷提交退社申请,最後只剩下他和知旻苦苦支撑这名存实亡的社团。

「所以你就想到了这种方法?」齐初问道。

「是他说……有办法改变这一切的……」李明轩喃喃道,「他说……只要凑足人数……把人带过来,就能让思齐他们醒过来。」

他?

齐初捕捉到关键字,按照李明轩所说,生存者之一的张老师既然已经离开学校,那有可能参与这件事的另一个生存者就只能是……

「你说的他指的是……刘浩?」

齐初脑中闪过那张戴着眼镜似笑非笑的脸。

没想到李明轩听见那个名字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恐惧,那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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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本能上的害怕,彷佛遇上洪水猛兽般避之而不及的态度。

「他不是……」高瘦的副社长紧张开口,「那个人,不可能是刘浩!」

李明轩话一说出口就後悔了,先不说他先前说词包含许多匪夷所思的现象,冷静下来想想,说不定一般人听到他这样胡言乱语只会当自己疯了吧?

然而他一抬眼,却对上齐初专注的眼神,其中没有丝毫同情或轻视,於是话就这麽脱口而出。

「那个活下来的人,根本不是刘浩。」李明轩花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旦起了个头,後面的话就好说了,「就算x格可能因为重大冲击有所变化,但习惯和说话方式这类琐事总不会一夕之间发生巨变。」

於是在相处几天後他便肯定,那个被救出来的另一人,根本不是刘浩!

所以才会发生之後的事情,他找到刘浩,试图问清来龙去脉,却反而被对方的提议给说服。

「但你还是相信了他的说法。」齐初一针见血,「并且再次来到这座山。」

李明轩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无力辩驳:「但是齐初哥也看到了吧?思齐、芊卉、文耀……他们、他们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我们面前啊!」

这是在昨天之前他想也不敢想像的,本已逝去的人们一脸无事的出现在大巴上笑闹着,彷佛那起事故从未发生,就像「刘浩」所说,他们或许真的能再次……

「那你又为什麽把这些事告诉我?」齐初轻声打断他。

「因为……」李明轩哆嗦了下,脑海中闪过昨天计画之外谢文耀倒下的画面,其实自己也隐约有所察觉,那个顶替刘浩身份的人肯定还隐瞒了他什麽。

「我後悔了。」

—作者的话—

另一方面,江伏简要和沐语扬叙述这两天发生的事,之後便跟着对方回到三楼,并要来纸笔。

短暂休息後,江伏的jg神恢复许多。

「九人是什麽意思?」沐语扬抱着手,靠在墙上好整以暇看他。

江伏解释:「我一直在想,他们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昨晚他与齐初交谈後,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可能被人窜改过,而罪魁祸首肯定就在楼上几人之中。

他本来想使点手段监视摄影社员聚集的房间,没想到被人先一步得手,还来不及做什麽就被人敲晕并扔在205室。

不知幸或不幸,总之被那麽物理一棍敲上去,江伏原先有些模糊的记忆,竟慢慢变得清晰不少。他想起去年那场曾经在学校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故,以及不应存在的某些人。

想到这里江伏就有些郁闷,自己虽说加入了摄影社,但充其量就是个挂名的幽灵社员,连社团活动都没参与过几次,这回莫名被卷进事件就算了,对方为何为何要营造出他本是其中不可或缺一员的假象?

「我曾经听家里人说过,有种禁术能让灵魂依附在人的幻觉之中。」真真假假,虚实难辨,然而只要身处幻象中的人——无论活人或是被禁锢的灵魂,察觉到异状,一切假象将如同泡影般逐渐破裂。

当初约莫是他们中的某人意识到了什麽,脆弱的平衡从谢文耀开始崩坏,魂魄分离,只留下仿照屍t的残像。

「危害。」沐语扬言简意赅问。

江伏摇头:「几乎没有。」虽说是禁术,多半是为了1un1i上考量,对常人身t基本上不会造成什麽实质伤害。费了一大番功夫把人弄到山里,却只做出这种好似骗小孩的把戏,目的绝对不只表面这麽简单。

江伏很快在纸上画出长平山地形,与之前和齐初解释天然y煞时画的差不多,只是循着记忆将有问题的点一一标明。

沐语扬没有过多打扰,江伏打开手机地图对照距离,离开205室後他就发现信号又重新接通,二楼的行李被清的净空,好在大部分重要物品他都藏在夹克内侧。

江伏直觉所有事件肯定能串在一起,但他都快把图纸瞪穿了,还是没能瞧出什麽端倪。

「连起来。」沐语扬突然出声。

江伏福至心灵,粗略将山势和标示地点连接,一开始还有些不确定,涂涂改改描绘了几次也0出些许门道,好不容易画出得以辨识的形状,却彷佛当头bang喝让这个出身玄门世家的年轻人浑身一僵。

「原来是这样!」江伏脸se刷啦一声变得惨白,喃喃念道,「负y抱yan,冲气为合。抑yan滞气,因果倒行……」

他哆嗦着拿起纸:「太极……归元。」

在他面前的,正是一张套在长平山的太极图。

沐语扬看着他,眼神变幻莫测。江伏像是终於回过神,转身严肃道:「沐先生,你有办法让山庄里的人全部离开吗?」

他刚得知沐语扬一行人是为了杂志拍摄而来,想来要让整组人员甘愿无功而返,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

知道对方说的是离开这座山,沐语扬思付了下,回答:「有。」

「真的?那麻烦你尽快带着所有人离开,我大概知道其他人被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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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了。」江伏像是稍微松了口气,随即打气十二万分jg神,「必须在五点前救出齐初哥他们,不然就来不及了。」

沐语扬听见他的话,心念一动,先是拨了通电话向那头吩咐了些什麽,接着望向江伏说:「我跟你去。」

「但是……」江伏为难。在刚才沐语扬通话时他也向江家禀明情况,要派人手过来最快也得半天。

「如果对方在,我能感觉到。」沐语扬补充。

江伏想起不久前沐语扬救出自己的情形,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理,一咬牙道:「好!」

若是这位影帝先生出了什麽意外,他说不定会被一众粉丝沉到海里!抱着这样的觉悟,江伏同学暗自叹了口气。

不知道沐语扬做了什麽,十分钟後,金诚骂骂咧咧敲开他的房门。

一进门头也不抬就开始叨念:「语扬你听说了吗,这杂志社真是太欺负人了!什麽叫为了配合主题决定将场景改到市区内?当初不就是为了那见鬼的亲近山林主题才来这穷乡僻壤地方取景,现在说不拍就不拍,当人是什麽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

金诚气也不喘地说完,抬头就与缩在角落一脸茫然的江伏来了个四目相对。

好歹是个职业经纪人,金诚一个激灵,瞬间回复严肃jg明模样,将人上下扫视一番:「你是什麽人,怎麽会出现在语扬房间里?」

难道是跟踪狂?私生粉?身为当红演员沐语扬也不免会遇上这种问题,公司一般的方针都是采取毫不留情驱逐模式,以免对方得寸进尺。

居然连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也不放过?金诚内心大惊,一脸凶相准备将人赶出去。

然而在他过分脑补之前,就被沐语扬一脸平淡堵了回去:「认识的人。」

是吗?金诚狐疑,然而很快被沐语扬转移话题:「让小刘去收拾行李吧,拍摄方应该还有空车位,让他们顺便送你们一程。」

那是当然!金诚心道,送他们上山的司机还在修车厂,这杂志社好歹也得负起责任把他们送回去。

「等等……」他突然意识到对方话里意思,「你不跟我们回去?」

沐语扬道:「有事。」

见对方丝毫没有继续解释意思,金诚00鼻子,还想继续追问。沐语扬暗自向江伏使了个眼se,後者意会,趁着金诚不注意空档溜出门外。

……

江伏从山庄後门一个杂乱的储物间内找到自己的行李。

山庄前院,负责人林迅正在金诚旁一脸苦涩的陪着笑,他也不知道上头发什麽疯,一通电话就让他必须立马带人赶回去。

他悄悄瞥了眼走在最後方,身材高挑一脸淡然的男人……天可怜见的,他只是个普通的项目负责人,这尊大神他是当真得罪不起!

先不论林迅心中是如何想的,沐语扬在与众人分开後便随着江伏往山林深处走,後者背着背包,很是好奇对方是怎麽支开那一看就很难ga0定的经纪人。

然而在那人面无表情的注视下识相的噤了声。

沐语扬从指标认出是往山顶的路途,两人穿梭在林间,时间已经过了午後两点,云雾开始上涌。意外的途中并没有受到什麽阻碍,徒步约半个小时後,二人便隐隐感受到cha0sh水气。

这梅浸池当真就只是个不大的池子,呈椭圆状,一眼就能望到对岸。

虽说是正月寒冬,一大片梅林间却只依稀见得几片蔫兮兮的花瓣,错综交杂的枝g显得了无生机,全然没有预期中应该有的清幽景象。

那厢不甚广阔的池面竟开始泛起薄雾,并快速向四周开始扩散。

两人沿着池畔的木栈道前行,四周杂草丛生。江伏从口袋掏出一个和先前塞给齐初的一模一样的护身符,他低声念了些什麽,就见护身符上的「江」字隐隐泛出红光。

「很近了。」江伏道。

沐语扬嗯了声,眼神却是直gg落在平静无波的水面,他可以感觉到,这个池子正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而深沉的si气,与关押江伏的并非相同东西,而走在自己身前的人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

年轻的影帝留了个心眼,这才跟上江伏脚步。

俩人越往深处走,雾气便聚集的越来越快,到最後甚至连辨识身旁之人的身影都有些吃力。

「不能再进了。」沐语扬拍了下对方的肩。前方已是山壁,再往前就无路可走,然而他们依旧没有见着丝毫人影。

「也许是错过了……」江伏不确定道,然而手中护身符上红光却越发兴盛。

就在两人准备回身的当口,沐语扬听见身後不远处一阵凌乱星碎脚步声,只是碍於浓雾实在无法辨识那究竟是什麽。

声音越来越近,附近又没有什麽遮蔽物,他们只能先按兵不动,直到对面细碎交谈声伴随着雾气飘散而来。

江伏听出来人声音,正yu说些什麽,对方便已经走进他们周身三尺处,原先朦胧的身影也开始清晰起来。

「江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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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竟是本应被关在石窖中的齐初和李明轩!

见他身上还背着方知旻,江伏松了口气,朝三人走去,嘴上不忘问道:「知旻学姊这是怎麽了?」

「说来话长。」齐初的声音有些喘,他把仍在昏迷中的少nv放下,准备和江伏解释这一路遭遇,眼角余光先一步瞥见他身边的人。

这麽一瞧,年轻的相馆老板瞬间停格,不可思议道:「你怎麽会在这里?」

—作者的话—

「你们……认识?」江伏一头雾水,面对怎麽想都不应该有交集的二人,发出疑问。

眼下显然不是个互相介绍的好时机,齐初只能先和他大概解释自己先前碰上的情况。江伏闻言皱起眉,目光落在齐初身後不发一语的李明轩身上,显然已经将人当成罪魁祸首之一。

高瘦的副社长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

江伏见状低声道:「这……那把他带着不会有问题吗?」

「李明轩很大可能只是被利用了,况且总不能把人单独留在山上。」

齐初回忆起不久前和李明轩的对话,从中得知他们被绑来的地方竟是池畔峭壁一个隐密山洞。洞x成向下延伸之势,齐初自洞x底部往外走时约略估算,垂直至少三米有余。

「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刘浩,弄清楚他的目的。」齐初很快将这事揭过,隐瞒了自己答应李明轩的一些条件,这才换来对方合作。

「关於这一点我倒是有些头绪。」江伏点头,「换个地方说话吧……」

齐初正准备再次搀起方知旻,李明轩便先一步上手扶起少nv:「换我来吧。」

江伏见状连忙上前搭了把手,看似是帮忙,其实他心里对李明轩还是存在很大不信任。

高瘦的副社长抿抿唇,并没有表露出丝毫介怀模样,而是在江伏靠近时有些犹豫的低声询问:「江同学……」

「有件事,我想和你确认一下。」

齐初自然而然落在後头,与沐语扬并肩而行,两人间气氛莫名就有些尴尬。

自从上回医院分开後他们就不曾联系过,而且沐语扬那时的说词明显有所保留,齐初也不是追根究底探寻他人ygsi的x格。

至少那时,他认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次与这位影帝先生有所交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你……」齐初悄悄瞥了眼对方毫无瑕疵的侧脸,觉得应当说些什麽,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像是看出他的不自在,身材高挑的男人目光同样落在他身上,接着话茬说道:「这次是为了工作。」

齐初一愣,明白对方是在解释出现在长平山原因。

但这未免太过巧合?

沐语扬也明白这一点,他在山庄打定主意掺和到这件事,很大原因就是因为在江伏口中听见齐初的名字,虽然存在同名同姓的可能,但他直觉这事没有那麽简单。

如今真的见着了这位年轻的摄影师,既是预料之中,也算是意料之外。

齐初叹了口气,眼角余光瞥见对方身侧随意包紮的右手:「这是?」

「在山庄碰到了点麻烦。」沐语扬从口袋隔着布捏出那块掌心大小金属片,顺道解释他和江伏遇上的经过。

「果然刘浩是刻意把我们和江伏分开的。」齐初思付,但原因仍然不可考。他r0u了r0u额角,无法解释的事情越来越多,而他们总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一方,让人越发郁闷。

与此同时,五人已逐渐退回雾气稀薄之处。梅浸池畔有个凉亭,虽说破败了点,但总bcha0sh的树林泥地要好。

江伏重新在长椅上安置好方知旻,接着从口袋翻出先前的手绘图,摊开在桌上。齐初看着那歪曲的图样,有些不好预感。

「这事有点难说明……」江伏酝酿了下,清了清嗓子,「简单来说,这座长平山是刻意被人以融入太极的方式为布局的。」

见众人皆是一脸不解,他连忙补充。

这在风水学中并不算罕见手段,许多生意人尤其喜欢将办公室和卧房格局刻意设计相应位置,以利yyan调和,气运顺通。

然而规模一旦放大,就不是能简单带过的事了。

齐初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於是江伏接着道:「寻常太极图是由两条yyan鱼相辅而成,白se代表yan,黑se则为y。而鱼眼部分正好相反,意味y中有yan,yan中有y……」

长平山脉的形似歪斜的字母s,将整座山分成东西两侧,西侧幅员广阔,正是咆啸山庄的所在,东侧则为较紧窄的陡坡,也是去年事故发生地。

而梅浸池便位在山脉的制高点上。

江伏手指点在山庄位置:「若以山脉为界分割yyan,我们入住的山庄和事发地刚好就落在yyan鱼眼位置。」

「你说,对方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齐初问。

的确,光是指出位置相应这一点还是无法解释刘浩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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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才是棘手的地方……」江伏让他别急,眼神却更加凝重,「万物讲求yyan调和,顺时应物,如今这座长平山正处於这样近乎完美的平衡,然而越是完美,就越是容易被打破。」

把事故地的亡灵引入山庄,并将入住山庄的人分散四处……

「他在试图抑制y面的极yan点。」齐初皱眉。

「对。」江伏点头,「若是将地气b喻成流动的泉水,对方的行为如同在水里和稀泥,届时整座山的活物都会受到影响。」

「那我们要怎麽知道刘浩现在在哪?」李明轩突然cha道。

「一旦平衡开始崩解,yyan混沌,y气最初流向所在必然是位在yan面的极y之点……」江伏思付道,眼神一亮,「应该就是去年事故发生点没错了!」

「那我们……」

「不对。」沐语扬毫无预兆出声道,在江伏反驳前先一步开口,「一开始你是怎麽确定东侧为yan,西侧为y的?」

江伏被他问的一愣,是啊,自己是怎麽确定的?他将目光投注在地图上,长平山西侧背yan,日照难以进入,加上山庄和事故地点相对,於是很自然的认定东侧为yan。

「如果一切是反着来的……」江伏喃喃道。齐初接过地图,同样明白了沐语扬表达意思,於是接过话头。

「yyan与寻常方位的东西无关,记得你提过当初事故包含周围居民在内,罹难者不下数十人?」齐初转向李明轩确认,後者一愣,随即给予肯定回覆。

「由於开挖不易如今屍骨未寒,如果论y气,恐怕整座山积淤最深的就是东侧了……」

相较而来,这一年来间或有游客前往的长平山西侧就显得yan气充足许多。

江伏疑惑:「如果真是这样,那山庄对应的就应该是yan面的极y点。」

「若是对应之地并不是山庄呢?」齐初和他要了只笔,往山庄後一块并未标示的林地一划,结果便显而易见。

「迷雾森林?」江伏恍然大悟。由於森林和山庄靠的近,他并没有特别标注,而是大略归在一块,仔细一想森林的确是也是对应点没错。

不过这番论述还有一个最大问题,就是……

叮铃铃铃!叮铃铃铃!叮铃铃!

那是一个相当规律,毫无特se并且一听就知道是手机内建的单调铃声,突兀的回荡在雾气弥漫的凉亭之中。

於是,在众人古怪的目光之下,年轻的影帝面无表情翻出手机,表情十分坦然朝话筒道:「金诚?」

齐初新故事~

月初一阵寒流过後,这几日难得晴朗。

在离开长平山後几天,齐初去医院探望了李明轩,对方身t已经没有大碍,只是jg神有些颓靡,他也履行承诺没有把真相告诉方知旻。

也不知道江家人做了什麽,少nv竟全然没有这次远行的记忆,甚至十分纳闷自己怎麽会出现在医院中,并疑惑齐初身份,被他含糊带过。

齐初记起向李明轩问起那金属片下落,对方只道被当初救了自己的人给拿走了,眼中也有些不解。

「……第一天下午,就是你们去森林的时候,刘浩让我把那东西埋到山顶,另一片趁乱放到知旻身上。」

「我觉得有些不对,就趁你们昏迷的时候重新把它挖了出来……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直觉就把那东西放进刘浩x口……我想,他可能也是忌惮那个金属片,才会让我去做这些事吧?」

齐初没有回应,只让他好好休息。

隔天他便搭上了返程的火车,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

这件事就算翻了篇。

……

这天,落影堂久违的迎来了一位熟人。

年轻的店主面无表情举着叉子,眼神直视面前案桌上,与质朴摆设相当不协调的物t。

掌心大小的半圆球t表面,是一层通透的红se胶状物,切开内里分成三层,最底部的红丝绒糕t夹杂巧克力碎片,中间的覆盆莓慕斯质地浓郁,而最上层则是清爽的柠檬n油。

「如、如何?」

坐在齐初面前的是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青年,对方顶着一头蓬松的褐se自然卷,配上那双彷佛狗崽子般sh漉漉的双眼,完全是一副通杀所有年龄层nvx的长相。

齐初毫无波澜咽下甜腻的吃食,毫不客气的给予评价:「外层莓果冻最好再酸一点,蛋糕里的巧克力太多余,破坏口感。」

卷毛青年哀嚎了声,一脸生无可恋。

齐初嫌弃推开那颗毛绒绒脑袋,问道:「说吧,这次又是为了什麽?」

「你就不能当是为了维系美好友情的必要付出?」梁谦抬眼悲愤控诉。

「不行,不约,滚。」

年轻的店主一脸冷漠。

「清……」梁谦不依不饶试图抱住一旁作壁上观的木雕角鴞,後者轻巧躲开後,在他脑袋上不轻不重啄了一把。

「梁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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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没放弃?」清跳到齐初肩膀上说道。

「别管他。」齐初起身打开档案柜,准备继续做正事,「这家伙从来就是不到h河心不si的类型。」

「喂!我还在呢……」梁谦不满嘟哝,「不管!收了我的贿赂就得听我的,不然……」

褐发青年越说越小声,在齐初的目光压迫下,到嘴边的话就很怂的拐了个弯:「不然、不然……我今天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齐初见他当真一副豁出去的架势,只得翻了个白眼认栽:「是是,算我怕了你行不行?」

「趁我还没改变心意前快说!」

梁谦嘿嘿两声,顿时一扫脸上y霾,迅速转换态势:「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小初你给我招来的……」

「记得陈盈吗?就是当初委托你拍婚纱照的那个nv人。」梁谦像是想起什麽恐怖的事物,很没骨气的打了个哆嗦。

齐初想了想,好像是有这麽回事。

「既然她找上你,就表示她的未婚夫也已经不在人世了?」他想起那时对方请求自己帮助的内容,其中的确提过确认未婚夫李浩生si一事,为此他才分别介绍了寻找生者及逝者的行家,只是没想到案子最後落到梁谦手上。

说起梁谦,和齐初沈宇堂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并非生长在常规的手艺人家庭。

因为他是个孤儿。

根据育幼院方资料,梁谦三岁时父母si於一场空难事故,由於找不到其他亲戚扶养才转进院内安置,但是手艺人的传承可不会这麽贴心的考虑当事人年龄,以致於尚且处於懵懂状态的小梁谦,自从有意识开始就是被各路牛鬼蛇神吓着长大的。

若非十岁那年碰上沈宇堂的父亲,梁谦估计能把自己给活活吓si。

当时还在上小学的梁谦呆呆听完沈宇堂父亲对手艺人的叙述,然後知晓了自己这辈子都逃不开见鬼命运的事实……

下一秒,他便抱着对方大腿开始放声痛哭!

而这麽一哭,就是十几年。

传承的天赋倒是展现了出来,但怕鬼的毛病却怎麽也没办法治好,总之一来二往,梁谦便和齐沈两家逐渐熟稔起来。

然而这朵奇葩某天兴许真是被雷劈了,居然二话不说跑去当了关系八竿子打不着的糕点师,美其名曰只有甜食能抚慰成日见鬼遭受的心灵损伤,於是落影堂内时不时就会上演某人拎着甜点上门抱大腿求助情景。

至於清河医院?梁谦表示他不敢。

b起举着手术刀目露凶光的沈医师,还是冷着脸语带嫌弃的齐老板b较好说话。

齐初把这一切归咎於自己还是太过太善良。

……

「那个李浩有问题?」自认相当良善的齐老板心念一转,拉回正题。

梁谦难得换上一副正经表情说:「我打算下去一趟。」

「这麽严重?」齐初闻言皱眉。

梁谦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里头包裹着一块碎裂的圆形墨玉和一张皱巴巴的纸。

纸上用y笔字写着李浩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梁谦解释:「几天前我确实观测到李浩灵魂出现在市内,但是反应很奇怪……」

齐初问:「怎麽说?」

梁谦焦躁地r0u乱一头卷毛:「反应只出现一瞬间就消失了,能对y气起反应的墨玉像鬼打墙一样,横冲直撞了一阵後竟然自己碎了!」

「碎了啊!」他反覆强调,一头卷毛蔫兮兮垂下,「这可是高级品,可遇不可求的!」

想到这里梁谦的更加郁闷,齐初倒是想安慰他,只是此人素行不良,容易蹬鼻子上脸,於是转而问道:「该不会是入了轮回或化为厉鬼?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真是这样契约书就该作废了,但上头文字没有消失。」梁谦又从包里拿出一张a4大小文件纸,上面密密麻麻篆t很是眼熟,毕竟齐初身後的柜子里就有一杳几乎同样的印刷纸。

「你和她签约了?」

齐初不由得拔高音量,对方缩了缩脖子,心虚扭头:「就……委托内容看起来很普通,还以为跟平常一样,谁知道……」

梁谦吞吞吐吐,一边瞧他脸se:「小、小初……」

齐初无力向後一瘫,既想闭眼装si,又想把眼前这糟心玩意儿的头按到水里,特别心累!

手艺人虽然是不支薪的义务服务,但毕竟身为人类能力有限,加上牵涉到灵魂能否消除执念进入轮回,所以在一定范围内,他们还是有权利选择接不接下委托的。

反而言之,若是签下契约却无法达成灵魂愿望,更有甚者因此而化为厉鬼,这笔帐都将算在他们头上,所以基本上在和逝者打交道时,若非具有十足把握,他们不会轻易在委托书上签字。

现在好了,梁谦既然已经跟陈盈达成协议,就必须找到李浩下落,否则就是明晃晃的违约行为!

「我大概了解你要下去一趟的理由了。」齐初十分头疼,偏偏这忙又不得不帮,「但你也知道,以我的t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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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之前事情,是没办法帮你指路的,这事还是得靠宇堂。」

「关键是小宇现在根本ch0u不开身!」梁谦哭丧着一张脸,他指着後方黑屏的电视萤幕。

「前天那场公车意外事故的伤者,全都送到沈伯伯的医院了。」白天医治活人r0ut,晚上修补亡者灵魂,估计沈宇堂现在忙的连医院大门都走不出去。

齐初罕见被为难住,随即回想起另一件事:「你上个月不是说好不容易找了个大学生做助手?」

「别提了……」梁谦想到这茬就气不打一处来,「那家伙竟然说我ga0邪教仪式?」

「不但威胁要报警,甚至还想把我劝进jg神病院!」

光是忆起当时场景他就很是崩溃。

齐初:「……」

虽然知道不该笑,但齐初脸上实在有些绷不住,毕竟难得有人能让这小子吃瘪,他还是挺想见见这位神奇的小助手的。

他轻咳了声,试图掩盖唇边笑意。

梁谦眼神越发哀怨。

「没有其他可以胜任的人选吗?」齐初问。

梁谦愁眉不展摇头。

年轻的相馆老板思付了下,脑中闪过一个名字,说道:「先前因缘际会认识了一个玄门出身的孩子,或许他能帮上忙。」

江伏少年在离开长平山後和他交换了号码,并表示毕竟是过命的交情,遇上什麽麻烦江家还是能帮上一帮的。

这不马上就派上用场了。

梁谦眼里重新燃起希望,只可惜天不从人愿,齐初接连拨了几通电话,话筒那头均显示无法接听,他想对方现在或许不方便,就打算留个语音讯息。

就在这个时候,落影堂的大门竟猝不及防再次开启。

古旧的相馆迎来了今天第二位客人。

—作者的话—

齐初还举着手机,在毫无准备情况下和对方打了个照面。

「谁啊?」梁谦见他突然僵住,也扭过头,想一窥来着真容……然後他就被吓得摔下了椅子!

沐、沐沐沐……

齐初很快反应过来,在梁谦做出更加丢人举动之前,先一步捂住他的嘴把人拖回椅子上。

「我……他、他他……你……」梁谦目光飞快在穿梭在两人身上,怼着手指愣是一句话都没憋出来。

为、为什麽只在电视里看过的人会突然出现在这种老旧b仄的小店?!

沐语扬似乎也没料到店里会其他人,朝梁谦礼貌x点点头,这才看向齐初方向。

後者没管眼珠子几乎瞪出来的梁谦,迳自走上前,语气有些惊讶:「你怎麽来了?」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人迹罕至的深山,没说上几句话就匆匆一别,齐初以为是又出了什麽事,就见沐语扬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装在透明夹链袋的瓶子。

齐初问道:「这是?」

「先前封住苏婉的瓶子,检验结果出来了,觉得应该要通知你一下。」沐语扬道。

就为了这个?齐初脱口而出:「这种事只要打个电话就……」他突然顿住,意识到他们并没有对方联络方式,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好在梁谦总算理智回笼,逮着空档小声问了句:「你们……到底在说什麽?」

齐初莫名松了口气:「先前工作上遇到了点麻烦,详情有机会再说。」

他简单解释,转而向沐语扬介绍:「他是梁谦,我们基本算得上半个同行。」

年轻影帝目光再次落在褐发青年身上,梁谦後知後觉反应过来,震惊问:「等一下!所以说……沐……他……知道手艺人的情况,也看得见?」

齐初含糊说道:「算是吧。」毕竟话题牵涉到沐语扬ygsi,他也不好透露太多,何况齐初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这位影帝先生的背景,以及行动目的究竟是什麽。

想到这里他莫名觉得内心有些堵。

梁谦心说怪不得,以他对齐初的了解,对方是不可能主动去招惹这种浑身自带闪光点,光是站在那里就足够抢夺视线的人物。

「我去泡杯茶,你先坐吧。」毕竟不能一直把人晾着,齐初领着沐语扬来到桌边,顺带留给梁谦一个「不许乱说话」眼神,这才转身走进後堂。

沐语扬端正在梁谦对面坐下,後者缩了缩脖子,自以为隐晦的时不时用眼神瞟向前者。

明星啊……还是个大明星!

如果要到签名不知道能卖多少钱?梁谦美滋滋想到,突然灵光一闪,貌似这位也是个能见鬼的,t质想来也不会太差,不如……

「那个,沐先生……」他挪了挪位子,十分自来熟开始套近乎,「你接下来有时间吗?」

於是齐初端茶回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沐语扬冷静地瘫着一张帅脸,对面梁谦自顾自地滔滔不绝,彷佛某种传销组织发展下游既视感。

气氛有种诡异的和谐。

齐初手一抖,险些砸了仨玻璃杯。

「沐哥,也不是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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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白帮这忙,我们做的事跟救si扶危x质差不了多少,能算上功德的!」

这才几分钟时间称呼就喊上了?

「梁……谦……」齐初ch0u了ch0u嘴角,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小初你来的正好!」某人丝毫不觉危机将近,还一脸邀功模样得意道,「沐哥刚答应帮忙,这下不愁找不到指路人啦!」

齐初:「……」

然後梁谦就被他按住揍了一顿。

场面异常惨烈,连少有表情的沐语扬都微微g起嘴角。

三分钟後,相馆小老板扳了扳手腕子,好似刚才暴行从未发生。

「你其实不需要这样的。」齐初果断无视生无可恋气若游丝的某人,朝沐语扬说道,「如果不方便,拒绝也没关系。」

「不会。」沐语扬淡然道,「举手之劳罢了。」

齐初有些犹豫,梁谦这事自然是越早解决越好,眼下也没有合适人选,加上对方都这麽说了,他也就顺势答应下来:「那就麻烦你了。」

在一旁围观一切,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的梁谦00鼻子,灰溜溜地凑到二人跟前:「那就这麽说定了。」

「今晚九点,老地方,东西我会准备好的。」

齐初点头。

总归已经达到目的,见他们似乎还有话要谈,梁谦十分识相,藉口说要为了晚上准备就先一步离开,齐初叹了口气,总觉得还是对沐语扬有些过意不去。

年轻的影帝倒是一点也不在意模样,只是意味深长说:「你的朋友,很有趣。」

「孽缘罢了。」齐初坐回柜台後方,想起他来到这里是有其他正事,「检验结果怎麽样?」

沐语扬拿出一叠不算薄的资料,并将瓶子递给他,解释说:「市面上找不到相同产品,很大可能是手制,做工也算不上jg细。」

「问题在於材料。」

沐语扬眯了下眼,幅度相当细微,恰好被齐初捕捉到——似乎这个人在沉思或情绪转换时,就会有些许表情变化。

常人或许难以发觉,但长年捕捉镜头里人物神态的齐初,却意外能读懂对方大致所想。

棘手——大概就是沐语扬现在的想法。

「b起一般泥土,用来制作瓷瓶的土壤成分中钙含量要高出许多。而整个市内,唯一有相同组成的土地,只有西区近郊再过去一小块地方。」

齐初看着资料上用铅笔特别圈出的地方,问:「墓园?」

沐语扬点头答道:「苏婉就葬在这里。」

嗯?

「所以对方从一开始就是盯着她们而来。」齐初思付,「那个大师,林依芸会遇上并不是偶然?」

但是单凭这些还是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份,沐语扬将资料翻到最後一页,最上方是一张不甚清晰的照片,看颜se可能是瓶子的内里,在底部侧边似乎绘着一个红se字符。

「是用篆t写成的周字。」年轻的影帝先一步开口。

齐初模糊觉得这字有些眼熟,突然起身从书柜上拿了个东西,沐语扬一看,正是那片在长平山取得的金属片,角落的地方的确有几道细小的红se划痕,但因为很轻微,他一开始没太在意。

「沐」齐初停顿了下,毕竟也算认识了一段时间,总是喊人「先生」的未免有些生疏。他定了定神,若无其事继续说道,「沐语扬,你有把另一片带在身上吗?」

意识到对方想做什麽,沐语扬乾脆地从口袋拿出相同的东西——自从离开长平山范围,它就不曾再发生噬人血r0u事情。

齐初小心翼翼把两片金属片拼在一起,果然,红se划痕的部分是可以相接的!虽然差了三分之一,但单以两人手中的部分也能看出,金属片上和瓷瓶相同,也是同样的周字。

麻烦的事情连结在了一起。

「周啊?」齐初喃喃道。

并不是什麽少见的姓氏,或许在玄门或行家里的确存在姓周的人士,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周围并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

齐初朝沐语扬投去询问的一瞥,後者同样没有头绪。

果然就如沐语扬所说……

相当棘手啊。

—作者的话—

时间很快来到约定的九点。

齐初裹着羽绒外套,领着沐语扬来到市郊一座破庙,周围杂草丛生,梁柱上的朱漆斑驳脱落,显然已经荒废多时。

沐语扬拂过墙上壁画问:「说是指路,具t该怎麽做?」

「不急……」齐初推开後院窄门,里头梁谦正背对着他们站在一口枯井前,「等一下就知道了。」

外头星月无光,y风阵阵,呜呜咽咽好似哭泣声一般,配上梁谦脚边散落的蜡烛及一叠叠纸钱,越发使人心里发怵。

的确很像某种邪教仪式。

「喂!」齐初用力一拍梁谦後背,後者毫无预兆惨叫了声,整个人原地蹦了几乎有三尺高。

「什、什麽啊!原来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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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吓、吓si我了。」褐发青年憋着一口气,旁佛下一秒就要两眼一翻晕过去。

齐初眼中写满无语:「究竟有鬼没鬼你应该b我看得更清楚才对,都经历多少次了,怎麽还能怕成这样?」某方面来说也是个人才。

何况寻常人si後要成鬼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首先若是没有强烈的执念,在最初就会直接被送往y间,压根不会在yan世停留。

加上与世间尚有牵挂的灵魂,多半会徘徊在市井巷弄等人群集中之处,像这样破败又毫无人气的寺庙,就算待上大半年也不见得能撞上一只游魂。

这也是他们会选择此地的原因,毕竟接下来的流程,能不被g扰还是不被g扰的好。

「时间差不多了。」

梁谦看了看表,嘴上这麽说,眼角余光还是不由自主往黑漆漆的四周飘去,他打了个寒颤,努力给自己做足心里建设,将一个金属浅盘递给沐语扬,一脸悲壮道:「沐哥,我的x命可就交到你手上了!」

「别在那神神叨叨的,早去早回,路会替你守好的。」齐初见他浮夸表现,没好气开口,转头将一根约莫五寸长的白se蜡烛固定在盘子中央,点燃後又倒了些水在盘子里头,接着自己拆开一杳纸钱候在一旁。

沐语扬冷静地看他动作:「我该做什麽?」

齐初眉头一挑,言简意赅道:「等。」

烛火的光芒不知怎麽的,非但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反倒将齐初白皙侧脸照得有些冷肃:「你现在手里拿着的是梁谦的命烛,在他回来前必须保持烛火不灭,否则他将永远被困在那个世界。」

y间、冥界、地府……人们对si後世界着有诸多称呼,但其本质却不会因此改变,那是生者无法涉足的领域,然而梁谦的天赋却他成了其中极少数的例外。

在满足一定条件下,梁谦拥有翻阅特定之人「名簿」的权利。

虽然叫做名簿,但充其量是齐初他们为了方便而随口定下的称呼,本质上其实更接近生si簿一类存在,当然,凡人是没有权利翻阅记载了一个人前世今生与过往经历的生si簿的,所以名簿上能看见的仅是单一灵魂「现时」的状态,包含当下一切行为及所在之处。

虽然能看到的不多,但对梁谦的寻人事业来说可以算是相当方便的能力,麻烦就在这类y气极重的东西是不能带回现世的,否则将严重影响当地气运,是以一旦有翻阅名簿的需要,梁谦就得亲自往返一趟。

为了安全考量,引路人的存在就显得尤为重要。

那厢梁谦已经做好准备,他ch0u过几张齐初手中的纸钱,用烛火点燃,一板一眼低声道:「梁氏子弟谦,为寻人事,有一事求。」

晕h的火光有一瞬闪过青绿光芒,他深呼了口气,把陈盈的愿望以及找上门的理由和盘托出:「yu检其时历,准否?」

三人目不转睛盯着沐语扬手中白se蜡烛。

但是……

「没有反应?」梁谦不可置信小声嘟哝,「怎麽可能,就算不同意也应该……啊!」

齐初眼明手快即时捂住梁谦的嘴。

後者一声惊叫y生生憋在嗓子眼,眼前暴涨的火舌再次透出浓重妖异的绿se,旁佛有自我意识般,方向一转,竟直接将齐初手中冥纸卷去大半,连梁谦命烛也在瞬间被吞掉二分之一!

「真是狮子大开口。」梁谦咋舌,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过路费收得这麽不客气情况。

齐初关注点却在别的地方,皱眉道:「这次给的时间这麽短?」

「不好!」看着只剩一半的蜡烛,梁谦顿时反应过来,对方既然收了路费,就表示许可他翻阅名簿的意思,褐发青年一个箭步冲到井边,「小初,帮我跟沐哥解释一下,没时间了,我去去就回。」

齐初:「等等!你……」

梁谦语毕身形一晃,竟毫无预警栽倒在地。

就在对方倒地瞬间,沐语扬明显感觉到似乎有什麽从梁谦身t里ch0u离而出,旁佛被无形引力x1入幽深的井中,齐初叹了口气,并没有对友人突然昏厥的场面表现出异样,只是认命把梁谦得身t拖到一旁小心安置。

他匀了匀呼x1,对沐语扬说:「看见他了吗?」

沐语扬低头,本应平静无波的水面随着齐初的话音落下,竟真的开始显露出一个模糊身影,齐初来到沐语扬身侧,引导对方的手握住浅盘边缘,指尖一部分浸入水中。

火光已然回复原本颜se。

「井只是一个向下的象徵,梁谦已经进入yyan间过道,若是没有人指路,他的生魂就将永远被禁锢在yyan两界夹缝。」齐初解释道。

进入y间翻阅名簿本就是与常理有违的事情,并非正规管道更没有鬼差带路,自然不能走官道,所以只能借助yan间的力量

沐语扬安静等待他下一步指示。

「想像你身t里的热度渐渐汇聚在手指,并导向水中。」齐初仔细说明,「慢一点没关系,重点是要维持一定稳定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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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语扬依言照做,同时水面景象也开始发生变化——那个应该是梁谦的身影,从脚底开始延伸出一块块不规则的光晕,并逐渐堆叠成r0u眼可见的小径。

画面中的梁谦伸出脚,似乎在试探路面稳定程度,由於是成像在水面上,并非灵魂本身,所以齐初不需借助媒介也能看见。

那厢梁谦已经开始前行,沐语扬配合他的脚步,既不过多也不过少的延展路径,夹缝中本就没有方向之分,只要知晓前行方法便能抵达目的地。

然而这也是最为困难之处,合适的引路人必须拥有yyan眼,并以yan火旺盛的男x为佳,最重要的是对鬼神之事存有敬畏却不惧怕的内心,否则容易招致不该出现的东西。

以往都是齐初和沈宇堂轮流替梁谦引路的,但是自从齐初那里出了点状况後,梁谦就开始到处留意合适的年轻人做助手,然而还是免不了时不时要让沈宇堂接应情况。

齐初瞥了眼沐语扬淡然侧脸,心说这人t质倒是万里挑一的合适,只是身上谜团太多,他们也不能真让堂堂一个大明星时不时来替人端盆子,还是在这麽个y森诡谲的场景。

水面上梁谦身影越走越快,沐语扬深黑的眼眸瞬也不眨紧盯他的动作,就在两人的配合越发默契同时,梁谦身旁却开始出现异象。

「有东西。」沐语扬沉声提醒。

齐初注意力瞬间被抓回,只见梁谦前行的道路两旁,漆黑空间中竟隐约探出一两只骨瘦如柴的青白手臂,水面上梁谦身影明显哆嗦了下,脚步却没有因此停顿。

齐初忙不迭ch0u出几张纸钱一口气点燃,顺带向沐语扬解释:「是财鬼。」

毕竟走得不是官道,对於徘徊在y间的魂魄来说,突然出现的梁谦生魂就好b一片漆黑之中突然亮起的白炽灯泡,脆弱一点的灵魂无法轻易靠近,却极易x1引那些稍微有点道行的老油条。

「多半无害,就是缠人得紧,不捞点油水能一路跟着使绊子。」本来就算被财鬼缠上也不是什麽大问题,偏偏当事人梁谦平生最怕的就是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为避免横生枝节,还是花点小钱消灾b较妥当。

正如齐初所说,那些环绕在梁谦身旁的手臂在收到yan间的供奉後便逐渐隐去身形,接下来的路程便顺利了许多,齐初和沐语扬默契地没有再言语,一人将注意力集中在延展路径,另一方则随时留意着打发时不时出现的拦路虎。

不知不觉间梁谦的命烛只剩三分之一,夜se渐深,破庙周围寒气更甚,空气彷佛有了实t般,激得皮肤起了层疙瘩,齐初ch0u了ch0u鼻子,打了个哆嗦,他一向畏寒,秋冬时节从来都是深居简出,此番若不是为了梁谦的事,他怎麽也不可能大半夜的杵在郊外吹冷风。

沐语扬眼角余光瞥见他无意识的动作,轻轻把人往身前一揽,主动侧过身挡住後院风口,齐初有些惊讶抬眼,却见沐语扬突然皱起眉,目光落在水面的梁谦身前,低声开口。

「到了。」

齐初神se一凛,只见梁谦面前本该空无一物的地方,竟兀然出现一道巨大无b的朱红门扉,最上方的牌匾笔锋劲瘦,是篆t书写的「弗与」二字,梁谦站在门前,神情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抬手叩了叩门。

与此同时,齐初看着梁谦动作,一时之间也有些怔愣。

放置名簿的偏殿没有名字,或者应该说,整座殿堂空间即是构成名簿的一部分,所谓的翻阅不如说是一种进入其本身的过程,唯有极少数时候才会在外显露出一丝端倪,齐初印象中,上一次出现类似警语的文字已经是两年前。

而那次的结果,不但他和梁谦差点丢了命,自己也从此失去了引路的资格。

—作者的话—

连载再开,不出意外的话隔日更~

「门有问题?」

沐语扬看齐初面se有异,也留了个心眼,那方耸立於黑暗的诡谲入口明显透着一gu沉沉si气,相较之下梁谦的身形显得更加渺小而微不足道。

「希望是我多心了。」齐初摇了摇头,虽然嘴上这麽说,但眉间的郁se却没有减轻半分。

两年前毕竟属於特殊情况,何况今时不同往日,他们这回循的是正规途径,他也仅是从旁协助并未牵涉其中,接下来只要梁谦能顺利取得寻人需要的信息,理论上很快就能了结这起麻烦的委托。

然而齐初却隐隐感觉到一gu挥之不去的违和感。

二人再度将视线集中水面,梁谦敲了门後谨慎退了两步,他的动作像是触发了某种机关,那扇巨大的门扉竟好似活物一般,起初只是微不可察地颤了颤,紧接着由底部开始逐渐加剧,彷佛整个空间也跟着震动了起来,扑簌簌抖落一地的尘埃木屑。

梁谦猝不及防被兜头撒了一身,呛得满面通红连连咳嗽!还没等他缓过气来,一gu无形的力量便不容分说推搡着身t前行,从齐初视角看来就像梁谦自己脚下不稳,一个踉跄磕磕绊绊往前跌去,正好一脚跨入眼前不知何时已然半开的朱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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扉里侧。

水面漾起不规律的波纹,由於声音无法相互传递,身处破庙的两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梁谦的身影,就这麽逐渐隐没在门後更加幽深的黑暗当中。

沐语扬偏过头,示意开启後逐渐变得灰败的大门问:「这也算正常现象吗?」

「入口的模样很大程度反映了名簿对应之人的灵魂状态。」齐初思付,语气带上些许迟疑,「至於门後就不是引路人能g预的范畴了。」

他倒是不担心梁谦此刻的状态,生魂一但进入地府便会受到鬼差的严格监视,b起游离在yyan两界的夹缝,实际入殿阅览名簿的时候反而是最安全。

只是沐语扬的话让齐初意识到一件事,最初见到委托人陈盈是在约莫一个月前,按照她的记忆推断,未婚夫李浩和她应该是葬身於同一场车祸事故,然而眼前的大门腐朽程度却堪b那些在人间徘徊多年的残弱亡魂。

加上先前梁谦提过的不寻常观测反应,很难不让人多想,李浩的灵魂貌似出了不小的问题?

「总之先缓缓,今晚还有得熬呢。」

齐初看了眼手表,时针恰好指向数字十一,烛火安定摇曳着,浅盘中的画面停留在正对门扉视角,他让沐语扬稍作休息,伸手接住对方手里的器皿。

沐语扬顺势脱手,却意外地发现手指竟全然不听使唤,g着浅盘边缘僵y的厉害,尤其是指尖浸入水中的部分,刺骨寒意後知後觉攀附而上,齐初见状像是早就预料到似的,先一步制止沐语扬试图强行分离的举动,「等等!」

他握住沐语扬手腕,另一手仔细的从对方指根沿着关节轻轻按压,逐步松开紧绷的指节,一边解释:「刚才梁谦脚下踩的每一步都是由你的yan气所构成,长时间的消耗难免亏损,这几天多晒太yan、吃点辛辣的食物也就没事了。」

「还有,你的手因为直接与媒介相触,一时动作不利索都是正常现象。」齐初像个谆谆教诲的老中医,替沐语扬挣脱後又塞了俩暖暖包到手里,接着忙不迭从随身包里掏出保温瓶,一gu浓郁的香料气味顿时飘散在夜风中。

沐语扬接过杯子:「这是?」

「姜茶,放了大量花椒r0u桂和陈皮。」齐初面不改se道,「难喝就捏着鼻子忍忍吧,待会还得把梁谦从里头接出来。」这就意味着之前所有程序都必须重复一遍。

沐雨扬看着齐初认真神情,浅浅g了下嘴角,没怎麽犹豫的一饮而尽。

齐初见他一脸平静,也勉强跟着吞了半杯,顿时被刺激得鼻尖通红眼角发酸!这个驱寒避邪的方子还是沈家流传下来的,沈宇堂本人倒是嫌弃得不行,但架不住功效实在显着,引路时用来扛住寒冷和y气是最好的。

「咳!咳咳」

齐初ch0u了ch0u鼻子,暗道沐语扬果然是个难以捉0的家伙,那副淡然的表象也不知道是本x使然还是演员惯常的表情管理。

夜深露重,万籁俱寂,寺庙後院是一小片稀疏的防风林,cha0sh气息顺着寒气涌入院内。

齐初站久了有些腿脚发麻,等待时候索x席地而坐,将蜡烛连盘揣在怀里,以免冷风钻了空子,要了梁谦一条小命。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x格,关系也谈不上多熟稔,瞬息之间周围虫鸣鸟叫尽绝,连空气都透着一丝沉默。齐初背对沐语扬,目无焦距望着火光映照的地面,冷不防开口说了一句:「想问就问吧。」

沐语扬靠着矮墙,总算移开落在齐初身上的视线,眉头一挑悠悠说道:「你知道我想说什麽?」

怎麽可能!齐初内心嘀咕,只不过是任谁被那种毫不掩饰的探寻视线直gg盯着,都会生出几分强烈的别扭感罢了。

「无所谓。」齐初故作镇定回过身,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乾脆主动开启话题,「你知道我不是天生拥有yyan眼那类人对吧?」

沐语扬点头,顺着话茬发问:「之所以无法担任引路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齐初想了想,避重就轻道,「我的情况和t质无关,与其说是不能引路,不如说是从根本上被判定出局了,算是违规的惩罚之一。」

沐语扬听出对方语气中含糊意思,不由得眉头微皱,面前的青年一身黑衣,b起第一次见面时头发长了不少,额发遮挡了大半眉眼,衬得下颔线条有些凌厉。

就像齐初对沐语扬的印象总是自带「目的不明」、「难以捉0」的标签一样,沐语扬对於手艺人和玄门的知识大半来自齐初,但这个信息来源本身也是谜团重重的存在,於是对那人的关注程度便开始逐步上升。

谈话再度中断,两人都是一副心有旁处模样。

齐初突然想起沐语扬曾提起的林复自杀案件,後续因为当时正好碰上护士换药时间而不了了之,巧合的是沐语扬得到yyan眼也是在两年前,这两年间究竟发生过什麽?而他到底在寻找什麽如今也未可知?

齐初理了理思路,刚想把疑惑说出口,就听见一串不知从哪传来的细小破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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哔啵!

他左顾右盼了一阵,最终视线落在手中点燃的烛心。

哔啵!

古有民间传言,灯花爆,喜事到,可眼下的情况明显和吉兆沾不上边。

只见梁谦的命烛竟忽然以原先两倍的速度向下燃烧,眨眼间就剩了不到十公分长度,水面成像相隔一小时後终於发生变化,门缝间率先探出一只手臂,接着梁谦本人跌跌撞撞冲出门外,脸se苍白如纸,神se恍惚,一副随时都要晕厥过去的模样。

「沐语扬!」

齐初见状一惊,连忙将水盘交给沐语扬,梁谦的状况很不对劲,命烛也快撑不住了,他只能快言快语指挥:「方法和来的时候相同,不过这次的路径必须往上延展,斜坡、阶梯、栏杆只要是向上的象徵或物件都可以!」

通道间梁谦撑着门板,匀了匀气息,看起来似乎没那麽虚弱了,面前规律平缓的阶梯正有条不紊地搭建,然而就在他准备动身的瞬间,景物再次发生了异变。

那扇破败的红se大门突然毫无预兆轰然倒塌,碎裂的木块石板快速熔融成一摊流动的黑红yet,彷佛有自我意识般追逐着梁谦脚步而去!

外头二人自然也看到了这幅怪诞画面,齐初暗道不妙,也不知道梁谦在翻查名簿的时候做了什麽,这样的情景在场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至少可以肯定,沾上那东西绝对不会有什麽好结果。

那厢梁谦凭藉求生意志飞速狂奔,沐语扬看似冷静,可额间也冒出几丝细汗,高度专注加上yan气流失导致指骨泛着力尽的青白,可那摊黏稠yet所经之处都会被瞬间吞噬,它的速度越来越快,不断翻腾着蠕动扭曲,终究突破了外观限制,数百只猩红手臂一齐探出,朝梁谦方向蜂拥而上!

齐初直接一口气燃尽所有冥纸,可惜本质不同的事物,即使外观再相似也无法用同种方法应对,对付财鬼那套完全无效,眼看梁谦脚下一拐,整个人失去平衡瞬间,接着就被张牙舞爪的手臂扯落台阶。

「梁谦!」

齐初一个箭步飞奔到梁谦的身t旁,可惜他不是灵媒也不具备招魂手段,否则就能以r0ut为媒介,强行把梁谦的灵魂拉回人间。

如果清在的话

对了!齐初脑海中灵光一闪,迅速开始翻找起梁谦身上衣领口袋。

他们三人自幼相识,梁谦一直都是胆子最小的那一个,可偏偏他继承的能力却也是最容易遇上危险的,所以平时梁谦身上同时戴着六、七条护身符都属寻常事,成年後他和宇堂但凡遇上些稀罕的避邪物就会顺手往梁谦脖子上套。

他记得其中就有这麽一件,底座嵌入了舍利子的yan绿观音,据说是清末流落民间的陪葬品之一,经当时最出名的三位高僧开光,就这麽辗转落入梁谦手中。

如果能找到那个

齐初手忙脚乱在梁谦身上一通0索,却始终没有发现想要的结果,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偏偏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阵零碎脚步声逐渐从林间b近寺庙後院,伴随一个陌生的男声

迟疑开口。

「谁在那里?」

—作者的话—

与此同时,沐语扬目不转睛紧盯水中画面,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如何让梁谦脱离銍梏。

自从被拽下阶梯後,梁谦的双腿便被sisi缠住,他能感觉到身t正在不断下沉,被泥沼束缚的部分知觉逐渐丧失,好在沐语扬脑子转得快,即时在他面前延伸出一方平面,梁谦憋着一口气牢牢攀附住,感觉自己像条弹x疲乏的皮筋,迟早会从中断裂开来!

而沐语扬这边的状态也相当不妙,手指几乎已经毫无知觉,他能清楚感觉到t内温度随着yan气快速流失,现在完全是靠意志力撑着才不至於将容器摔落地面。

烛火劈啪作响,眼瞧着五分钟内就会燃尽,局面形成了一种僵持态势,无论哪方率先崩落,便是全盘皆失。

就在此刻,四周的动静也接连传入沐语扬耳中。

「谁在那里?」

突然出现的陌生男音让齐初呼x1一滞,目光迅速扫过沐语扬以及梁谦r0ut,他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管来人是谁,有什麽目的,眼下梁谦命悬一线,绝对不能被人打扰。

「我来负责打发他。」齐初果断起身,临行前取过自己的随身跨包放到沐语扬脚边,瞥了眼几乎见底的残烛,下定决心似的叮嘱,「如果万一烛火灭了,你就把我放在内袋里的东西拿出来烧掉。」

沐语扬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只是低声应了句好。

齐初闻言貌似松了口气,也没时间解释其他,打开手机照明功能便往林子方向走去。

……

脚步声越发靠近。

齐初侧耳倾听,对方似乎只有一个人,而且显然对附近地图不太熟悉,东弯西绕的也没能走出防风林范围。

他深呼x1了口气,掌握目标位置後主动走上前,和来人打了个照面。

「你」

出乎意料的,对方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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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个看上去相当年轻的男子,估0着还是学生,身量很高,头发理得稍短,一看就是运动社团的中心人物。

那人在看见齐初後眼神瞬间警惕起来,举着登山专用手电筒,相当直白开口:「你是什麽人?」

齐初也作出一副惊讶表情,胡乱编了个理由敷衍道:「我和几个朋友刚好在附近露营,碰巧看见树林里有人走动,以防万一就过来看了看。」

「你应该还是学生吧?如果是不小心迷了路,从这里往右沿着小径走就能接到主要道路了。」齐初一脸镇定地试图把人往反方向赶。

然而对方并不接茬,反倒用一种审视目光看着他:「我从来就不知道这一带还有合适的营地,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穿过这片防风林後应该是一座废弃的庙宇才对。」

「是啊。」齐初表面睁着眼说瞎话,内心却十分焦虑梁谦和沐语扬情况,「因为寺院的供水系统还能使用,所以我们就借用洗漱了下,现在正准备休息呢。」

一般来说普通人听到这里,多少会识相点回避,奈何眼前的年轻人不按牌理出牌,说是自己也想找个地方歇脚,於是前行的步伐更加理直气壮。

齐初无奈,只能y着头皮挡在他身前,梗着脖子道:「这样怕是不太方便。」

那人一听果然老实了下来,然而态度转换不过三秒,却突然换了个方向b近齐初跟前:「这麽说来,大叔,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我怎麽会一个人大半夜出现在这种地方?」

齐初先是被一句「大叔」给生生噎住,听到後半句问话才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实在太过急迫,才会连对方身份都没想弄明白,他一边寻思该用什麽理由继续搪塞,眼角余光却意外瞥见对方手腕间闪过一抹亮se。

由於身在夜晚林间看得不是很清晰,齐初定睛一瞧,顿时神se大变,脸上是难掩的错愕。

「这东西怎麽会在你手里?」

鲜yan玉翡雕刻成观音模样,质地油润水头很足,明眼人一看就知是上等货se,稀奇的是莲花底座上镶嵌的七颗珀se舍利子,个个只有米粒大小,散发着柔和的气息。

这不就是自己先前在梁谦身上寻找的东西吗?

齐初一把握住面前之人的手臂,对方被他反客为主架势弄得一愣,皱眉道:「大叔你发什麽疯?」

「回答我!」齐初坚持道。

他轻啧了声,倒也没有直接甩开:「有个莫名其妙的家伙非要塞到我手里,说是以後能用得上喂!等等,大叔你要带我去哪?」

学生、男x、玉雕、yan气行了,齐初无须多做思考便把这孩子的身份猜得七七八八,看来他就是那个当初拒绝担任梁谦助手的大学生,只是不知为何又出现在这个地方。

然而齐初暂时无暇顾及这些,y错yan差找到救命的道具,又遇上能接替引路的人选,他片刻也不想耽搁,领着人就往寺院方向狂奔。

「有件事需要你去做,还有」齐初ch0u空回了一句,「忘了问,你叫什麽名字?」

年轻人沉默了半晌,像是放弃挣扎似的叹了口气。

「褚yan皓。」

……

沐语扬半跪在地,身t抑制不住地开始轻颤,似乎连吐出的气息都是寒凉的。

yyan通道间,梁谦的拉锯还在持续,他大半个身子都被扯入那摊诡异的红黑yet之中,只有脑袋和一条胳膊肩膀顽强地挣扎着,然而最先到达极限的却是那根象徵其生命倒数的白se蜡烛。

梁谦的身影逐渐变得黯淡,沐语扬眼见烛火即将熄灭,目光转而落在身侧的黑se跨包。

他想起齐初不久前的嘱托,能换命的东西肯定要付出相应代价,他无意探究里头究竟是什麽,但单看齐初当时犹豫神se也能猜测,若是走到那一步或许才真正是无法挽回。

沐语扬双眼微阖放缓呼x1,若是能找到取代蜡烛继续燃烧的材料,身上与yan气和生命力相关的物质他猛地睁开双眼,脸上丝毫不见萎靡,神se一片清明。

他僵y地俯下身,侧过头将嘴贴上毫无温度的手腕,然後用力咬下!

铁锈的味道充斥鼻腔,手腕几乎感觉不到疼痛,猩红的血ye顺着唇角流下,滴滴答答落在残炬之中。

本应逐渐熄灭的火光竟就这麽再次变得明亮,无视於质量的法则,展现出蓬b0生命力。

沐语扬仔细计算着时间,如法pa0制又滴了几波新鲜血ye,画面中梁谦也恢复了原样,但仍旧无法挣脱,目前也只能暂且拖延时间。

就在浅盘中的水几乎被染成鲜红之时,齐初总算带着褚yan皓回到院中。

他远远望见背包并未打开时先是松了口气,接着抬眼看见沐语扬此刻模样後却瞬间怔住,那人的左手袖口几乎被鲜血浸透,jg致俊挺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乌青,唇边沾染了大片血渍,看着既像在挖人心脏的恶鬼,又像是夺人x命的修罗。

身後的褚yan皓显然也被这副模样震慑住了,但在他眼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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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更多的是诡谲和怪异,尤其是发现躺倒在另一侧的梁谦身t,内心的不信任感顿时达到顶峰。

「你们对他做了什麽!」

热血男大生迅速上前扶起梁谦身t,语气颇为愤慨。

齐初充耳不闻迳直走向沐语扬,面无表情地蹲下,一与不发地替他擦去血渍包紮伤口。

「不用。」沐语扬尝试开口,却发现声音乾哑的可怕,只得用眼神示意燃烧的烛火以及梁谦现况——总之就是血还得继续放。

齐初眉心拧得si紧,他的眉眼形状其实是相当温和的形状,但是带上几分怒意时倒显得有些清冷,沐语扬定定看着他紧紧抿住的嘴角,轻声道:「我没事。」

齐初神se复杂地看了沐语扬一眼,张了张嘴却只能憋出一句压抑的「抱歉」。

他扭过头,转而向正试图对梁谦r0ut实施心肺复苏术的褚yan皓冷声道:「如果你想救他的命,就照我说的去做!」

兴许是齐初现在的表情和语气实在太像影视剧中的反派,褚yan皓丝毫没有质疑话里的真实x,在他心里多半已经将二人视为恐怖的邪教份子,齐初倒是不介怀,等梁谦醒来後让他自己解释就是了。

齐初先是要来那尊梁谦送给褚yan皓的翡翠观音像,接着毫不犹豫将其一把投入井中!

枯井并未传出落地的声响,取而代之的是,yyan两界的过道间竟兀然亮起一抹柔和绿光,梁谦若有所感仰头,伸手将那团没有实t的光晕抓入手中。

霎时间,身後不依不饶涌上的泥沼不甘地逐渐退去,齐初见状连忙喊来褚yan皓,把引路的方法尽数告知,接着b上回更加小心地分离沐语扬的双手,也不管人听没听懂就把蜡烛浅盘尽数塞到褚yan皓手中。

好在也算是有慧根,先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水面浮现的梁谦身影,经过最初的手忙脚乱後倒也铺得像模像样,更令人讶异的是褚yan皓延展路径的速度,虽然有些粗糙但几乎是普通引路人的三到四倍。

齐初猜测这人多半在八字上有异於常人之处,也难怪梁谦会si拖活赖非要拉着人家入伙。

而速度快的好处就在,返程几乎不需要沐语扬再次放血,梁谦的身影就已经触及yan世的壁垒,只见他口中似乎喃喃念叨着什麽,然後双腿一迈,彷佛跨越了某种界线一般,而映照在水面的影像也随之消散。

喀哒!

玉像落地的清脆敲击从井中传出。

「呃啊啊啊这次真是吓si人!」

紧接着梁谦凄厉的哀嚎回荡空中,由於无法得知外界信息,他一睁眼就看见褚yan皓门神似的堵在自己面前,顿时倒ch0u一口凉气:「你怎麽会在这里?」

然後视线转向灰头土脸的齐初和浑身血糊糊的沐语扬。

梁谦:「」

他原以为自己在地下被迫t验真人版单机大逃杀已经够惨烈了,没想到外头还有更凄惨的,他连忙起身关心道:「沐哥你没事吧?」

沐语扬点了点头,但注意到齐初骤然冷下的神se还是补了一句:「待会去医院。」

「这次究竟是怎麽回事?」齐初直指重点道。

梁谦见状也正经了神se:「听我说,小初,事情好像b我们想像的还要麻烦。」

「李浩的名簿,是空白的。」

……

梁谦说解释起来有些复杂,何况他们还需要和委托人陈盈再见一次面,加上几人身上都多少挂了点彩,於是约定隔天落影堂再议。

而一脸0不着头绪的褚yan皓则半推半就地被梁谦拉走。

齐初握住沐语扬的双手,像是攥着两块冷y的浮冰:「可能伤到了魂魄的根本,得让宇堂仔细检查。」

「是上次治疗苏婉烧伤的医师?」沐语扬问。

齐初点头,正想和他说明沈家人和手艺人的关系,手机就正好来了电话。

碰巧来电的还就是前一句话中的当事人,齐初按下通话键,就听见话筒另一端,沈宇堂的声音无b严肃。

「齐初,你冷静点听我说」

「小暮她出事了。」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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